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志摩出国后的第三个月,王庚在上海安好家,要求小曼去上海定居,小曼不肯,闹了起来,为此小曼生了一场大病。几个月过去了,现在王庚下了最后通牒,一封爱的书信,下令叫小曼娘即刻送她到南方去,这次再不肯,就永远不要她去了。口吻非常严厉,好像长官给下属的命令,口气很大。
王庚是真的动怒了,作为一个丈夫,王庚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权力让小曼到自己身边。作为一个妻子,跟随丈夫也是本分之事。这也是无可厚非,世人都通的道理。但是小曼的任性,从小便已养成。她不善于向别人屈服,她不要做任人摆布的棋子。王庚这次的行为触及了小曼的自尊心。
小曼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被这封书信吓慌了,母亲想,再不去,就要被人家休了,于是对小曼说:倒是怎么办?快决定!小曼说:这有什么为难之处呢?我愿意去就去,我不愿去难道能抢我去么?她娘听了这话立刻变了色说:哪有这样容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古话,不去算什么?父母要她一个星期内动身,小曼一急,心脏病复发,立刻晕了过去。
1925年7月16日,小曼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第二天再去争闹,非达目的不行。第二天小曼信心百倍地来到父母家,她对父母说:要是他们一定要逼我去的话,我立刻就死,反正去也是死,不过也许可以慢点;那何不痛快点现在就死了呢?父母一听,马上回话说:好的,要死大家一同死!接着父母双泪俱流,苦苦哀求,让她听他们一次,最后一次。事到如今,小曼只能可怜他们,在他们眼里,离婚是家庭中最羞耻的事,儿女做了这种事,父母就没脸见人了。小曼不忍看着年迈的父母伤心欲绝,只好随了父母的心愿,决定与父母一同去上海定居,与志摩分手。到了上海,她就等于坐了禁闭,一切努力只能付诸东流。
志摩终于回国了,但是却还是见不到小曼。小曼已经去了上海,而志摩依然住在北京。志摩回国已近一月,却难得见上小曼几面,即使见面也是在朋友的聚会上,这让心急情浓的志摩焦急,甚至产生对小曼的不满。有一次在舞会上,小曼为了避嫌总是和别人跳舞,有意不理睬志摩。志摩哪受得了这个,他想的是当晚与小曼共舞,一起沉醉,谁知却落得个坐冷板凳。着急的志摩只好不顾一切地请小曼跳舞,小曼趁机接受了他的邀请,作为社交明星的小曼最懂这些礼仪,做得天衣无缝。着急、不满的志摩问小曼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折磨他,小曼聪明地回答:我们还有什么客气?说的志摩很不好意思。在这样的社交场合,也许小曼更有风度,更会来事,而志摩却要莽撞得多。
小曼不敢再次接触志摩,她怕刚刚整理好的思绪不小心又一次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王庚已经对她一再的恼火,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父母已经年迈,经不起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所以,她要避嫌,不管她的心是如何的血泪模糊。
志摩也实在是被逼无奈,回来这么长时间,见不着自己日夜思想的爱人,这也不是回事。他想对小曼说:小眉真对不起人,把人家万里路外叫了回来,可连一个清静谈话的机会都没给人家!这不是志摩想要的结果,志摩无法忍受要在人前装模作样的虚假,也无法忍受思念而不得相见的折磨。可是能跳一曲舞,还是让他很满足很销魂,因此他写道:今晚与你跳的那一个舞,在我最享受不过了,我觉得从没有经验过那样浓艳的趣味。你要知道你偶尔唤我时我的心身都化了!
