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开会期间,李嘉图几乎把全部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了。在这期间(几个月),他通常住在伦敦。从清早起他就在家阅读文件、写信、拟发言提纲和会客,有时乘车到威斯敏斯特去出席委员会会议。下半天出席会议,他是议会最积极的成员之一。他1819~1823年间的几乎所有著作都是同议会活动有关的,其中主要涉及《谷物法》和国债问题。
只有夏季在盖特库姆林园李嘉图才能搞些科学工作,这已越来越成为他的习惯了。他在那里写了对马尔萨斯著作的评注,准备了他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的第三版,继续认真地钻研价值、地租、使用机器的后果等问题。李嘉图继续同马尔萨斯、穆勒、麦克库洛赫和萨伊频繁通信。在这些年中,他一直处在全欧经济科学的中心,经济学家定期在他家中聚会,终于导致了伦敦政治经济学俱乐部的成立(1821年),李嘉图是俱乐部公认的领袖,他以十分谦逊和得体的态度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品格
死亡突然降临到李嘉图头上。他于1823年9月因患脑炎病逝于盖特库姆林园,年仅51岁。
李嘉图平常是怎样一个人呢?
他个头不高,较瘦,但很结实、灵活;讨人喜欢的面容表露了他的睿智、善意和诚实;黑色的眼睛目光专注而尖锐;作风朴实,举止相宜,令人愉快。从各方面判断,我们得知他是位公众喜爱的人物。他生性温和,从不和朋友争吵,尽管在科学和政策问题上常常发生分歧。
李嘉图是一个非常关心家庭的人,他是一个大家之长。不仅他的子女,而且他的弟妹,甚至他妻子的亲属,都把他看做是长辈,看做是富有聪明才智和公正无私的人。
李嘉图知识渊博,但是在知识和兴趣的范围上他远远比不上亚当·斯密百科全书式的头脑。艺术、高雅的文学,甚至历史都很少能进入他感兴趣的范围。不过,很难说这是李嘉图的缺点,他想完成科学上的历史使命,就要在某个领域具有精深的文化素养,假如他想成为一个通才,他也许就不可能在政治经济学方面做出那么一番成就了。
关于李嘉图对世界及其多样性的理解,我们可以根据他的“日记”作出最好的判断,这本日记是他1822年在国外旅游期间以一对亲人来往书信的形式写成的。这是他的通信中唯一一批不以政治经济学为主题的材料。应当指出,这本“日记”在许多地方所描写的是这样一个平庸的人,这个人带着一般英国绅士的心理和眼光,这个人又是在多年战争结束之后涌到大陆上来的许许多多人中的一个。日记中包含许多日常的琐事以及善意的幽默和众所周知的现象,但也不过如此。李嘉图认真地参观了教堂、博物馆和宫殿,然而,这方面的记载也仅仅是一个旅游者参观了例行项目之后的观感。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没有引起他任何美的感受、任何历史的和文化的联想、任何深刻的思考。即使从一个经济学家的眼光来看,他所观察到的现象也一定是丰富而有趣的。
当然,这是一份家用材料,事先根本没有想到要发表,只是为了告诉亲友之用的。可是在几乎二百页的这份材料中,作者的个性也不可避免地被描绘出来了,不管他写了些什么或是为谁而写。
李嘉图和马克思1871年俄国学者吉别尔发表了他在基辅大学答辩的硕士学位论文,题为《李嘉图的价值和资本理论的最新补充和解释》。该论
文实际上是在俄国出现的对《资本论》第一卷(四年前问世)的
第一次认真而同情的反应。
马克思对此很了解,并在《资本论》二版《跋》(1873年)中指出:“1871年,基辅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尼·吉别尔先生在他的《李嘉图的价值和资本的理论》一书中就已经证明,我的价值、货币和资本的理论就其要点来说是斯密一李嘉图学说的必然发展。”吉别尔把握住并且出色地揭示了马克思学说的主要之点,他指出这一学说是在先前的最深刻最先进的经济思想的基础上产生的。
在1885年的第二版中,吉别尔在书名上就把李嘉图和马克思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李嘉图和马克思的社会经济研究》。由于不理解马克思革命的辩证法,所以他对事情的另一方面(即马克思同斯密和李嘉图的原则区别)的理解是很差的。
马克思对李嘉图理论的批判本身就是诚挚的和建设性的出色典范。在篇幅很大的《剩余价值理论》中大约有三分之一是谈李嘉图的,而且经常是这样谈的:假如李嘉图把自己正确的前提贯彻到底,他本应如何看待这些问题。马克思揭示了古典学派的客观历史局限性。
李嘉图是个天才,但任何天才也不能超越时代和阶级的界限。
马克思批判李嘉图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而是因为在他自己的理论(只能是资产阶级理论)中也有不彻底性。
马克思在斯密一李嘉图学说的基础上又做了哪些工作呢?
马克思把劳动价值论变成为一种内容深刻、逻辑严密的体系,在此基础上创建了崭新的政治经济学大厦。他使劳动价值论摆脱了使李嘉图百思不得其解的矛盾和死胡同。在这里,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是对包含在商品中的劳动两重性的分析:具体劳动和抽象劳动。从劳动价值论出发,马克思还创立了货币理论,说明了金属货币和纸币流通的现象。
由于阐明了劳动力作为商品的性质,描绘了买卖劳动力的历史条件,所以马克思能够在劳动价值论基础上,并且在完全符合价值规律的情况下,提出自己的剩余价值理论。马克思第一次科学地解释了对工人阶级的剥削是如何在劳动与资本“公平”及等价交换的范围内实现的。
在马克思理论中,剩余价值是资本家占有无偿劳动及其产品的一般形式。李嘉图已有这个思想的萌芽,马克思作了充分发挥,并将它纳入了统一的体系中。不劳而获的各种具体收入——利润、地租、借贷利息——在这一体系中各有其适当的地位。这样,分配问题的阶级性就得到了最有力的和最鲜明的表述。
马克思的平均利润和生产价格理论解决了李嘉图体系的“致命”的矛盾,但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从中得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结论:尽管每个资本家直接剥削“自己的”工人,但是整个资本家阶级好像是从一口公共的大锅中捞取剩余价值并按资本的多寡来瓜分剩余价值的。因此,整个资本家阶级作为一个统一体是在经济上同工人阶级相对立的。
马克思利用了李嘉图地租学说中的科学成分创立了自己深刻的理论,科学地阐明了作为土地所有者收入形式的地租,以及资本主义在农业中发展的规律性。
马克思反驳了李嘉图和萨伊关于一般生产过剩和经济危机不可能的观点,第一次奠定了再生产理论的基础,指出了资本主义经济周期性危机的必然性。
李嘉图关于社会未来发展的悲观主义(部分来自马尔萨斯)被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积累的一般规律学说所取代,这一学说是从马克思的全部体系中引出来的。马克思不但指出了资本主义有可能有一定的前进和发展,而且还指明它将不可避免地被社会主义社会所取代。
李嘉图是政治经济学中的经典作家,就像他的同时代人黑格尔在哲学上的地位一样。不了解李嘉图的著作,就像不了解黑格尔一样,是难以深刻理解马克思的。
李嘉图学说在今天不仅有历史意义,而且它的某些方面对现代经济科学的发展仍有现实意义,尽管世界在一个半世纪中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