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们说,你回家看看你妈吧,这两天你妈滴水未进。这句话提前吉束了我脑中的空白档,我觉得自己应该去看母亲,母亲在生活上对我顾很好,但是以后家里的事情该怎么办?企业又该怎么办?我一想到些,就觉得自己不能消沉,不能一事不为。尽管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去慰母亲、妹妹,不过我清楚我们家就只剩下我这个男孩了。
那时我觉得对企业来说,有太多的人可以适合这个角色。当时自己点软弱,不想受这个苦,这个累。但我想自己应该把这个家支撑起己,进家门时,我压抑悲伤情绪,抹干最后一滴眼泪,去安慰母亲。
我对母亲说,如果你这样的话,妹妹怎么办?她比我还要小3岁,妹怎么办?咱俩要先坚强起来,才能安慰妹妹。听了这些话后,母亲了一丝起色。我和母亲的谈话进行了大概两个小时,母亲嗓子沙哑着给你爸写的信,你爸看到了。你爸从不轻易落泪的,但是他在看你的信时哭了。他对我说,你长大了,还给你打了电话。
李兆会再次陷入到了那种悲伤的情绪当中。他告诉我们,当天晚上他只想一个人陪陪父亲,于是他独自到父亲的灵前。那是他在22岁之前思考最多的一个晚上。他认为这次思考把自己从一个男孩转变成为了一个男人。他开始想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个家庭,面对这个企业。但是在董事长的人选问题上,他没太想好,但他认为他不一定非要当这个董事长,五叔、六叔、辛书记,无论是他们谁来做这个董事长,他都十分意。但开过3次家庭会议后,他接受了要自己出任海鑫集团董事长的定。他说,这一切都是从企业稳定的大局来考虑的。
生命的延续
张志勇:那你是怎么看待海鑫集团最后让你出任董事长一职的决呢?
李兆会:我考虑了一天一夜。我想难道李家只能出一个李海仓吗难道只有父亲李海仓可以支撑起海鑫集团吗?我想试一试去完成父亲未尽的心愿。毕竟我是我父亲生命的延续,我已经认定了,要扛起这个挑子,就无怨无悔。
马璐瑶:可以谈谈你是如何适应董事长这个角色的吗?
李兆会:这段时间我开始对董事长这个位置有了自己的理解。董事长就是一个企业的决策者,总经理是一个管理企业内部事务的人。我开冶尽力学习,怎样才能做一个称职的董事长。
在我看来,在中国企业里,董事长30%的时间是从决策者角度出发考虑问题,而剩下70%的时间是在应付朋友,几乎是被一些琐碎的事情缠身。而我就是一张白纸,可以任由自己去描绘。我认为董事长的角色乏和其所在企业规模大小有很大关系的,对于小作坊式的公司,董事长乏核心。而当这些小作坊蜕变之后,就需要靠团队精神,这时,董事长与员工将站在同一个圆的圆周上,他们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而董事长的最高境界就是能站在企业之外,以旁观者身份去分析企业,决策企业,作为一个企业的教练去调节企业的宏观、微观层面,我父亲应该说是做到了董事长的最高境界吧。
当我们希望从李兆会这里了解更多他对自己父亲李海仓的评价时,李兆会机警地说,如果你们了解海鑫,就会对我父亲有一个了解和评价,儿子对父亲的评价,主观色彩会多一点,这应该由旁人去评价和总结。
马璐瑶:我们感觉你是一位成长中的董事长,你从没有单独接受过媒体记者的采访。好像你爷爷下令,2年之内兆会不能表态。是这样的吗?
李兆会:我爷爷是把我当作孩子来看,为了海鑫集团的发展考虑。
这是对我疼爱的一种方式,这在变相地鞭策我要尽早地成熟起来。
张志勇:财富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李兆会:以前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现在对我来说是一种压力。毕竟9000多员工等着我开饭,如果我干不好,他们的生活问题该怎么办?
《中国企业家》记者房毅:你在出国时有没有给自己设计过职业生涯?
李兆会:当时想读国际贸易、金融学,父亲认为国际贸易、金融学虚,让我读“企业管理+市场营销”,可以选择更多的学科,偏重金融,这三方面的知识都可以掌握。作为高级管理人员,需要多方面了解知识。不希望我成为专才。
房毅:听你说了这些,我们觉得你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也超出了我们对你的认识。这是在这两个月中强行的迅速成长过程中获得的,还是在澳洲学习时常常思考的结果?
李兆会:那时候思考得很少,因为我本人不认同国内的一些观点,对中国一些企业普遍性的认识,还没有把海鑫结合在一起考虑。在澳洲学习的是双学位,企业管理和市场营销。
张志勇:回到国内,面对东西方文化的这种差异,中国企业家们每天面对的是很多看似与企业无关的事务。你个人怎么想的?
