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看着远处的阿萍,表情是担忧的:“打电话的一定是你们的好同学、我最讨厌的马有。他不仅缠着你,还老给阿萍打电话说三道四的。”
我笑笑:“说呗,干吗在乎,我们又不为他活着。”
殷罗看着我:“阿萍有你一半的豁达就好了,可她是棉花耳朵。”
“你一个人豁达就够了。阿萍很可爱,真正的性情中人。”我说道。
可接下来的日子对阿萍来说却是痛苦的。殷罗有了别的女人,殷罗在外面赁了房子养二奶,殷罗爱上了一个在酒吧驻唱的歌手,殷罗在比赛的时候和女歌手上床,殷罗又看上了一个美女作家……一时间,关于殷罗的种种绯闻,传遍了我们固定的朋友圈子。
对殷罗的传闻,我是最冷静的一个,能用心唱好每一首歌的殷罗,一定也能用心去爱一个人。我真挚地相信,殷罗的清白可以绵延终老。
一个寒冷的午后,大腹便便的阿萍敲响了我的家门。
“只有来你家不用爬楼梯,大夫说我现在最好不要爬楼梯。”阿萍气喘吁吁地哭了。
外面纷飞的传言阿萍都知道了,即使殷罗待阿萍仍然一如既往,阿萍脆弱的神经始终没有办法相信殷罗是忠实于她的。我没有办法止住阿萍的眼泪,悄悄地发了短信给殷罗。
“阿萍,告诉我是谁跟你说殷罗这样那样了?是不是马有?”我问道。
阿萍呆呆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不止马有跟我说,还有别的人也说。”
我笑道:“你把相信别人那工夫拿来相信殷罗多好,他可是你千挑万选的丈夫啊!”
阿萍依旧泪流满面。
我看着她挺挺的大肚子,格外地恨马有。
我知道马有的为人,知道他对我的死缠烂打在逐渐升级,知道他知道我爱上了殷罗,知道他也像殷罗讨厌他一样的讨厌殷罗……马有,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在心里恨恨地说。
殷罗赶来了,阿萍又打开了汹涌的愤怒:“你活得很失败,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你。”
殷罗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看到了我,一把把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田羽始终是相信我的,对不对田羽?”
看着殷罗脸上纵横的汗水和悲壮的表情,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永远都相信你!”
阿萍怀疑地看着我:“你相信他?你会相信他这种人?田羽你和殷罗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啊?”
殷罗抱住阿萍:“不要相信那些谣言,我对你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
阿萍推开殷罗:“无风不起浪。别人为啥不说别人光说你啊?”
殷罗悲哀地看着阿萍,无言以对。
我悲哀地看着殷罗,有点心痛。
我和殷罗被朋友们完全孤立起来了,原因是在人人唾弃殷罗,轻视殷罗,怀疑殷罗的时候只有我的信任始终站在殷罗的身边。
我孤独惯了,自然不介意谁对我刻意的孤立。可殷罗不一样,他满身满心的热情只有在朋友之间燃烧他才能够快乐地活下去。孤独让他无法自处,只好时时买醉。
听殷罗唱歌的日子无形中多了起来。殷罗对我能这般深刻的喜欢听他唱歌颇有得遇知音般的美好感觉,时常约我到歌厅或者夜总会里听他唱歌。我和殷罗的接近让阿萍有些不待见我,回了娘家,临走时对我说:“要不你跟殷罗白头偕老得了!”
