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被诅咒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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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几缕情丝几缕愁(2)

裴子渊轻咳了两声,引起吴来的注意。吴来见是他,瞬间来了精神,霍地起身鞠躬行了个礼,“裴警长,您怎么来了?有事捎个话来让我过去不就得了,何须特意跑一趟?”

“此事事关重大,反正我今晚并无要事,就来找你了。”裴子渊打量着吴来,淡淡道,“好不容易寻了个差事,才做了多久,就学会偷懒了?”

吴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这里整日就只有我一人,不是看蚂蚁搬家,就是和影子大眼瞪小眼,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都快发霉了,不知不觉便有些困倦。”

“你不用同我解释,别被掌柜逮到,否则我可不会保你第二次。”

“是,小的明白。”吴来赔笑道,旋即转了话题,“不知裴警长前来所为何事?”

“我要你去查个人。”

“这简单,只要是上海滩上的人,还没有我吴来查不到的。”吴来拍着胸脯自信道。

“可此人在上海生活时间并不长。”裴子渊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指引个方向,你只需北上一趟,找个门路把资料弄出来就是。”

吴来一听又来了兴致,“我手下几个兄弟这些年混到北方去了,这好办。您说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事不宜迟。”

“那好,我收拾一下,和掌柜打个招呼就出发。”

与吴来交代好,裴子渊和老二走出米铺时,已是夕阳西下,几缕橙红浸染了天际。在那太阳沉下去的水天交界的地方,却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可觉得腹中饥饿?不如找个地方吃些东西。”裴子渊询问老二。

“我自是无所谓,既然人都随你来了,索性任凭差遣。”

“别这么说,你前来乃是为帮忙,是我请来的客人,并非囚犯,无须太过拘谨,就如朋友一般相处便可。”

老二笑笑,“就依裴警长。不过,一会儿吃饭时,可否请裴警长给我稍作解释你所查之案的究竟?当然,如不方便透露,不说也可。”

“其实也并非秘密,说与你听正好听听你的想法。”

两人说着,便向最近的饭店走去。

“原来发生了这许多事。”听完裴子渊的叙述,老二了然地点着头,“我觉得裴警长你的怀疑不无道理,所查方向也没有错。”

“嗯,只等无赖从北方返回,便可确定事情真伪。”

“如若裴警长你的假设成立,那么那个丫鬟小红之死,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凶手真正的目的,还是杀了程忠、程万山和他的另外两名好友,也就是与当年白家命案有关之人,以此方法,为白家人报仇。”

“不错,程万山杀了小妾之事,显然并不在凶手计算之中,但正给了他可以利用之处。”

“我想凶手第一次杀害丫鬟,本意还是想嫁祸程万山,但没成功,便顺水推舟抛出程万山梦游症的怪病,好为下面的行动铺路。”老二分析道,“那么凶手应是也知晓程万山杀人埋尸的地方,然后杀陈越林再次想要嫁祸程万山,依旧并未按照他的预想让程万山入狱,他便又动手杀了霍森和程忠。”

“程万山如今也被抓到了牢里,尚不知此人下一步还会有何行动。”裴子渊皱眉道。

“不过裴警长,凶手的目的就是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如若因为程万山被关押,就此不再出手,怕是很难抓到证据。但你让眼线去查之事如果成立,就该还有另一个牺牲者,找到这条线索,或许还能多一分确认的把握。难道就无一点儿头绪吗?”

“听你这样一说……”

“裴警长你是否想起什么?”

裴子渊点点头,“我倒想起一桩事情,明日我去警察署翻看记录,确认一下便知。”

“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便是。”

“先行谢过了。”裴子渊端起桌上的酒杯,向老二示意道,“我敬你一杯。”

因为工作关系,裴子渊平日里鲜少饮酒。但程万山一案,却使得他有种无端的忧虑,他明白,这心境皆是因其中还牵扯了个萧翎雨。裴子渊自然不愚笨,大多数时候更算不得迟钝,自己反复思忖后,他似乎也察觉了心中那抹若有似无的感情。之前萧翎雨一直作为跟班跟在身边,他并未发觉,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在意起她来了。也许是知晓她是女儿身那刻,也许是听闻她凄惨身世之时,亦或许,从他们在街上相遇那日起?总之,若一切早已注定,即便是抗拒,也只是徒劳。

老二自然也明白裴子渊的心境,只是感情一事,外人不宜多言。他唇边的一声轻叹,化作入喉的美酒。此案之中,裴子渊与萧翎雨之间若有似无的情,因为两人的身份,似乎注定无法如意,但在法理之外,情之一字,却往往不受控制。老二陪着裴子渊默默饮酒,他能做的,也唯有希冀一切能够顺利。

