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把它当作我赚钱的途径,所以我很轻松。”
“不会吧!”我故作惊讶,“没结婚的女人真可怕。”
“哈哈,胆怯了吧?”
“当然没有,我们做了那么长时间同桌。”
“这都是因为我提早给你打了很多免疫针,所以你很勇敢,功劳有我的大半。”
“多谢王医生。”我油腔滑调道。
“当时没有收诊疗费,要不,我现在已经富得流油了。”
“哈哈,后悔了是吧?”
“悔得我肠子都青了。”
“没悔绿就好,不然长毛了。”
“那更好,现在不是提倡绿色环保吗?”
“保护环境,请娶贵人鸟媳妇。”
“讨厌!”她在我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她忽然问了我一句。
“你觉得呢?”我反问。
“应该不如你从前吧!因为我觉得你更适合活在学校里。”
“是啊!还是老同桌了解我。”
“那就回去吧!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让自己后悔。”她很认真地说。
我睁大眼睛看她,今天我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多少年后,我仍无法忘怀这样一个平淡下午的两次谈话,小天和王娇犹如两个天使打开了我紧闭的心门,我忽然觉得生命豁然开朗。是啊!为什么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呢?
和王娇分别后,我回到了家里。
静静的夜晚,我思索着生命的意义,我该何去何从?
离校前,我曾说服自己,工作将更简单,不必烦于作业、教案,轻松地上班下班,轻松地过周末。有时还可以去潇洒地逛街,去书店随时看书。
然而眼前却一直风雨飘摇,自己仿佛站在高山之巅,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掉了下去。我觉得自己仿佛被逼上了绝路,自我毁灭着,如同失掉了灵魂,行尸走肉着。
还有深深的悲伤,因为有一种爱就像被永远地埋葬在了记忆深处。在我奔向那所谓光明前途的路上时,心里却始终想着那一群我深爱的学生,其中还有一个泪水潸潸、嘴巴倔强的女孩。
唉!我只是尽力要去干好每一件事,我太苛求完美,不想让任何人失望,结果最失望、最悲伤的却是自己。难道,我真的与平凡无缘吗?
直到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无论有多么艰难,我一定要回去。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那个星期天,轮到我值班,便没有回家。好闲啊,我几乎什么事也没有,可是又不得不呆在办公室里随时接电话。窗外几棵垂柳已渐渐抽出柔嫩的新条,在微风中舞动着婀娜的身姿。
当她打来电话时,我正独自趴在办公桌上写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倦到极致之后的等待:“你在哪儿呢?”
是杨阳!
我照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想见你。”她说。
“你来吧!这儿就我一个人,我在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我飞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简单收拾一下房间,又在镜子前整理一下自己,然后跑到楼下门口。
一会儿之后,她缓缓地走来,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有她在灰暗的世界里鲜明地走着。
我几乎有点抑制不住地迎了上去:“嗨,杨阳,我们好久不见。”
“嗯,”她边走边答应,对我满心的欢喜竟有点视若无物,那缓缓的姿势,像极了微风中摇落水珠的白荷!
但是仍旧禁不住地在心里微笑了,平淡的幸福感在心里缓缓散开,瞬间弥漫了整个身体。
来到我的办公室里。
我坐回到椅子上,正准备说话,她忽然满身委屈地抓起几本书掷到我身上。我连叫“饶命!”,一个躲闪不及,头上早重重地挨了一下。我知道杨阳心里一直憋着对我离开的怨恨。
“杨阳,还生我气呢?”
“哼,你太狠心了,离开我就不说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吗?”
“我哪敢呀!生怕你在那边把电话摔坏呢!”
“你就找借口吧!”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上前赔笑道,极恭顺的样子。
“光认错谁不会呀!”
“那你说怎么办?只要杨阳同学一句吩咐,我方子衿一定上刀山,下火海,进厨房,入厅堂,滚油锅,炸麻花,在所不辞!”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你说的。”然后便一把拉了我的胳膊,拖过去,把我往地下一摁,“本小姐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俺当一回坐骑。”
“啊!你……”
在我刚一愣神的工夫,她已坐到了我的肩上,花儿一般轻轻的。我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她兴奋地张开双臂,大声地呼喊,那声音久久地在办公室里回荡!幸好今天局里只有我一个人,要不然我可惨了。
她忽然低下头,从她的呼吸我能感受到,问我:“累吗?”
她那样一个弱不胜衣的女孩,我能累吗?“不累啊!”我把“满不在乎”的语调提高了八分。
她“咯咯”地笑起来:“那你可愿意一辈子把我放在你的肩上?”她用手拍打着我的脑袋,仿佛已知晓了答案似的。
“我当然愿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地说出来,有点怕被别人抢了的味道,“我愿意一辈子把你放在我的肩上,让你体验飞的感觉。”
“哦!太好了”她再一次清脆地喊起来。
和杨阳在一起,我没有惊讶、慌张,没有陌生的感觉,顺理成章,如同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在她身边,我可以释放出自己所有的天性,不必掩饰什么,也不必忘却什么。我甚至隐隐地闻到一丝有关“爱”的味道!哦,不!那太渺茫了,远得像天上的星星,而且,不可以说出来。
她孩子一般坐回到椅子上,翘起脚丫子,我心里一动,不禁说:“你好漂亮啊!”
“那当然了,还用你说啊!”
“是啊!你的漂亮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并不会因为我的主观赞美而改变的。”
“就是嘛!哲学学得还不错!”
后来,她问我这两个月都做什么了。
我便借此机会,向她说起送教下乡的事情,并大大地自我炫耀了一番,说自己有多么风光一类。
她口气酸酸的:“这么说,我是很荣幸了。”
我忙做错了事似的承认:“不是不是,是我很荣幸呀!”
可是,她却捂着耳朵不肯听我的解释,笑着跑开。
唉!美丽的女孩啊!无论我在别人面前有多么骄傲,但你今天却成为了我肩上最甜蜜的负担。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窗外已是暮霭沉沉,风满天!我去送她回家,好久没有一起走路,何况又是在晚上,遮盖着一切动人的秘密。我以为自己是她的守护神,便自告奋勇地在前面为她开道,谁知自己却打了个趔趄。她在后面笑弯了腰,那声音在风中远远地飞扬开去!我这才发现风好大呀!流风回树,头发乱得不成样子了。然后,她又开始嘲笑我眼睛不好,还充大尾巴鹰。我傻笑着和她并肩走在一处!那段路,好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