瑞蚨祥极为重视员工的形象教育,要求员工以企业利益为重,用个人形象来塑造企业良好的商业形象。良好的商业形象源于顾客的第一印象。而第一印象的好坏又源于员工的仪表与对顾客的态度。因此,瑞蚨祥在这方面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瑞蚨祥规定,无论是什么季节,无论春夏秋冬,所有售货先生都要求一律穿长衫,不能吃那些会发出异味的食物,如大葱大蒜之类。不准在顾客面前摇扇子,对顾客要谦逊、温和、忍让、礼貌,不得与顾客吵架,不准聊天,不准吃零食,不准吸烟。
孟洛川善于经营。进货注重质量,经常研究市场需求,不断更新货物品种;销售做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礼貌待客,服务周到;用人注重能力,管理十分严格。各店号按旬报告,重大事项亲自决定,从不假手于人。孟洛川不嗜烟酒,不喝茶,不修边幅,食宿穿戴不甚讲究。书房内不摆书籍,闲暇以翻阅账册自娱。而对理财却一丝不苟,锱铢必较。企业利润按东七西三分配,购置修葺房产和设备从管理费中开支,不列资产,既不需东家投资,又可成为东家财产;对代理人的使用不签订任何合同,随时有被辞可能,因此被称之为“水牌上经理”。
在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时,孟洛川在北京大栅栏门把他店里经营的洋布全部焚之一炬,并宣布当时全国的18家分店只卖国布,在全国引起了轰动。他曾经遇到了来自本家族的竞争,长期以来,在济南有一个孟洛川的瑞蚨祥鸿记,另一个则是出自同一孟氏家族孟庆轩的隆祥西记,两家一直在暗中较劲,竞相降价,让许多同行业的小店受不了。“七七事变”后,为了应对外国商家,两家祥字号握手言和,停止了恶性竞争,订立价格同盟,共同遵守。
善举
在经商的历程中,孟洛川遵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原则,奉行“见利思义,为富重仁”的信条,其经世济民的儒商风范,广为百姓称颂。
孟洛川一生多次举办慈善和公益事业。清光绪年间,黄河章丘段屡次决口,居民深受其害,孟洛川在章丘城立社仓,囤谷对灾民进行救济。孟洛川的故乡旧军镇西临绣江河,绣江河水涨决口,孟洛川出巨款治理,受到乡人感激。此外,每年腊月他都要让人做200套棉衣,并用大锅煮粥进行冬赈;夏季做200套单衣,备好茶汤进行夏赈。同时,他还施舍医药,帮助穷人治病。这些善举让他博得了慈善家的称号,被人们誉为“一孟皆善”。
隐痛
1928年,土匪张鸣九抢占章丘,虎视旧军。孟洛川、孟扬轩叔侄见势不妙,遂率全家出走天津,定居在外国租界。出走前,孟洛川曾和“东陵大盗”、军阀孙殿英商定,由孙殿英出面剿匪,孟家给报酬。他将用他的余生来为这次愚蠢的决定忏悔——他请错了人。孙殿英剿完匪,孟洛川没有向孙殿英支付报酬,孙殿英一怒之下佯装退兵,派军队冒充土匪扰民,又派两个团杀回了旧军镇,顺势将孟家的金银细软劫掠一空,并一把火把孟家的房产付之一炬。半年之后,他又盗了慈禧太后的墓,落得万世骂名。
据史料记载,孟洛川属孟子的第69代孙,作为儒家的后代,他却没有恪守儒家“重农轻商”的道德律令,尽管他素来秉承儒家和为贵、仁爱、礼教等道德规范,并且做到真正“以德盛金、雄踞天下”。这导致他曾数次到孟子故里邹城认祖归宗,却都以违背祖训、弃读从商而被拒之门外。这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精神上的创伤,却毫无疑问地带给他持久的隐痛。这一隐痛被这次遭劫,失去家园所冲淡,却并未消失,并将伴他终生。尽管从财富上而言这次抢劫并未伤到瑞蚨祥的元气,孟洛川仍深受打击。10年后,已经走近垂暮之年的孟洛川悲哀地发现,命运对他的打击并未结束。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这次灾难来得更加沉重,10年前他失去故土,现在是他的祖国陷入炮火和硝烟之中,这是否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归属感——祖国的沦陷和末世的精神劫难加重了他内心的隐痛。