志摩就如此这般的煎熬着,小曼把志摩的心一片片的撕碎,志摩渴望小曼的柔情。小曼就是志摩的救命稻草,没有小曼的眷顾,志摩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小曼何尝不是如坐针毡,脸上笑容映射的是心中的伤痛。短短的几句话,完全可以体会处在热恋中的志摩敏感的神经。爱神志摩的情感太浓烈,诗人志摩不能没有爱情。
志摩对小曼说:“眉,我的诗魂的滋养全得靠你,你得抱着我的诗魂像母亲抱孩子似的,他冷了你得给他穿,他饿了你得喂他食粮--有你的爱他就不愁饿不怕冻,有你的爱他就有命!”志摩就是这样爱着小曼,她就是志摩心中的那块不可触摸的圣地。小曼那么高高在上,小曼的一个微笑都会让志摩心花怒放。
在这段苦恼的日子里,愤怒激发诗人经常写诗。每次写完,他就拿给小曼看。刚开始小曼还感兴趣,时间长了就有些不耐烦,或敷衍了事,或根本不看。这时,志摩就会有些尴尬,甚至难堪,就不再准备给她看。小曼与志摩在一起是因为那种诱人的情,甚至是因为新鲜和刺激,因为志摩与别的男人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类型。
他懂得赞美,能够发现,会呵护、体贴,当这一切一旦得到或习惯后,兴奋与喜悦的情绪就会减弱。小曼并不真正喜欢文学,喜欢诗。她看诗,多是因为诗是诗人为她而作,是为了那种被特殊对待和赞美的感觉。如果诗人的每首诗都拿给她,让她看,她也会不耐烦,这一点志摩感觉到了。
现在志摩没有多余的情绪思考几年后的事情,他只想与小曼在一起,不管以后的生活会变成怎样,志摩总是抱着美好的理想。沉寂在爱情中的人都是盲目的,不会看见以后的苦难,只会看见希望和幸福。他们是才子佳人的组合,将会成为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百年婚礼
茫茫人海,千万次回眸,眼里只有一个倩影。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情不是一句话,一个承诺,而是生生世世的守候。许久的等待与挣扎之后,爱情的光芒洒进了小曼与志摩的生命里。一场轰动北京的婚礼慢慢的拉开了序幕 .. ...
小曼与志摩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进展,只好求救于老大哥胡适。胡适看着志摩可怜,就答应志摩去和小曼的家人提一提。胡适是志摩的知己朋友,志摩遇到困难总会想到他,胡适对志摩与小曼之间的事情也了解一些。他知道志摩对小曼的感情已经根深蒂固。小曼对志摩也是一往情深。他决定帮助这对真心相爱的人,希望他们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胡适来到陆家,见到了小曼的母亲,对她讲了志摩与小曼之间的故事。胡适告诉陆夫人,志摩是全心全意地爱着小曼,小曼就是志摩的一切。小曼对志摩的感情,还有她与王庚之间的问题,老夫人应该是知道。希望老夫人能够同情他们,让他们能够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小曼的母亲告诉胡适:王庚对小曼很好,对他们夫妇很孝敬,让她怎么开得了口。再说离婚这种事要是做了,还让他们老夫妇怎么见人,怎样在社会上做人!胡适确实无法反驳小曼母亲的话,他无功而返,志摩心灰意冷。他与小曼之间仿佛走进了死胡同,志摩已经束手无策。
志摩告别了小曼,踏上了前往上海的征程。志摩心里记挂着小曼,一直待在北京,希望能够解决他们两之间的事情。事情最终还是没有解决,志摩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从回国后还没有看望过他们二老,真是不孝。志摩就南下上海,一来是探亲;二来,可以放松一下身心。
没想到志摩到上海的第三天,小曼与母亲也来到上海,因为王庚在上海孙传芳的五省联军任参谋长,小曼写信告诉志摩这个消息,并且答应他绝不负他,让他按她的要求办事,还有不要到车站接她,听她的安排。小曼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志摩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志摩却按捺不住一定要看见小曼,还是去了车站。小曼的母亲在车站看到志摩,十分生气,一看到他,带着小曼就走,没让他与小曼说一句话,而且训斥小曼不准再与他来往。志摩自找没趣,反而增添了不少烦恼。志摩没有想到小曼的母亲如此决绝,一旦情面也不留给他。
三天后志摩给王庚写了一封信,要求去府上拜访,大度的王庚答应了志摩的请求,给了小曼与志摩单独说话的时间。小曼向表白,她永远是他的,又偷偷地给了志摩两个吻,志摩这才定下心来。但小曼的母亲恨透了志摩。遇了陆家冷脸的志摩也恨透了小曼的母亲,说她母亲“横蛮的叫人发指”。志摩知道小曼的母亲永远不会支持他与小曼之间的爱情,小曼的母亲太固执了。陆曼华是古典大家闺秀,在她的心里女人的贞操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女人一生只能坚守一个男人,一份情。
