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秘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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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魔法

他们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克拉文医生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派个人到花园的小路上去查看查看。当科林他们终于回到房间的时候,这个不识趣的家伙开始浑身上下打量着科林。

“你不该去这么久,”他说,“你不该累着自己。”

“我一点儿也不累,”科林说,“我感觉很好。明天,我不仅下午要去,连上午也要去。”

“我可不敢答应你,”克拉文医生回答说,“我想那不是明智之举。”

“不让我去,那才不是明智之举,”科林正儿八经地说,“我要去。”

连玛丽都看出来了,科林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在命令别人的时候是多么粗鲁、多么野蛮。长这么大,他一直都生活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而且他自己就是它的统治者,长期以来,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处事风格,谁也不能和他相比。其实,玛丽自己和科林很是相像,但是,正从她来到米歇尔·怀特之后,她渐渐发现她自己的处世之道并不是常人所为,只会让自己受人讨厌。明白了这一点,她自然而然就会觉得有必要和科林谈一谈,那一定会对他有所帮助。所以,克拉文医生一走,她就坐了下来,好大一会儿都在好奇地看着科林。她知道,科林一定会问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事实的确如此。

“你为什么看着我?”他问。

“我在为克拉文医生难过。”

“我也是,”科林平静地说,但却带着得意的口吻,“现在我死不了了,他就得不到米歇尔·怀特庄园。”

“当然,我也正是因此而替他难过,”玛丽说,“不过,我刚才在想的是,要做到对一个粗暴的男孩总是彬彬有礼,而且一做就是十年,那一定很恐怖吧。我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我很粗暴吗?”科林问道,并没有不悦。

“要是你是他的儿子,而他又爱动手的话,”玛丽说,“他一定会给你几耳光。”

“但他不敢,”科林说。

“是,他是不敢,”玛丽小姐回答说,她的回答很客观,“没有人胆敢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因为你要死了什么的,因为你很可怜。”

“可是,”科林固执己见地反驳说,“我再也不会是一副可怜的样子了。我不想让别人那么想。今天下午,我都站起来了。”

“你之所以让人觉得怪异,就是因为你总是特立独行,”玛丽接着说,很大声,脑子还飞快地转着。

科林转过脸去,皱了皱眉头。“我很怪异吗?”他问道。

“是的,”玛丽答道。“很怪异。其实,你没必要乱发脾气,”她公正地说,“因为,我也很怪异——本·威勒斯塔夫也很怪异。但是,自从我开始喜欢上别人、自从我发现秘密花园之后,我就不再像过去那么怪异了。”

“我也不想这样怪异,”科林说,“我以后不会再怪异了。”他的眉头紧锁,但语气坚决。

他现在相当自豪。他躺下来想了一会儿,玛丽看见他开始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渐渐地,他的整张脸都变得不一样了。

“只要我能每天都到花园去,”他说,“我就不会怪异了。那儿有魔法——对人有好处的魔法,你知道的,玛丽。我肯定,那儿一定有。”

“我也相信,”玛丽说。

“就算不是真的魔法,”科林说,“我们也可以相信那就是魔法,那儿一定有什么东西——一定有!”

“是魔法,”玛丽说,“但不是邪恶黑暗的,它就像雪一样,透明、纯洁。”

他们一直都说有“魔法”,其实,接下来的几个月才真像有魔法呢。噢!这几个月是多么丰富多彩,多么激情四溢,多么引人入胜啊,花园里所发生的一切!假如你不曾有过一个花园,你是无法理解的;如果你有一个花园,你会知道那里面的故事,完全可以写出一本书来。最开始的时候,绿色的嫩苗不断地从地里冒出来,草地上,花床里,甚至连围墙的缝隙里都是;然后,绿色的枝干上开始结出了花蕾,随后花蕾开始舒张开来,露出各种颜色,蓝色的,紫色的,红色的;最热闹的时候,花园里到处都是一片姹紫嫣红,每一寸土地上、每一个角落里堆着的都是花儿。威勒斯塔夫亲眼看着孩子们忙活着这一切,他甚至从砖缝里刮了一些白泥出来,做成许多小土袋,再把那些可爱的小玩意儿移进来。草地中,一束束鸢尾花和百合长得正欢;绿意盈盈的凉亭里,翠雀花、耧斗花、风铃花蓝白辉映,宛如挺拔的队伍,风姿迷人。

