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举灯
站在金湘大厦第十五层自己开的房间靠窗户旁,眺望湘岳市的繁灯织火总觉得不如往日。
许是心境封闭的缘故。李成哲本想给李达挂电话,又忍住了,还是给朱立国打个电话,就说自己到了。
电话通了。朱立国热情邀成哲去民肯酒吧喝酒,成哲谢绝了。因为自己的心情确实不好,还是睡觉吧,可手机又突然响起了。
“喂,哲,事情处理好了吗?”芝凤问道。
成哲只得简单地如实相告。芝风在电话那头安慰道:“事情既然这样了,就等判决结果吧!你要注意休息,这种事,想多了也没用。哎,伯父怎么这么倔的入魔了呢?”
“好了,你也休息吧,宝贝。别担心,啊?”
成哲才搁下电话,手机又响了,一看显示屏是叶琼的手机号码。
“情况发展怎么样呢?保释了没有?”叶琼关切地问。
成哲心里很感动,又简单将情况大致说一遍,叶琼感触地说:
“怎么会这样呢?”
“哎——我也没有办法哇!”
成哲无奈地说,痛苦就在这七个字里沉重漫落。
“好了,你多注意身体。既然伯父……哎,千万别胡思乱想,要冷静、理智,有什么要帮助,就打电话给我,有什么话千万别憋着,可跟我说,啊?”
“谢谢!晚安。”
电话一挂,成哲心一酸眼迷离了,父亲监狱里苍老风桑坚硬的面容就在前头晃荡着,一双混浊憔悴的眼神,风烛般在家门口臃肿伫盼的家母身上摇曳。
睡吧!
夜对于那些痛苦的灵魂,也许是可以抚藉的。
俗世的苦痛在睡梦中远循,苦难却在黑夜的每个角落里疯狂歌唱。
就这样,黑夜成了人生的太虚,人类历史与个体生命有一半就在这片太虚里忘我沉迷,只为本能躲避白昼同类倾轧的无助。
不去想那飘腥的空气,就当在苦难滋长的暗夜中恐惧中,脆弱的人性在残酷背后向老天伸出一双乞讨片刻宁静的手。
成哲冲凉,关灯,将空调湿度调适,蒙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