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桥梁
艺术家和批评家都共同地面对着一个问题:二者之间在联系与理解上如何达到默契。
而在实践中,要在二者之间架起一条联系与理解的桥梁却并非易事。
它需要对艺术家心灵轨迹的把握,也需要对批评家心态的了解,更需要慧眼发现二者能够以心灵相撞的火花。
《新世纪文艺批评丛书》的编著者们用热情和理性架起了一座联系艺术家和批评家心灵的桥梁,由这座桥梁,你能清晰地感受到二者之间心灵的相撞和相融。
我们所处的世纪是一个勤于探索,勇于变革,打破常规的世纪。我们同时又是从一个世纪走向另一个世纪的一代人。
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由于艺术家和批评家所处的社会环境不同,所获得的社会经验各异,便难免在生活方式,兴趣爱好、思想感情和审美意识方面有迥异于对方的地方,这就塑造了不同文化中的人们观念、思维以及创作方式中的差异,而存在于创作之中的文化差异完全可以作为解释和分析艺术现象和艺术结构的方法。批评家对于艺术家的创作的研究,获得不同于环境的生活过程和创作行为的知识,可以开拓了各自的视野,有助于共同对艺术本质的把握。这么一来,丛书的编著者做的正是这项工作。
艺术可以使艺术家变得沉稳平和,可以使批评家勤于思考。艺术的世界是邈远幽深的。艺术家也好,批评家也好,如果喜欢在艺术的园林中徜徉,就会沉浸于一种清恬人静的氛围中,陶冶着典雅的感情,待人就会亲切真诚,又喜欢幻想,激发着他对生命的探索精神,艺术可以使人在纷扰之中精神得到静谧,思想得到充实,感情得到陶冶。我享受过这种机遇:曾在一位批评家的启迪中体会罗丹晚期雕塑中品味出艺术家旺盛的生命力,以振作自己;同时又时常吸收这位批评家的善良,窨智和率真去欣赏艺术的品位,以丰富自己。我想,艺术总是通过情感来沟通人们的心灵的。
丛书以轻松的笔调,平等的态度,亲切的语言表现一种欢欣和慰藉,她让人们认识艺术家,同时也认识批评家。无论任何一个艺术家还是批评家,他的创作或评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不足。重要的是要善于发挥自己的长处,弥补或克服不足。丛书的出版,正是为编著者们得以参照,使日后的艺术批评不断达到新的高度,取得新的更加有影响的收获。
面对二十一世纪
有人认为:二十世纪基本上是一个着重革命和对抗的世纪,仅仅在世纪末才出现了全球性的对话和着重经济发展的势头,而二十一世纪将是一个着重经济发展和竞赛的世纪。世纪之交,意味着这两种不同的世界潮流的消长交替。各国各行都在调整自己的位置。作为中国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自然也在寻求自己的位置。而要完成这种寻求或调整,就必须用心灵去感受和审视近年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现状。
是的,少数民族文学曾有过《玛纳斯》、《格萨尔》、《阿诗玛》、《嗄达梅林》、《刘三姐》等不但是中国文学的骄傲,在世界文学宝库中也是珍品的辉煌。而今,又有在世纪之交中既深刻于本民族、怀抱于中华、凝视于世界的张承志,他献身于民族文学的彻底,正是媚俗化和疏离现实的困惑中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呼唤和构造的信仰的中国,将永远成为世纪之交中国文化界通向信仰的其中一面精神旗帜。我们知道,现代化建设,表层上是经济行为,而本质上是文化行为,其最终目的是完善人格结构。于是,张承志的坚信,甚至悲壮,便显得惊心动魄了。这是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骄傲。
于是,我日益感到世纪之交中对中国文学作出贡献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需要展示自己创作实绩的迫切,而且必须系列化。于是,我们选取的是一批带着本民族生活历史的独特色彩跨进了文坛,并以自己作品的鲜明民族特色及个人风格而在当代少数民族文学中占有独特地位的各民族最杰出的作家之一,而且新老结合,而且是他们在当代文坛的浮躁中身心精研的新作。
审视这一批优秀的少数民族作家,也许能在一定层面上深人中国少数民族文学。这批当代作家文学相对于民间文学、古代书面文学,甚至新时期前期文学,都更注重文化内涵和本民族的生命底蕴,尤为注重世纪之交的时代精神。它们多是扎根于本土民族文化土壤生长的,既超越时代和本民族,更是对时代和本民族思索的作品。自然,在呈示出各自不同的某些新突破或个性中,也存在深刻性和艺术生命的不同程度,而且,它们也与当前的中国文学的发展一样,也出现某种困境和危局的迹象。因而,《中国少数民族作家作品大系》丛书本身既是对世纪之交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一种系列展示和审视反省,也是一种呼吁社会对文学尤其少数民族文学给予更多的关注,更是对少数民族作家正视自我正视现实的一种提醒。
同时,这套丛书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处于世界性文学交流时代的一个标志。任何一位作家,惟有在与其他民族文学的交流之中,既对于其他民族文学的借鉴和对于本民族文学的继承,才可能实现对于本民族文学传统的扬弃、继承和发展,才可能成为独创性的民族作家,才可能成为中国乃至世界性的文学天才。因而,我们群体地对各民族作家的巡礼和系列化展示,便是诚望他们能与各民族的互融相汇中,再以群体的辉煌参与二十一世纪的文化竞赛,不断地揭示着“少数民族文学”所意味的一切。从而,推进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繁荣。没有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繁荣,就谈不上各民族文学的共同发展繁荣,也就谈不上中国文学的发展繁荣。