“她最喜欢这些花儿了——她最喜欢,”本·威勒斯塔夫说,“她说过,她喜欢这些东西,喜欢它们冲着蓝天长呀长的样子。她不喜欢看脚下的东西——她不喜欢。她也喜欢大地,但是她说蓝色的天空更让人欣喜、让人着迷。”

迪肯和玛丽播下的种子已经长出来了,那样子好像是被仙女呵护过似的。五颜六色的罂粟花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婀娜多只,足足有好几十棵,它们仿佛在得意地蔑视着那些原本就在这里的花儿。所有的花儿都不知道怎么来了这么多新面孔。还有玫瑰——那些玫瑰!它们从草地上出发,先缠上了羽扇豆,然后在树干上结起了花环,又悬垂而下,爬上围墙,在墙头上尽情蔓延,长长的枝条绽放着绚烂的花朵,犹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每一刻,每一天,它们越来越显得活力四射。

鲜嫩的叶子,还有花蕾,无数的花蕾,它们刚开始都小得毫不起眼,但随后就越来越大,像变戏法一样,最后爆发出来,舒展开来,像一个个杯子一样,装满了香气,又渐渐溢了出来,弥漫着整个花园。

这一切,科林都看在眼里,花园里的每一点变化都没逃过他的眼睛。只要不下雨,他们每天早上都把科林带出去,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花园里。就连在阴天,他都很开心,他会躺在草地上,“看着花花草草长大”,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说,要是你多看一会儿,就能看见花蕾自己冒出来了。你还可以认识一些忙碌着的奇奇怪怪的昆虫,虽然你不知道它们在忙着什么,但它们干的一定都是正经事。有的在扛着一小团草啊,羽毛啊,食物啊;有的正在爬上青草叶子,仿佛是人在爬树一样,仿佛爬上去之后,就能看见整个世界。一只鼹鼠在洞口堆起了土堆,最后它终于靠着神奇的长爪子,为自己的家修好了路。这让科林足足着迷了一个上午。他还学会了观察各种生命的活动规律,蚂蚁的路线啊,甲虫的路线啊,蜜蜂的航线啊,青蛙的路线啊,小鸟的规律啊,花草树木的规律啊。迪肯自己弄明白之后,还教给他了很多很多其它动物的活动规律,狐狸啊,水獭啊,雪貂啊,松鼠啊,鳟鱼啊,河鼠啊,獾啊……他们讨论的东西不计其数,他们思考的问题层出不穷。

然而,花园里的魔法远远不止这么一点点。科林常常想起的是,自己曾经真真切切地站了起来。当玛丽把她自己想出来的“魔咒”告诉他时,科林很是兴奋,他信以为真了。此后,他就不停地说起“魔咒”的事儿。

“世界上当然有许多魔法,”有一天他很睿智地说,“可是,人们不知道魔法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怎么施魔法。也许,第一步就是要不停念叨着好事即将到来,直到你真的让它发生了。我要好好试一试。”

第二天早上,他们刚到秘密花园,科林就派人去叫来了本·威勒斯塔夫。本一刻也不敢耽搁,很快就来了。他看见少爷正站在一棵树下,看起来很是傲慢,但却流露着可爱的笑容。

“早上好,本·威勒斯塔夫。”科林说,“我要你和迪肯还有玛丽,你们都站成一排,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是的,是的,先生!”本·威勒斯塔夫回答说,一边摸着额头。(本·威勒斯塔夫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在孩提时代曾经去过海边,还乘船航行过。所以,他每次答话的样子都像个水手。这也是他的一种魅力。)

“我要进行一个科学实验,”小王子解释说,“我长大以后要进行伟大的科学探索,我必须从现在做起,这个实验就是第一步。”

“是的,是的,先生!”本·威勒斯塔夫连忙说,虽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什么“伟大的科学探索”。