我冲着阿萍喊得有些失态:“我要是殷罗老早就自杀了,连最爱的妻子都不给他信任他还能相信谁,阿萍你真是愚蠢到了极致。”
和阿萍闹得不欢而散。我知道我可能又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在友情的国度里我最不想失去的就是阿萍,可我没有挽回的办法,我不能昧着良心也对殷罗落井下石。
阿萍让我和殷罗白头偕老的那一天,殷罗郑重地对我说:“田羽我们去灌酒,灌多了我就碰你,为白头偕老做前期的准备。”
为了让白头偕老进行得正常、轻松,自然,我和殷罗使劲地喝酒,喝到已经迷糊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如果我和殷罗今晚真的要用实际行动“白头偕老”了,那我明天就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了,因为我没脸见阿萍,更没脸见殷罗。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城市,离开阿萍离开殷罗的歌声,心里痛得像刀扎一样,殷罗仿佛看出了什么,坐在我身边不停地问这问那的。为了让我开心,他居然和我谈起了文学。
看着侃侃而谈的殷罗,我惊奇地发现殷罗讲起文学来头头是道的,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么迷恋他了。
殷罗诚挚的眼神、温和的关怀让我对他敞开了心扉。我讲了我伤心的初恋和被感情抛弃的苦痛,讲了我坚持独身的理由,不再信任感情信任男人的痛楚。殷罗默默地听我说着,温和地开解我。
那晚最幸福的时刻是殷罗坐在我身边,拿着话筒为我唱《一路上有你》。我的心和我一直矜持着的感情,被他深情的歌声和清澈的眼神融化得干干净净的。
那晚我们又喝酒又唱歌的直到凌晨。殷罗打车送我到了家门口,我蹲在地上习惯性地冲他摆摆手:“再见!路上小心。”
殷罗从我包里翻出钥匙,替我打开门,笑着看我走进去。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鬼样子。
殷罗又走了回来,扶着我进屋,把我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我刚说完:“再见!路上小心!”这句话就睡着了。
一场类似于昏死过去的睡法让我无梦无忧地睡到天亮。
次日醒来,惊讶地发现殷罗躺在我的旁边,神态安然地熟睡着。
说不出来乍看到殷罗睡在我的床上而又任我完好如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别人眼里既风流又下流的殷罗,居然连酒后乱性的品德都不具备?我怎能相信?阿萍,你白长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居然洞察不到殷罗对爱情忠实的守护?
殷罗,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呢?不是懂得你,珍惜你,深爱着你的我的呢?看着殷罗,一种说不出来的感伤默默袭上心头。
殷罗醒了,凝视着我婆娑的泪眼笑道:“田羽,你为什么不碰我呢?”
我含着眼泪笑了:“因为朋友夫不可欺呐。”
殷罗一把就搂住了我,搂得紧紧的:“我们是一样的人,却不能拥有共同的一生。田羽,在混淆的、所谓的爱情的领域里我们两个都是最纯洁的人!我欠你的爱情下辈子给你!”
“你是欠我的,你欠我的是永远都唱不完的歌而不是爱情,你的歌声里压根就没有爱情。”
“等下辈子吧田羽,这辈子我是没有资格爱你了。下辈子我把我的人和歌声全部都献给你。”殷罗的微笑让我感动。
我笑得有些凄凉:“问你一句话,你爱我么?”
殷罗点点头:“我爱你,非常爱你!没见过你的时候我就看过你的诗歌,当时我就在想,什么样的女孩子啊,能写出这样的诗。其实那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只是我没有条件去爱你。讨厌我了吧?”
我笑道:“讨厌你了,讨厌你说实话,虽然我听着很受用。”
看着痛苦的殷罗,我决定去找马有。我异想天开地想让马有和阿萍说明他制造谣言的真相。
冬季的天空似乎永远都是灰蒙蒙的。
我静静地坐在大会议厅里看着周围串来串去的人群有些厌烦。今天来这里是参加文艺界举办的“庆新年联谊活动”,本市几乎大大小小的作者都来了,我自然也得来了。
身边的人递给我一张节目单,我百无聊赖地浏览着。烫金的节目单上,居然有殷罗的名字,我站起来,径直向后台走去。
殷罗一身黑色坐在后台,眼神空洞地看着台下。身着艳丽服装的姑娘和小伙子们不停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唧唧喳喳的聊天儿,殷罗视而不见。看着这样的殷罗,我忽然觉得他始终是忧伤着的,无论人前还是人后。
我站在殷罗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殷罗抬头看见我的刹那间,忽然绽开了满脸的笑意,这笑意让我特别冲动地想立刻就跟着他走,哪怕天涯海角。
“田羽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殷罗你怎么也来了?”
我们同时说道。
殷罗笑着把我拉到后台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我们相对而坐,半晌无语。
“他们请你来的?有没有出场费?”我打破沉寂。
“一周前就请我了,当然有出场费呐,不过很少,平时的一半而已。”殷罗笑道。
“那你还来?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在文艺界大小也是个腕儿呢,要抻着点,不能谁请你都来。”我说道。
“我知道在这里一定能看见你,就答应了。最近又有大作了吗?打你手机总关机。”殷罗仔细地看着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