裴子渊用过晚膳后,将老二安顿在了附近的一间旅店里,然后自己返回了家中。

打开房门,一眼便望到睡在客厅沙发上的萧翎雨。他和老二在饭店饮了少许酒,对案情略作谈论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就如老二所说,他只要一想到萧翎雨等候在家里,就有种不知该怎样面对的彷徨。裴子渊一向是个意志坚定且遇事冷静之人,所以在查案时才能做到头脑清晰、理智分析。他从未有过这般的感受,心里有些害怕萧翎雨问起案情,他隐约有种预感,那是她不想听到的话语,而裴子渊不愿见她受到伤害。

他放轻脚步走进屋内,将手中给萧翎雨带回的晚饭放置在桌上,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温柔地盖在萧翎雨身上。他又端详了萧翎雨片刻,她紧闭着眼睛,眼角似乎凝结着一丝未干的泪痕。

裴子渊伸出手,在离萧翎雨只有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一凝神,手在半空中紧握成拳,眸光一闪,站起身走回了自己房里。

直到裴子渊的房门完全关闭,一直闭眼躺在沙发上的萧翎雨倏然睁开了眼。她一翻身坐了起来,在未开灯的黑暗里,陷入了深思。

吴来果然没有让裴子渊失望,不出五日,便带着裴子渊要的资料返回了警察署,放在了裴子渊办公桌上。

“裴警长您真厉害,果然如您猜测一般。”吴来由衷地佩服道。

裴子渊并未急着翻看资料,而是询问:“你这一路可有什么异常,比如被人跟踪之类。”

吴来摇了摇头,“凭我多年混迹江湖的警惕性,若有人跟在我身后,我肯定会有所察觉,但并没发觉这一点。您为何有此一问?”

“随便问问罢了。”裴子渊一语带过,看来凶手还未察觉到他的这一步棋,这是桩好事,也为他接下来的计划顺利实施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裴子渊想了想又问:“你这东西可是从我说的地方直接拿出来的?”

吴来摸了摸头,嘿嘿笑道:“说来这也属于人家内部记录,直接要也不会给。我托了个朋友使些小手段给弄了出来,反正他们手中人事记录多得很,恐怕一年半载之内也发现不了少了一份。”

裴子渊皱眉看了吴来一眼,“你的意思是,这是偷出来的?”

“瞧您说的,用偷未免言过其实了,我们只是借用一下,等到时候还回去便是了。”吴来并不以为意,他自有他的一套方法,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便是江湖人与裴子渊这警长的不同之处。

裴子渊略作迟疑,“暂且也只能这样了,我会尽快用完,之后你即刻给人家还回去。”作为警务人员,裴子渊内心虽并不赞同吴来的方法,可眼下为了拿到强有力的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吴来点了点头。

裴子渊挥手示意吴来可以先行离开,自己则靠向椅背,双眼中浮动出沉思的色彩。如今万事俱备,该是撒网捕鱼之时了。虽然这般做法略有些棋行险着,但却是能最快达成效果,只等一切铺开,且看对手何时按捺不住现身了。

翌日,已被羁押数天的富商程万山被无罪释放的消息占据了日报头条。消息中指出,之前程万山涉及数起命案,因此被带回警察署协助调查,而今已查明各宗案子与他均无关系,遂无罪释放。但据悉程万山并未返回程家大院,而是因这些日子来精神紧张,到程家位于近郊的别墅去休养。

此消息一出,尽管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可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茶余饭后当个话柄罢了。至于程万山是否真杀了人,是被判了刑还是放回家继续安然享受富庶的生活,大家也只抱个看戏的心态而已。

出乎裴子渊意料的,萧翎雨这次竟也未像上次程万山被放那样情绪激动,甚至闹到出走,而似乎是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仿佛早有某种预感一般,自裴子渊从程家回来那晚之后,便变得沉默少言,除了必要的话语之外,基本皆不开口,只是整日坐在沙发角落,视线望着不知名的方向沉思。

裴子渊的心中也很是矛盾,有时他希望萧翎雨不要发问,因为很多事他不能如实说与她听,更不想说谎骗她;可有时,他又觉得她这般状态,看着让人无比担忧,还不如问出来,尚且能够好过些。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两人虽共处一室,却各怀心事地僵持着。

更多的人显然还在日复一日地生活,也许过些日子,便会遗忘了关于程万山的新闻。当然,这其中只除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