玛丽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知道,尽管科林的举动稀奇古怪,但他在书上看过许多不同凡响的东西,所以他的样子还真像有那么回事。当他昂着头、用那双不同寻常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相信他说的一切,虽然他才十岁——还不到十一呢!此时此刻,他显得格外自信,让人不信都不行,因为他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像大人那样演说的感觉。

“我要进行的伟大科学探索,”科林接着说,“是关于魔法的。魔法是一种伟大的东西,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它,除了个别读过古老的书籍的人。玛丽她了解一点,因为她是在印度出生的,而印度有一些僧人。我相信迪肯也懂一些魔法,但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魔法。他能让动物和人们着迷,否则我就不会让他来见我了。他不仅能吸引动物,也能吸引孩子,因为孩子也是动物。我敢说,万事万物都有魔法,只是我们没法掌握而已,当然我们也没法利用它们——就像掌握和利用电、马和蒸汽那样。”

这番话听起来很打动人心,本·威勒斯塔夫显得相当兴奋,难以按耐般地说:“是啊,是的,先生。”说着还挺直了腰板。

“玛丽找到这个花园时,它还是死气沉沉的,”演说家接着说,“然后,就有什么东西把万事万物推出了地面,从无到有、化腐朽为神奇。原本一无所有,如今却五彩斑斓。我过去从没看过这些东西,所以对它们十分好奇。科学家的好奇心总是很强的,我也会成为一名科学家。我经常问自己‘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它是什么东西。它不会什么都不是。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就叫它‘魔法’。我从没看见过日出,但玛丽和迪肯看过。根据他们所说的,我敢断定那也是一种魔法。一定有什么东西把太阳推起来,再拖着它往前走。有的时候,当我在花园里时,我抬起头来,透过树叶看着天空,我有过一张奇怪的幸福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胸膛里推动,让我呼吸加快。魔法就是推动、拖动,从无到有。一切都是魔法催生的,叶子,树木,花儿,鸟儿,獾,狐狸,松鼠,还有人。因此,魔法一定就在我们身边。在这个花园里——无处不在。这个花园里的魔法已经让我站起来了,它知道我会长成一个大人的。我要做的科学实验就是,抓住一些魔法,放进我的身体里,让它推着我、拖着我,让我强壮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想,只要你一直想着它,呼唤它,也许它就会来了。也许这就是孩子们能掌握的第一种办法。在我第一次试着站起来的时候,玛丽不停地对她自己说‘你能行!你能行!’,结果我真的站起来了。当然,那个时候我自己也要努力,但她的魔法帮了我,迪肯的魔法也帮了我。以后,每天早晚,我要对自己说‘我有魔法!魔法再让我恢复健康!我会像迪肯一样强壮,和迪肯一样强壮!’你们每个人也都要这么做。这就是我的实验。你有什么建议,本·威勒斯塔夫?说来听听。”

“是,先生。好的,好的。”本·威勒斯塔夫说道,“好的。”

“要是您能像士兵一样,每天坚持锻炼的话,我们就能看到事情会怎么变化,也能知道实验会不会成功。我们在学东西的时候,也是这样,必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来说去,还要思来想去,直到把它们牢牢记在脑海里。我想这道理和魔法也是一样的。只要您一直呼唤它出来帮助您,它就会成为您生命中的一部分,魔法就会呆在您的身边,乖乖听您使唤。”

“我曾经听见印度的官员对我妈妈说过,有许多僧侣会千万次地念叨一些咒语,”玛丽说道。

“我曾听杰姆·费托斯的老婆成千上万次地说过相同的话——她把杰姆叫做醉鬼,”本·威勒斯塔夫冷淡地说,“有些魔法一定就是这么来的。于是,他总是瞒着老婆,跑到蓝狮酒吧去,真的喝个酩酊大醉。”

科林紧锁眉头,沉思了片刻,很快就高兴起来了。

“这样,”他说,“你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来的。她用错了魔法,后来就被他痛打了。要是她没用错的话,如果她说的是好听的话,他或许就不会醉得一塌糊涂,或许他还会给她买顶新帽子呢!”

