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现为当地某会计师事务所的员工透露,2002年间,海鑫钢铁有限公司为在银行抵押贷款,找到其当时所在的审计师事务所,要求该所将该公司某项价值为2000万元的资产评估成3000万元。
该所因害怕承担责任而未能对其进行评估。最后,该项评估被转移到闻喜县一家名为“诚信会计师事务所”(现已更名或注销)进行,这是一家挂靠在运城元兴资产评估有限公司下面的资产评估机构。
2月20日,记者通过电话以向银行抵押贷款为名向该公司提出了资产评估申请。以下即是这次通话的记录:
记者:我有一批面粉生产机器,想以此为抵押在银行申请贷款,可以多给评估一点儿吗?
元兴:这种机器本身就不值钱,不能多评。
记者:那怎样才能多评?
元兴:如果连同房屋、土地一起评估,可以多给你评估50%。
记者:还能再多评估一些吗?
元兴:不能了,再多评了我们怕要承担法律责任。
记者随后恢复身份,向其提问:
记者:你们给海鑫集团做过评估吗?
元兴:做过。
记者:有没有高估?
元兴:……
中国人民银行运城中心支行的报告显示:从1998年到21302年间,海鑫钢铁公司以其机器设备及其它资产做抵(质)押,从中国工商银行闻喜支行及闻喜支行海鑫营业所、中国农业银行闻喜支行、中国工商银行运城分行营业部共计进行了多达73笔抵(质)
押贷款和承兑汇票,所得贷款总额为人民币73,541.14万元,其中人民币69,712.00万元,美元462.62万元。
在这73次抵(质)贷款和承兑汇票中,除了两笔美元贷款是从中国工商银行运城分行营业部获得的以外,其余71笔人民币贷款和承兑汇票均从中国工商银行闻喜支行、中国农业银行闻喜支行获得。
同时,该报告还显示,在全部73笔抵(质)押贷款和承兑汇票中,发生在1998年和2000年的各有2笔,发生在2001年的有8笔,发生在2003年的有1笔,其余60笔则全部发生在2002年一年间。
闻喜县县长荆青莲2003年2月13日在全县三级干部会议上说,2002年,整个闻喜县城乡居民的存款余额为16.8亿元,比2001年同比增长11.2%(即2001年闻喜县城乡居民存款余额约为15亿元)。
资金链难题
李海仓向有资本运营的魔术师称号。
在2002年8月24日的闻喜县学习浙江经验加速民营发展动员大会上,李海仓介绍海鑫的生产经营经验时,把资本运营归纳为海鑫成功的第一个要素,并进行了详尽的解释。按李的阐释,海鑫资本运作成功的核心经验为:
1.把有限的存量资本,无限地去发挥它,或者说最大限度地去实现增值目标为目的。李具体举例说:海鑫在有2000万资产的时候,想上8400万的固定资产项目;在资产有1.9亿、2亿的时候,上4亿的项目;在资产有10亿的时候,上13亿的项目。”
2.在预期收益上大做文章,将预期收益资本化,用明天的钱办今天的事。
中国人民银行运城中心支行的知情人士说,李海仓的资本运作经验反映到贷款上可以归纳为8个字:“集中贷款,集中还贷”。从海鑫钢铁有限公司的“贷款一还贷”资金链看,海鑫公司的整个资金链条绷得相当紧张。
该行的统计显示:在海鑫钢铁有限公司从运城地区各金融机构的全部贷款中,90%以上的贷款日期都集中在2002年一年间,同时,这些贷款的到期日又有90%集中在2003年一年间。
此外,进入2003年后,海鑫钢铁有限公司的贷款频率更是明显加快。以海鑫钢铁有限公司未结清的贷款明细表的统计为例,2002年12月一个月内,海鑫钢铁有限公司共计发生银行贷款19笔,总额达12418万元,而到2003年1月,同样在1个月内,海鑫钢铁有限公司的已发生贷款已猛升为36笔,总额达到7219万元。
在这些贷款中,有90%·以上的贷款到期日都集中在2003年6月30日之前。仅中国银行闻喜支行于2003年1月13日一天签发的未结清的承兑汇票,就多达25笔,总额高达3000万元,这些汇票,将全部于2003年7月12日到期。
“海鑫公司对资金的需求越来越快,越来越大,这对海鑫集团接班人的融资能力无疑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同时,要保证能按时归还这些贷款,对海鑫公司现金流高速、稳定、健康周转提出了更为苛刻的要求。”一位当地银行业人士说。
李海仓的接班人,年仅22岁的李兆会是李海仓的儿子,1981年出生,1994年9月~1997年7月在太原宏昌学校就读;1997年7月一1999)年3月在澳大利亚墨尔本楷模国际中学就读;1999年3月一2002年12月在墨尔本蒙纳士大学学习“企业管理”及“现代营销”专业学习。其父遇害后,李已于2003年1月通过董事会任命,正式接任海鑫集团董事长,此时,李尚有1年的学业未能完成。
显然,融资贷款能力的强弱,从根本上关乎海鑫模式下的资本运作的成败。
海鑫交了多少税
海鑫另一个令人关注的问题是纳税。
海鑫方面的说法是:在闻喜县2002年财年的2.6亿元财政收入中,海鑫一家就贡献了1.8亿。其中,包括海鑫缴纳的国税1.6亿,地税20~10万。
然而,运城市国家税务局得到的统计数据则是:2002年海鑫交纳的国税总额为11671万元,加上其交纳的地税20,30万元,2002年海鑫缴纳的税款总额为13671万元。这一数据与海鑫公布的数据相差4329万元。
此外,闻喜县地税局一位分局的局长说,当地政府免掉了海鑫的企业所得税。该局长的说法也得到了运城市国税局有关官员的证实,这位官员在2月20日向记者表示:在2002年海鑫交纳的11671万元的国税中,绝大部分是增值税,并不包括企业所得税。
根据海鑫公司公开的资料,2002年海鑫公司共实现利税超过7亿元。按国家33%的企业所得税税率计算,海鑫公司2002年应缴纳的企业所得税达到2亿多元。
闻喜县地税局的这位分局局长告诉记者,免交企业所得税必须由国家税务总局上报国务院批准,地方税务机关都无权给予企业免交企业所得税的权力,海鑫作为一家实力不菲的特大型企业,却能享受免交企业所得税的优惠,令他也感到诧异。
根据记者查阅到的国家关于减免企业所得税的相关规定,符合包括高新技术企业、符合国家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要求、贫困地区的企业、对福利做出贡献的企业,有利于安置下岗职工等相关条件的,可以减免企业所得税,但一般情况下,免税期不能超过3年。
此外,一些闻喜当地人士还表示,政府通过先征后返的方式,也给予了海鑫很大的支持。当地一位税务局的人士说,为支持一些重点企业,先征后返是一些地方上的普遍做法。海鑫集团内的一位人士也透露,闻喜政府每年对海鑫都有先征后返的优惠,这对海鑫的支持确实不小。
《21世纪经济报道》的这篇报道,其影响力,我想是海鑫钢铁集团不可想象的。据说当天的凤凰卫视也报了这条新闻,我在加拿大多伦多的一个朋友也打来越洋电话询问此事,不知国内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新闻,说在华人圈内议论纷纷。海鑫钢铁集团欠银行30亿,一时成为惊爆全国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