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那些溢满忧伤与幸福的青春
2000100000063

第63章 黎明的阳光

清晨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很坦然地躺在家里的床上,没有一丝慌乱和不安。心情如“汩汩”的泉水,流淌过四肢百骸。于是觉得生活又重新美好起来,说不出的清爽自在弥漫在整个内心里,仿佛猛地呼吸了一下雨后的空气一般。

人心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特别是我的心。它可以在上一刻摔入到忧伤的大海里,也可以在下一刻升起在黎明的阳光里。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在支配它,也许是我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也许就是我自己。或者说,当我们深陷于痛苦的沼泽里自以为不可自拔时,其实内心还是悄然向往着可以获得新的幸福,因为有这样一丝残存的希望,所以便不会停止对“幸福”的追求,于是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痛苦,回归了纯净、自然和美好。

所以,有时候,自己便是自己的上帝。

而和杨阳的相见,的确让我充满了希望。

下午,我没什么事,便去外面走一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城边上。火红的落日,壮观地掩映于房屋与山林之间。我深情地望着它,觉得有一种骄傲渐渐从内心里升腾起来。在黑暗里,便用那一颗在太阳来照亮前行的路吧!

过了一个星期,局里忽然下来文件,要求各教研室派出教研员到一线搞教学研究,每月回局里汇报一下研究成效。

我一听这个消息,就高兴得疯掉了。马上找到赵主任,要求到一线去。赵主任对我这种主动要求到一线实践的行为大力支持,马上批准上报,并口头赞扬了一番。

我心里美滋滋的。其实,他哪里知道,我才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响应局里文件精神,我只是太爱自己的学生们了。

晚上回到家,和老爸说起这件事,他倒是支持我,并说我还可以回到学校代原来的那个班,因为那新老师现在挺老大一个肚子,都快临盆了。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老妈骂我们父子俩是一对傻瓜,又唠叨了一会儿,也便没再说什么。

这一切都没什么,关键是我又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了,我希望我回来是众望所归。

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照例骑着我的自行车,背起书包,向妈妈告别,飞一般向学校驶去,我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回家,归心似箭。自己骑得还是太慢太慢,根本赶不上我所期望的那种神奇的速度。路两边是林立的高楼,不时也会闪过一片麦田,绿绿的大毯子在我的视线中铺展开来,远处还有变幻的群山。看了一会儿,我就知道自己根本无心注意这些,只是想尽快回到学校。

当我走进学校时,校园里正在升旗。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骑着自行车的样子一定孤单极了。我仿佛觉得自己已离开学生们很久很久,曾经有过的快乐都化为乌有,就在他们快要忘掉我时,我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如果他们中的一些还注意在看我,一定以为我找到了新的生活,过得很快乐。其实,谁知道我的内心是那样悲惨呢?

又一次坐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地面有一点点凉,于是,我不得不将其中的一只脚抬起来放在椅子的横梁上。

就这样,我望着远处的山。突然,我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童年时就希望拥有的幻想,此时竟然幼稚而又固执地在我脑海中回旋。那时,我希望自己拥有超人的力量,希望一切困难在我面前销声匿迹,或者变得易如反掌。希望所有我想得到的东西都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忽然,我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吵嚷声惊醒过来,那些声音都冲我而来。

我走出门外,看到全班同学都来了,他们一下子把我围上了。

“方老师”,“方老师”地叫着。甚至,连平时最不善言语的女生田蓝也站在我身边,被众人的情绪感染着,不时地看着我笑一笑。杨阳可真是奇怪,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会儿便扯扯我的衣服,或是轻轻用拳头捣我一下,甚至抓抓我的头发……我觉得又一次回到自己的世界里,而且在这个世界里,我毫不费力就赢得了爱戴和拥护。

今天便没有上课,因为我又得重新熟悉教材、备课,像从前一样做回一个平凡的老师。

晚上,居然下起了零零落落的雨,清寒袭人。第二天,起床,雨停了,但还会有雨珠从松叶间落下,地上湿漉漉的,有的地方有小水洼。云还没有散开,仿佛还会继续下雨的样子。

此刻的心就像蓝色的天空,清纯可爱,偶尔还飘过浮光掠影般的云朵。那是怎样的一种蓝色啊!太美了,似乎可以融化在心中。好快乐啊!干干净净的,能够再次回到学校,过简单纯粹的生活,只觉得无所求了。

我穿过湿湿的操场,拿着上课用的语文书、教案本,一个人。仿佛很早以前,我就和学生有了这个约定,而这个约定就是从今天这个湿漉漉的上午开始,大家都要轻松而快乐地面对接下来每一个日子。

到了走廊上,当我抱着书走向教室的那一刻,除了激动,我甚至有点紧张,仿佛是第一次做老师那种感觉。好久没有进过教室了,学生们会盼望我、欢迎我吗?

学生们都趴在窗户上看我呢!我情不自禁地笑了,教室里一下子响起了鼓掌的声音。我示意大家静下来,事先想好要对学生们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我只好问了一句:“这么久没有见,大家过得还好吧?”有的说:“好!”也有的故意拖长了声音说:“不好!”

同学们都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我该如何回报这期待呢?

“大家,”我顿了顿,“没想到吧?”

“想到了!”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想到的?”我故意问。

一片笑声之中,夹杂着这样的声音:“唐老师早就告诉我们了。”

“哦!这样啊!那接下来的日子,仍由我来给大家代语文课,好吗?”

“好!”力拔山兮的声音。

“我希望我们剩下的一年能快乐地相处,在课上,大家要表现好一点,课后,我们是朋友!”

然后,我又郑重其事地说:“我想我不必作自我介绍了吧!”

大家再次笑了。

“那么,我们开始上课吧!”

这次回到了学校,自然少不了要和许多从前的同事们接触,寒喧一番,其实,这是我最不擅长的。但是又不得不去做。小北曾说我身为天使,不幸掉落凡间。我的确是厌倦世俗的,只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那应该是一个无风晴朗的日子,杨柳依依,一切温和似水。我手捧一卷书,独自吟哦。心静如水,有时会望一望遥远的天空,视线被树木或是房屋阻挡。空中有鸟飞过……安静悄悄蔓延。或是终日和学生们在一起,无忧无虑。

可惜了,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实在是太大。我们自以为可以做许多事,然而还是被现实所磨灭。

有时候会想,外部的那些诱人的条件,那些别人的说三道四,有时会影响到我们,我们甚至会觉得很重要。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内心的幸福。

去外面的世界转转,发现杨树都已经长出了新的叶子,鲜绿而小巧,特别可爱。大地就要变得一片生机了。春天来了,我希望自己可以像个斗士一样,勇敢地活着,自由而坚强地面对每一天。

星期三,我终于上完了一天的课,回到办公室,我如释重负,喝了一口水,不自觉地就望向天空,天空布满了云,但很薄,看上去轻轻的,像一层纱巾。同时不让人在看第一眼时觉得灰蒙蒙的。

不远不近的地方,坐着两个因病而提前退休的中年女老师,叽叽喳喳地谈着什么。不知道她们是否会怀念站在讲台上的日子。一会儿,她们站起身来,向不同的方向走去,但基本是在转圈,以各种自己满意而舒服的姿势锻炼着身体。记得我离校前就这样了。我不禁从心底里佩服起她们的毅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