本·威勒斯塔夫咧嘴笑了起来,那双沧桑的小眼睛充满了赞赏,机警地眨巴着。

“您不但是一个双腿笔直的孩子,还很聪明,科林少爷,”他说,“下次我再看到贝西·费托斯的时候,我会暗示她什么样的魔法适合她。要是这个科学实验成功了,她一定会既惊讶又高兴的,杰姆也一样。”

迪肯一直站着,听着这场演说,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但又充满了喜悦。果仁和果壳都趴在他的肩上,他的手里还捧着一只耳朵长长的兔子,一边轻轻地抚摩着它,而兔子的耳朵则贴在自己的背上,一副开心的样子。

“你觉得实验会成功吗?”科林问他,想知道迪肯心里是怎么想的。每当科林发现,迪肯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或是看着那些“小伙伴”的时候,他就经常琢磨迪肯心里的想法。

他现在也在微笑,笑得比平时还灿烂。

“啊,会的,”他回答说,“我觉得会成功。就像太阳照在种子上,它们就一定会长出来一样。一定会成功的。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科林很开心,玛丽也一样。听了僧侣的故事,还有大家的支持,科林大受鼓舞,他建议大家都盘腿坐在那棵华盖般的树下。

“就像坐在一座寺庙里一样,”科林说,“我挺累了,想坐会儿。”

“哦!”迪肯说,“你不应该一开始就说你累了,那样就不灵了。”

科林转过身,看着迪肯——看着他那双纯洁的眼睛。

“对啊,”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必须一心一意想着魔法。”

当他们围成一圈都做了下来之后,大家都觉得十分庄严、十分神秘。本·威勒斯塔夫感觉自己似乎被人带进了教堂里,正做着祷告呢。平时,他对于所谓的“祈祷会”很不感冒,但是,现在不同,这可是少爷的事,所以他并不反感,相反,少爷让他来帮忙,这让他很是满意。玛丽小姐一脸严肃,但心里非常高兴。迪肯手里捧着兔子,也许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他发出了什么信号,他刚刚像大家那样盘腿坐下,乌鸦、狐狸、松鼠、小羊羔都慢慢地靠近了过来,也围在了一起,把圆圈的空位子都填满了,仿佛是它们自愿的。

“小家伙们都来了,”科林一本正经地说,“它们也想帮忙。”

科林看上去真的很帅气,玛丽心里想着。他高高昂着头,感觉自己就像某个牧师一样,他那双奇怪的眼睛里,流露出奇妙的神情。阳光正透过“华盖”树,洒在他的身上。

“现在,我们开始吧,”他说,“我们要不要摇头晃脑的,玛丽?就像和尚那样?”

“我可不能摇头晃脑,”本·威勒斯塔夫说,“我有风湿病。”

“魔法会赶走风湿病的,”科林俨然是一个大牧师,“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就不要摇头晃脑了,我们就只唱诗吧!”

“我也不会唱诗,”本·威勒斯塔夫有些着急地说,“我只试过一次,还被他们赶出了教堂的唱诗班。”

这一次,谁也没有笑。他们都太投入了。科林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不快,他现在想的都是魔法的事儿。

“那就让我来唱吧,”他说。于是,他就唱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奇怪的小精灵。“阳光照耀——阳光照耀。那是魔法。花儿成长——根儿成长。那是魔法。魔法在我——魔法在我。它在我身——它在我身。它在众人。它在老本,老本背上。魔法魔法!快来帮忙!”

他这样念叨了许多次——没有一千次也有几百次。玛丽听得都入神了。她觉得很奇怪,但很好玩,她希望科林就这样一直唱下去,唱下去。本·威勒斯塔夫开始感到了轻松,慢慢地就进入了愉快的梦乡。蜜蜂的嗡嗡声,合着唱诗的声音,让他昏昏欲睡,渐渐地他就打起了瞌睡。迪肯盘腿坐着,他的手正靠在小羊羔的背上,手中的兔子已经睡着了。煤球挤开了一只松鼠,拥挤在他的肩膀上,它的眼睛也微微闭着。终于,科林停了下来。

