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清晨醒来,发现成哲还在鼾睡,均匀的呼吸、轻微的鼻响那样可爱。叶琼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成哲的头发,然后下床去了。
从洗漱间出来,叶琼冲了杯营养液站在窗前饮着。窗外,正下着大雪。
叶琼穿戴好衣服,留了一张便条,就去上班了。
阿哲,我去上班了,中午回来。你无事的话,就好好睡吧,厨房里为你做好了面条与煎蛋。冰箱里的东西可以随便享用。有事电话联系。琼字。
成哲醒来发现叶琼不在,见桌上留有一张便条,一看,“噫,今天不是星期天吗?她加班啊?”
成哲穿一套女式睡衣,从洗濑间出来感觉有点饥饿难耐,便走进厨房,见面条鸡蛋已盛在一只五彩的大木碗里,上面盖了透明的盖子。
成哲拿双筷子趁着还温热哗啦啦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面条还美美冲了杯咖啡喝。坐在叶琼的台式电脑前,闲来无事顺手打开电脑。
叶琼没有设密码,可能是一直没有外人涉入她的生活,参观她的公寓,到这里来作客。电脑屏幕上显示装了很多软件,有视窗、瑞星杀毒软件、东方快车等不下十几种。
成哲直接从菜单中点击娱乐键,播放了一曲从未听过的音乐,随意间又点击了笔记本键,进入眼帘的是“叶琼笔记”一排字在空档栏里,旁边设计好的格式里注明了撰写日期及天气情况、温度。
在内容栏里则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看不看呢?”成哲自忖道。成哲当然知道不经允许私看她人日记是不道德的。就是妻之间也有各自的隐丝在日记里,不见得可以翻看。但日记是最能够真实理解一个人的。
成哲对叶琼突然爆发出很大的探密兴趣。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女人却长期单居,是什么原因呢?是表面上看到的——玉女难驭,谁堪匹配?——还是身体、心理等其他原因?
如果她真守身洁玉至今,只为了等我,那上天真是太垂青了。强烈地好奇心驱使成哲打开了第一页。这些日记从日期上来看是她担任主任记者前一个月开始写的,一直至现今花了近二年的时间。
成哲随便翻看着。有些文字表达令成哲摸不着头脑。什么“今天去了,一个小时后返回”。
隔半月,又会有同样的字眼在日记里。就这些文字碰巧让成哲看见了,一直琢磨不透。
成哲翻阅到了叶琼升任主任记者的那一天。笔记内容让成哲大吃一惊,刚才的疑团迎刃而解。
“……他终于实现了诺言,凭藉他的权力、影响使我如愿已偿的升任了主任记者。未来如何?自己很难把握。我既然失去第一次了,失去第二次与第一次又有何分别呢?我能抓住我所想要的求得心理的平衡。
他在性方面简直是虐待而无能,但半个月一次我似乎能忍受。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对与错。甚或,应该站出来指责他。
他是谁?一位部长大人,我一个弱女子吗?这是一种交易,对他的兽行默许后的交易。我为我的行径感到可耻。孤寂的表象后一颗渴望恋情又自卑的心。
我应该结束这种不正当的关系,但他的魔力似乎无处不在,而我的青春与生命热情已渐枯萎与不在。生活真可怕……”
成哲一口气读了下来。怒火中牙齿咯咯作响,已不想再看下去,便关了电脑,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热血贯顶使脑门灼热绷紧的,四周完全被漠视,脑里只剩下一个问题:自己现在还能接受叶琼吗?
日记上记载她的辛酸与无奈,她对权势的敬畏与向往。
可是,她如果是一个正直的人就应该远离他,哪怕放弃职务与工作也要检举告发他。
哪怕无任何作用,这是完全不同的人生态度。她的妥协事实上纵容了对方,纵容了权势的淫威,由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苟苟协同者,她真不配做一个为民鼓与呼的记者。
成哲忽地站起身来回踱着。一个念头在脑里强迫自己思考,现在我该怎么办?
继续往来接受她做伴侣已不可能,最终反误了她。一走了之呢?
也不好。总得有个解释吧!继续保持这种没有婚姻前途的关系,装糊涂?
不好,不诚实,心里有梗蒂,即使她愿意自己也不答应。明确去追问她事实真相,然后劝她去检举?
已太迟。她本人已接受了对方的权力馈赠,弄不好,自己得脱身皮,对方反没事。成哲一来二去地想,突然一拍大腿自言语地说:“就这样吧!慢慢冷却。”
从叶琼那里出来,成哲又是无精打采。一段刚突破的爱情就这么破碎了。
回想起潘梅的命运与在美国的张芝凤,好像爱情在这个社会里要获取它是如此之艰难,似乎爱情不再适合存在这个社会。
什么都可以交易,没有什么能够被排斥在交易之外。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也能发生,生存意象变成狂风下的弱草任由蹂躏,粗暴的狂风在肆虐前后拥有自圆其行的解释权力,与凛然不可冒犯的淫威。
成哲沿着建国门方向走去。
湿湿的路面两旁是黑脏黑脏的积雪,像一条乌黑的铁箍,横扎在北京心腹上。
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沉重?
春光又在哪个时分如期到来?
不过季节的脚步总是向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