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穿军装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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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守备B师

我们心中的红太阳,照得边疆一片红。长白千里歌声嘹亮,海兰江畔红旗飞扬。千条江河归大海,万朵葵花向阳开。延边人民纵情歌唱,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啊,毛主席,我们无限热爱您,您的教导牢记心上;延边人民跟着您,我们前程灿烂辉煌。

--歌曲《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

这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小城,说是小城,那是和春城、北京这些大城市相比;如果和我家乡的小县城比,又不知大了多少倍,也算是大城市了。

这里人口不足四十万,而且有60%以上是朝鲜族。街道的招牌、大幅的广告牌上都是朝鲜文和中文,耳朵边随时响起的也是听不懂的朝鲜话。这就是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首府延吉市,也就是那首著名的革命歌曲《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的诞生地。

守备B师的师部就在延吉市的河南街,往前走不远就是河南桥,桥下是有名的海兰江。早春的江水清澈,水面还笼罩着水雾,透过水雾看整个延吉,还是一个未睡醒的朦胧少女,含羞着不愿让人撩开美丽的面纱。这里的早上亮得很早,早上五点我就睡不着了,悄悄下了床,一个人在街上逛逛停停,蛮新鲜。走到河南桥时,一下又被延吉市秀美的风光吸引得如痴如醉。

张干事说,王主任去北京国防大学学习了,宣传科长下部队还没回来,就让我暂时在师部警侦连待几天。

从牡丹江守备A师过来的几百人,分到师部的不到十个,包括我和强娃两人。他还是我走前找到张干事再三说情才调配过来的,不然就对口去了汪清县B师的炮兵团。刚来时,这里的战友举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A师战友",敲锣打鼓地欢迎我们,上来就抢行李,往班里带。房间里的铺位早已腾出来,热水打好,洗脸、洗手,让新来的战友洗去一路的风尘和拘谨。然后就是会餐,十二个菜,啤酒、白酒全上,人人争着与我们碰杯、敬酒,等我们来的这帮人个个都成红脸关公时,一颗背井离乡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久违的连队生活让我很不适应,却也挺起胸膛,打起精神,脸上还装出一副可爱的坚强,主动要求和其他兵一起出操、训练。指导员知道我是政治部的人,只是暂时在连里待,就不让我去,说帮着指点一下连队办的黑板报就可以了。办完黑板报,我就站在窗前看他们在操场上练"捕俘拳"和"空手夺白刃",看到老乡强娃僵手僵脚的样子,我就想笑。他原来在牡丹江是炮班班长,负责指挥加农炮的操作,最多也只是在新兵连练过一两套军体拳,哪里见过这些拳脚功夫?与人对练,尽管对方手脚留情,他还是给揍得鼻青脸肿,特别是几个大背摔,他倒在地下,马上就爬不起来,差点哭爹喊娘了。

中午吃饭时,强娃就端着碗一瘸一拐过来了,他低声说他有些后悔来师部了。我知道这不是真话,就故意问:"你还是想去汪清?"汪清是一个小县城,而炮兵团更在离县城较远的一个偏僻山沟里,哪里有延吉师部的热闹繁华,出门就是大街。他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是什么意思?"他说:"我当然想留在城市里了,可是你知道我过去训练的专业不一样,到了这,我这样的老兵还被一些才入伍的新兵蛋子看不起,窝囊啊!"原来是为了这啊,我松了一口气,就安慰他说:"不会你就慢慢学,学会以后回去也多一样保护你女朋友的本事。如果你们遇上歹徒,你说你是炮兵就能把人吓跑?还不得来上几招真功夫啊!"他听我一说,也是这个理,就想开了。我知道他的器械技术过去在我们团是数一数二的,有时候晚上吃完饭,他就带上两副手套,在单杠上像车轮似的玩双臂大回环,引得围观的战友大声叫好。后来我就去给连长说了,连长看了后说行,以后连队每次训练器械,就让他当上教练了。强娃终于找到自信,很快就融入到了新连队的生活中。

我正盘算着自己还要在连里待多久时,张干事已满面笑容进来了,说科长回来了,让我马上就搬到政治部去。

我住的地方是一栋很老的小楼,一楼是政治部的机关食堂,二楼是机关干部的单身宿舍,科长和一些干事就住那里。安顿好后,张干事就带我上了师部办公楼。师部大楼是一座六层的老建筑,向内呈凹字型,听说还是当年日本关东军留下来的。和我去过的解放军报办公楼一样,绿色的爬山虎爬满了几面墙。进了楼,发现楼板和台阶都是一色的水磨石,楼梯间的每扇窗户开间很大,有一人多高,窗帘是那种厚厚的红绒做的,与春城的集团军军部大楼相比,又是另一种味道了。正东瞧西看时,我们已经上了四楼,到了政治部,张干事就带我先去见宣传科长。

科长是个沉默少语的中校,个儿高,人很瘦,见了面,他只简单握了一下我的手就很快松开了,他说:"来了后就好好干,早日干出成绩来!"就再没话了,我连连点头。出来后,张干事又一间间办公室给人打招呼,介绍说这是守备A师调过来的报道员小波,原先在集团军学习过,写过不少东西,又对我介绍说这是电影队长,这是理论组长。当介绍到一个胖胖的干事说是宣传科的内勤时,胖干事站起来说:"老张,我们师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战士报道员,他行吗?"说话直来直去,一点都不回避和客气,我立即给闹个大红脸。张干事却温和地说:"肯定行,他是主任亲自点的,我从牡丹江接来的,你应该在报上看到他不少作品吧?"说到主任,胖干事不吭声坐下,看起手中的报纸。事后我才知道,胖干事和张干事曾经为了立功的事有过节。再有过节,也不能把矛头对准刚来的我啊,看来我得小心防着才是。

在四楼长长的走廊尽头,拐弯过去有一间办公室,上面挂着"政治部报道组"的牌子,张干事说:"这是我俩的办公室,不,今后主要是你的。"我不懂地看着他,他解释说,是主任为了解决他的正营职,准备派他下到图们市那个团当政治处副主任。但有个条件,走前必须先找到接替的人,所以主任才派他到牡丹江接我来。原来如此,我对张干事到牡丹江那么热心接我有了一点点的理解。可我刚到延边,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怎么开展工作?我有些急了,张干事说:"你在集团军发了那么多的大稿,在一个师搞新闻应该没问题,情况熟了就好办了。你别担心,我还要带你两个月再走。"一听说他暂时不走,心又安稳下来。

办公室里的桌椅样式很老,很笨重,当然也很结实,我一坐在那张属于我的办公桌前,就知道以前在集团军搞新闻的那种风光劲儿都统统过去了,我只有争取在短时间打开局面,才能站住脚,才能对得起主任和张干事,才能堵上像胖干事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的嘴,让他们看看这火车是不是推的,牛皮是不是吹的!我握紧了拳头,暗暗对自己鼓劲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