“现在,我要到花园里走一圈,”他宣布说。

本·威勒斯塔夫的脑袋刚刚耷拉了下来,听到科林的话后,立刻一个激灵挺直了脖子。

“你睡着了?”科林说。

“没有啊,”本咕哝着说,“您的颂歌唱得真好——我到现在都还在回味呢!”其实,他还没怎么清醒过来。

“你又不是在教堂里,”科林说。

“我没在教堂里啊,”本挺直了腰板说,“谁说我在教堂了?我可是一字不漏都听进去了。您说魔法在我背上。医生说那是风湿病。”

王子挥了挥手。

“他用错了魔法,”他说,“你会好起来的。我现在准许你去干活了。但是,明天必须来。”

“我想看您绕着花园走呢,”本嘟噜着说。

他那样子不算不友善,但真有点牢骚味儿。其实,他是个顽固的小老头,根本不相信什么魔法,他已经想好了,要是少爷让他离开,他就到那头爬上梯子,在墙头上往这边看,万一少爷站不稳了,他随时都可以一瘸一拐地跑回来。

小王子并没下令他离开,于是队列就站好了,但看起来真不像一支队伍。科林站在最前面,迪肯在他身边,玛丽则在另一边,而本·威勒斯塔夫走在最后。那些“小伙伴们”也跟在他们后面,小羊羔和小狐狸紧挨着迪肯,小白兔一路蹦蹦跳跳着,时不时停下来吃点儿青草,煤球则一脸严肃地跟着,就像一个要冲锋陷阵的战士一样。

这支队伍行进得很慢,但却格外庄严。每走几码,就要停下来休息片刻。科林就靠在迪肯的肩膀上,而本·威勒斯塔夫则保持着高度警觉,当然谁也没注意到他。不过,科林也会间或推开迪肯他们,独自走上一小段。他的头一直高昂着,看上去十分豪迈。

“魔法就在我身上!”他不断说着,“魔法让我变得强壮!我能感觉到!我感觉到了!”

几乎可以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撑着他,向上拉着他。他坐在凉亭里的位子上,有那么一两次还坐在了草地上。好几次,在路上的时候,他就靠着迪肯,但他一直没有放弃,直到绕着花园走完了一整圈。当他回到华盖树下的时候,面颊通红,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

“我坐到了!魔法奏效了!”他欢呼着。“这是我的第一项科学发现。”

“克拉文医生会怎么说呢?”玛丽突然问道。

“他会无话可说,”科林回答道,“因为他不会知道。这是最高机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非我的身体完全好了,能像其他男孩一样奔走自如。我每天都要坐着轮椅来回。我不想听见人们窃窃私语,不想听见他们问这问那。还有,我也不想让我爸爸听说这件事,直到真的成功了。等他回到米歇尔·怀特,我就找个时间,走进他的书房,对他说‘我来了。我和别的孩子一样。我健健康康的,我会长大成人。这都是科学实验的成就。’”

“他一定会觉得像做梦一样,”玛丽大声说,“他一定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科林的脸上红通通的,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势。他已经让自己相信,他一定会健康成长,而这就成功了一半,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他的爸爸要是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孩子一样挺拔、一样强壮,一定十分惊喜。这个想法让科林更加坚定、倍受鼓舞。在他病恹恹的那些日子里,最让他痛苦的就是自己那副疾病缠身、岣嵝着身子的样子,连自己的爸爸都害怕多看他一眼。

“他不得不相信,”他说。

“在魔法起作用之后,在我开始科学探索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我要成为一名运动员。”

“再过个把星期,我们就带您去参加拳击赛,”本·威勒斯塔夫说,“您会赢得金腰带,成为全英格兰的金牌拳击手。”

科林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

“威勒斯塔夫,”他说,“你应该尊重别人。不能因为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就胡说八道。无论魔法有多么成功,我也不会成为金牌拳击手。我要成为科学家。”

“请原谅——对不起,先生,”本回答说,用手摸着额头,似乎是在行礼,“我不该乱开玩笑。”可他的眼睛却不停地眨着,心中在窃喜。他不在乎被斥责,因为斥责意味着科林这小子的精力越来越旺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