志摩约小曼与他的父母一起游西湖,但怎么也等不来小曼。原来小曼的母亲早已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把小曼看管了起来,不让她离开公寓一步。小曼不来,志摩不仅无心游玩,路途中的美景只是让志摩更加痛苦。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来,走到哪里想的都是小曼。
回到上海后,志摩几近万念俱灰,朋友们说他不是近痴,简直已经痴了。陷入爱情的人,会失去理智,失去自我,若是求爱不得一定会痴呆一阵子。更何况是两情相悦却不得正果的煎熬,这时他想起了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是用一颗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铸成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首诗正是志摩此时心情的写照。
志摩想起了刘海粟,他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志摩去找刘海粟,可是见到刘海粟,志摩又踌躇了。刘海粟问他:你有什么心事?志摩说:你看出来了?刘说:你讲吧。志摩说:我和她认识才两年多,现在已经不能自拔了。志摩开始诉说他们的情感和目前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苦恼,他要刘为他想办法。刘很为难,因为三角恋情中的人,都是风云人物。志摩见刘面带难色,就说:这样下去,小曼是要愁坏的,她太苦了,身体也会垮的。刘想起小曼多病的身躯,开始同情他们。他想想自己也是为了幸福和自由逃过婚的人,不能不帮志摩,于是血气方刚的他痛快地说:那我就去试试。志摩有了刘海粟的这句踏实话,就放心地回北京去了。
志摩回北京后,小曼与王庚却因一件偶然的事发生了冲突。有一天,上海的名门闺秀唐瑛请他们夫妇吃饭。当时有“南唐北陆“之说,南唐是上海的唐瑛,北陆指北京的陆小曼,两人都以美艳和善交际出名。王庚有事先走一步,但他不忘吩咐小曼不要单独随他们出去跳舞,看来他对小曼看得够紧。小曼本来就对他有情绪,现在他竟然限制她的行动,就产生了反感。当同伴约她外出跳舞时,她略有犹豫,但后来想想,我出去你又能把我怎样,赌气之下准备与朋友们一起去跳舞。正要上车时,王庚回来了。王庚看到她不听自己的话,自己对她没有一点权威,感到很失面子,气得满面绯红地说:你是不是人,说定了的话不算数。周围的人看到王庚发脾气,纷纷溜走了,剩下没面子的小曼站在那里。小曼一看大家都给吓跑了,气得哭着跑回家中。回到家,小曼就哭着告诉母亲,王庚对自己的侮辱和看轻,并且声称非要回北京不可,绝不再回王家。母亲无奈,只好与小曼一起回到北京。回到北京之后,小曼又向父亲诉说自己的不平,父亲很气愤,赞成女儿与王庚离婚。
这时,刘海粟也来到北京,找到小曼的母亲。对她说:老伯母休怪我轻狂雌黄,我学的虽是艺术,但我也很讲实际。目前这样,把小曼活活逼到上海,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她和王庚就能白头偕老吗?小曼心里也苦,整日里跟你们俩闹的话,你们也得不到安宁啊!小曼的母亲一听也是,就说:我们何尝不知道,可是因为我们夫妇都喜欢王庚,才把亲事定下来的,我们对志摩印象也不坏,只是人言可畏啊!接着她又说:老实说,王庚对我们两老还算孝敬,对小曼也还算厚道,怎么开得了口要他和女儿离婚?我这也是老生常谈了,但是人活着就是这么一个理儿啊。刘海粟说:只要您能理解,王庚那我去说。于是商定由刘海粟陪小曼母女回上海。
志摩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高兴得像个孩子。他把希望寄托在刘的身上。刘说:志摩,你不要想得太乐观,这件事不是简单的。志摩说:只要你肯用心去办,准能办好,我也只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有趣的是,当他们到上海还未立定脚跟,志摩又追到了上海。
为了解决王庚、小曼、志摩之间的问题,刘海粟就在上海有名的公德林设宴请客。他请的主客,除了小曼母女和王庚外,还有歆海、唐瑛和杨杏佛,同时还请了李祖德,唐瑛的哥哥唐腴庐。志摩既是客位,又帮他张罗,亦有半个主人的地位。但是他尽量不使志摩太突出,以免使王庚不快,反坏了大事。这一桌酒席,充满了戏剧性。当时,志摩有些紧张,我们的女主角陆小曼的心情更不平静了。小曼在当时来说,确是个崭新的新时代女性。对王庚,她虽然始终缺乏绵绵情意,但是一直对他怀着三分敬意。聪明美慧的小曼,此刻自然对王庚的心情有深刻的体会,尤其是涵养甚深的小曼,在这种场合,绝对不会使王庚有难堪的感觉。她从容自如,仪态万方地坐在母亲身边,既有些腼腆,又有些矜持,她的任务是:既让王庚不觉得尴尬,更不能让志摩有得意忘形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