李兆会:去面对、去接受。有些事情你是变不了的。中国不管任何企业,都脱离不了人管人的制度,西方是规章制度来约束企业,在国外办企业政府是不干预的。理念、财务、销售、成本等,国外一切都是透明的,经得起任何一方面的质疑、检验,而中国为了防止当地企业受到冲击,会有很多政府优惠。虽然一时看起来对企业好,但要与世界接轨这样做就行不通了。我希望海鑫继续做规范、做透明,这样才能在市场中竞争存活下来,这样才是真正的企业。
我的企业靠的是本身的管理、理念,不是靠任何一个人的,如果真把企业做强、做大的话,就应该把相关的每一件事情做透、做好。这是我的想法,可能不是很成熟。
张志勇:回国以后你的生活是重新适应还是彻底改变?你现在面对的这种生活和以前成长过程时的生活有何不同?
李兆会:这是我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吧。跟我以前的生活完全不同,一个新的我,但是这个新的我不是说被逼出来的、虚拟的,而是一个真实的我。因为我是跳过了一个台阶。
张志勇:这个转变是在自己知道父亲去世的那一刻开始的吗?
李兆会:是的。我现在有两个责任,一是照顾我母亲,在我家,我要挑起这个担子;二是这个公司是我父亲的,我不能让父亲的产业败在我的手中,如果真有灵魂这回事的话,我做不好,是无法面对我父亲的。再说,现在有利的因素这么多,如果做不好,只能觉得自己无能。
作为一个男子汉,我要挑起父亲的担子。
一个多小时的采访,在非常融洽的状态下结束了。李兆会对我说:“以后我是不会轻易接受记者采访的,这次就算你们对我的一个考核吧。”
我们大家都笑了,《中国企业家》的摄影记者在不停地给他拍照,李兆会很配合。
几日后,我们的这次采访内容经过马璐瑶的整理,部分见于《中华工商时报》。
附
李兆会写给父亲的最后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您们好!想想看,这竟是儿子第一次给您们提笔写信,心里刁着说不出的内疚和惭愧,我现在一切都好,尽请你们放心。
不知不觉,一转眼四年的求学生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而每当回首往事时才发现是您们一直站在我身后,给了我无限的支持与力量,鼓舞我志气,激励我向上。
还有我的六爸,从一开始上高中时,就孜孜不倦的教导我,使我这个失了迷途的孩子,重新找到了人生新的方向。现在,我能在澳洲最优秀的大学里,读名牌的科系,这是与全家人给我的关爱是分不开的,我当然知道。
其实,大学的生活有一些枯燥与乏味,因为上课的方式比起高中来说,可谓是大相径庭,毕竟一位讲师要面对一百多名学生。由于我没有合理的安排好作息时间及难度增强,以至现今的学业读起来有一些吃力,不过不必担心,我想我能及时总结克服的,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是有机会想去英国读书,毕竟那边的大学比澳洲要好,况且和妹妹一起生活,彼此也有个照应,今年假期我会去看望妹妹,顺便也可以打听一下有关大学的情况。
最近从新闻中看到爸爸您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作为您的儿子,我为您感到骄傲,爸爸在中国大陆排名27位,我想这是财富杂志对爸爸事业的认可,爸爸辛辛苦苦用半生时间拼打出来的江山必是很好的回报,同时就如爸爸所说的一样作为一个商人,最初的目标是累积财富,改变自己家人的生活,是为了自己,但从目前的情况来说:爸您在不断发展和扩大企业的同时,也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并且造福了社会,因为您有一颗无私的心、公正的态度、宽广的胸怀,所以造就了您伟大的业绩,爸您就像一个洁白的珍珠,用您的光辉去照亮一切,我身为您的儿子,觉得无比的自豪与骄傲,我想爸您一定会完成您的理想,成为一个钢铁界中的巨人,在不久的将来我和妹妹会以十倍的努力去回报您,帮助您实现这一目标,因为我身上流的是您的血,虎父无犬子,我深信这个理念,我会用尽我的全力捍卫我们的企业,我们的家族。
爸,我是您生命的延续,我想这是我应该尽到的本分和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老爸您是家里的顶梁柱,全家的生计问题都要依靠老爸,每天辛劳工作,功不可没,只是希望自己懂得珍惜自己,别累坏了身子。还希望老爸能改一改自己的脾气,在外工作压力实在不小,但我和妹妹不在家,要对妈好一点,因为我敢说老妈是这个世界最爱我们的人,才会如此包容这个家。
还有老妈,是家的贤内助,有妈在家里才变得有生气、有暖气、有希望,一面要照顾家,一面要照顾二老实在不容易,也希望老妈也别累坏了身子,因为您的儿子会心疼的,有空多活动活动,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精彩!
记得我小的时候,家里生活并不富裕,但我觉得过得依然很快乐,如今,我想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我相信只要全家人互相支持互相依靠,把这个家继续经营下去,而且经营得更好。
抽空多陪陪几位老人,毕竞父母每人只有一个,不关心他们翅能有谁呢?代我向他们问好,叫他们注意身体,不要挂记我。
信写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鼻子酸酸的,烫的泪水溜溜的直在眼眶里打转。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原来已经21岁了,真的长大了!
此致
敬礼
儿:李兆会
2002.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