嗜好
孟洛川喜欢茉莉花。所以他的书房窗外天井里就种着上百棵茉莉,花开时节,成片的白色花朵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一直飘到村外。
孟洛川对土地有着一种迷恋:他赚了钱以后马上回到家,到烟台去买地,到德州去买地,到济南府去买地,统统的变成土地。在烟台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说你骑马从章丘县城出发,跑到烟台,一路上全是孟家的土地。他一辈子没有忘记买地,他最大的嗜好就是买地。每天晚上,他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拿出许许多多的地契来看。
孟洛川不喜烟、酒、荼,唯好女色,私生活非常荒唐,在秦楼楚馆中有无数红颜知己。在现今济南市榜棚街上,有一栋豪宅,就是孟洛川在山东的家。这栋老房子对面是至今仍未易名的芙蓉巷,也就是当年济南最著名的花街柳巷。孟洛川少年时就逛妓院,嫖暗娼。一次,他和友人游千佛山,见一漂亮姑娘,便尾随其后,直至其家门口,记下牌号,托媒买下,给其二哥做妾。说成之后,为了与女家一刀两断,不作亲戚来往,在婚契上写“粥(暗示“鬻”,即卖)费银××两”,表示是花饯买的,女方父母不能反悔。以后孟洛川又以同样手段将此女的妹妹买来做内己的姨太太。不久,孟洛川去周村,又买了第二房姨太大。他的原配王氏,出于失宠气急而疯,孟洛川不予医治,旋即死去,他的两个儿子也因思母暴病身亡。上行下效,自孟洛川始,矜恕堂凡男子成丁后,都是一妻、二妾、三姨太。
轶闻
民国初年“砥德堂”孟学防因家道落魄,要把靠近“进修堂”主宅的一所砖瓦房卖掉,要价为5万元。“进修堂”堂主孟扬轩认为自己是近邻,房子非落到他手中不可,却又不想多出价钱。于是故意刁难,只出一万元。
这时,“矜恕堂”孟洛川暗中为孟学防撑腰,想排挤“进修堂”,就诈称愿出5万元买下。孟扬轩知道后慌了手脚,忙去问孟洛川原委,并说自己所买的房宅地基狭小,孟洛川买去了恐怕不合适。孟洛川却说,把房子买了之后,要在地基上开铁匠铺、石匠铺。
孟扬轩一听肝肺几乎气炸,但在长辈前又不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孟扬轩回到家中后,立刻命管家找中间人,表示愿出6万元买下房子。谁知道,孟洛川又把房价加到7万元,最后,孟扬轩被逼无奈,不得不花8万元的高价将房子买下。
据说,京剧名伶孟小冬曾专程登孟府叙家族之谊,非常想见孟洛川。当家人禀报后,孟面沉似水,说孟小冬虽是族人,毕竟是戏子,我若见她,成何体统?便避而不见,孟小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孟洛川要对外扩展店面。经一朋友推介,到某县进行考察,他对当地的地理条件、基础设施,较为满意。当地的县令得知是赫赫有名的瑞蚨祥要来办分号,急忙亲自接见了孟洛川,二人交谈甚欢。县令承诺,瑞蚨祥声名在外,给予方便。在用地、税费上给予优惠。孟洛川听后大喜,立即回去筹集资金,拉起人马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干着干着孟洛川觉得不对劲了。县令原承诺的优惠条件大多没落实不说,就连最起码的官府批文都没有发。没有批文,不能开业。孟洛川也是知道潜规则的人,对要害部门自然是一番打点,也借师爷的渠道给县令太太送了红包。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孟洛川又去拜见县令,可总未见到。现在人力财力都已经落实下去了,看不到成效,还这么耗着,股东们可不干了,已开始有了怨言。孟洛川心里窝火又无奈。恰在此时,县府的师爷来了。孟洛川直白地问他为何批文还未批下来。那师爷不正面回答,却强调一番困难。又暗示,希望孟洛川再做一番贡献。孟洛川心里正窝着火,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拒绝。那师爷没料到孟洛川不买账,很是尴尬,脱口拼出一张“牌”,说本县令是本省巡抚的干儿子。那意思是说,你所做的贡献是给巡抚的。孟洛川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火更大。指着师爷的鼻子骂道:“狗屁,什么干儿湿儿,少跟老子玩这套。你去打听打听,我瑞蚨祥是什么来头,我孟洛川还是太后老佛爷的侄子呢!”那师爷讨了个没趣,哭丧着个脸,回到县府,向县令添油加醋的作了汇报。县令当即拍了桌子摔了杯子,大怒,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欺人太甚,还抬出了太后老佛爷,我就不信,你给我查清楚,如不是,凭这条就是欺君之罪,他死定了。师爷也是一个劲儿的扇风,恨不得一下子把孟洛川往死里整,出口恶气。可县令发了通火,想了想就没了下文。
再说这边孟洛川也醒过神儿来,知道自己把事情闹大发了。骂了师爷就是骂了县令,还顺带着骂了巡抚。自己又硬“编”出了太后老佛爷,查出真相是要掉脑袋的。就算瑞蚨祥名气再大,根子再深,也强龙难压地头蛇。自己要死,拉着县令做垫背,这点胆量也有,可毁了自己一生的事业,毁了一生的名声,砸了瑞蚨祥的牌子,还有自己已投入下去的白花花的银子也将血本无归,会坑死已有10多年交情的那些股东们。自己在商场上拼打这么多年,一直奉承“至诚至上、以和为贵”的原则,怎么能为这么一点事就怒发冲冠呢。想到这里,孟洛川为自己的一怒之举懊悔不已。他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到京城给自己的族侄孟觐侯送信,做好应急准备,又找朋友从中斡旋。孟洛川在焦急不安中熬了半个多月。这天,有人捎话过来,说批文已办好。
批文下来了,危机也转过来了,股东们很高兴。庆贺间有人问孟洛川:“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是太后老佛爷的侄儿这事。”他笑答:“她老人家母仪天下,咱老百姓都是她的臣民,我说我是她的侄儿不算错啊。”此话一出,无不喷饭。有人说是不是县令让你给唬住了。孟洛川叹口气说:“我哪能唬得住他,这县令道行深着呢。等着吧,好事在后头。”
孟洛川没说错,这县令是个心计很深的人,沉得住气。他当然不会相信老孟是太后老佛爷的侄子。但给他提了个醒。瑞蚨祥名气大,在京城背景肯定很深。脾气可发,但要行事就得谨慎。他也暗中托人打听,收到信息也让他头上有了一圈汗。京城有一首歌谣:“头顶马聚源,身穿瑞蚨祥,脚踩内联升”。瑞蚨祥有朝廷的专供权,没有很大的能耐是做不到的。孟洛川有一族侄孟觐侯,在北京交友众多,出手大方,出入王府犹如进自家门。那王府的一年四季的着装由他一条龙包办。与贝勒爷们也都兄弟相称,在京城是个吐口唾沫都有回声的主儿。就是他那做巡抚的干爹的力量也不一定能与之比项。毕竟他远离京城这个权利中心的地方。朋友也回信相嘱,从大局着想,不要小瞧瑞蚨祥的力量。
孟洛川是何等精明的人,赶紧跑到县府,拜谢县令。县令说:“我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心里明白,这话意思是,只要我想办你,你死定了。孟洛川回答:“我这人是你给我桃,我就回报梨(礼)。”孟洛川从县府出来时,感到后背凉凉的,一摸,湿湿的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