近十年,我日益感知到自己的生命与少数民族文化深深结缘。尤其对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业,我始终怀有深刻的敬仰和迷恋,企望自己对各少数民族文学有某种本质的认识,并渴望深入它们,从而获得视野、参照和判断的余地。策划主编出版这套丛书,算是我作为一个出版社社长、壮族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面对二十一世纪所作出的一种生命的努力吧。
1994年冬
触抚世界
中国正在走向世界,广西也正在走向世界,这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国门已经打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对外文化交流的热潮,正在把我们许多知名的学者、作家和各界人士推向世界的许多地方。面对着与我们迥异的社会制度、文化风俗、生活习惯,这些专家学者在进行着深刻的思考,因而就有了许多这类既可称为游记,又可称为随笔的文库行世,长时间地受到读者的喜爱。
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环球遥望》一书精选了广西知名人士、专家、学者40余人的80余篇作品。这些作品中既有湖光山色的诗意摹写,又有市井风情的传神描画;既有面对两种文化的深层次思考,又有作为一个广西人的理性张扬。作者们就像一只只灵敏的候鸟飞临世界各个角落,把他们所见、所闻、所感、所想一一记录。他们用一种开放的目光,对所经之地的自然景观及人文特点进行了得天独厚的考察;或展现一幅幅瑰丽绚烂的自然奇景,或探求各民族性格及文明的发祥和衰落。当我们游历于这本书的字里行间之时,看到的绝不仅是让人留连的异国风光,我们还会同时得到睿智思想的激励,使我们在灵魂世界里陡然升起一种理性思索之光。
常言道:“走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是一个人得以丰富自己的两条必由之路。我喜欢向世界寻求知识的感觉。那是一种清冽、踏实的感觉。我渴望能跳出被局限的空间,藉着旅行,感受自己平常生活中所看不到的东西,所体验不到的经历。
这些年来,我的足迹也涉及世界许多国家,从封闭走向开放,每一次行程,带给我的是一种震撼,一种感动。一路行走,人会走过许多有缘和无缘的地方,遇到许多有缘和无缘的人,对比着许多形形色色的风格迥异的文化。夹杂在其中的却是许多快乐、感动、困顿和彷徨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反复锤打着我,让我的心里时常满盛着感动。满溢的情感逼使我拿起笔触摸世界,于是,也写下了一系列的游记散文。
写得愈多,愈觉得自己像个地球人。我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我爱自己的国家,也爱世界。而且走得愈远,愈想认识自己的国家,也觉得愈发应该认识这个世界,更希冀着我的国家快快地发达起来、文明起来。渐渐地,渴望与人们一同分享自己在旅途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
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精彩的世界会使我们眼花缭乱。
面对这样的世界,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应该如何吸取各国经济-文化发展的优势,使自己更加强大起来,这是我们每一个走向世界的中国人应该定睛深思的问题。的确,当我们一起开始通过自己的眼睛触抚世界,开始认真地描写世界时,才明白世界的辽阔,人事的丰富,自己竟是如此渺小无知。于是,环球行走应该成为我们身心省炼的一门功课。我们常常观察世界,就会不断地使自己丰富起来。
中国需要走向世界,广西需要走向世界,我们每一个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走向世界。当某一天我们每一个人都将跨上某一国家的国土时,我以为拿起这本《环球遥望》就会得到一种独特启迪。
2000.11
从罗纳河到地中海一曰横贯法兰西
带着法中相汇(友协)主席白乐德先生殷殷相邀之情,我随出版考察团跨越南亚大陆,飞过中东上空,经历了我一生最漫长的夜晚,终于踏上了法兰西的土地。
按法中相汇的安排日程,我们到达巴黎后即转TGV(高速火车)直到法国东南部的著名旅游城市尼斯,白乐德主席先生将在那里迎接我们。
到戴高乐机场迎接我们的是我国留法的卢博士。这个精明的小伙子干练地引导我们走出这有着数不清的门、像迷宫般的候机厅,三转二转又把我们导入了世界上最发达最便捷的巴黎地铁。
已有近百年历史的巴黎地铁,十多条线路纵横交错连成网状,已把巴黎的地下掏空,多层的宽广的地铁站具有寓商业与中转为一体的功能,初到法国,我们就领略了巴黎地下的繁荣与发达。我想,构建如此庞大的公共交通设施,国家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是难以做到的。
巴黎里昂地铁车站的上层是开往法国南部的火车始发站。巴黎到尼斯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这次我们乘坐的是时速270公里的高速火车。
法国的地势正好与我国相反——西北低东南高。我们的列车从辽阔的北法平原出发,翻越中南部的中央高原,疾驶东南沿海。
一路风光。一路新奇。
自然,神奇的法兰西田园诗慢慢地为我掀起了面纱。工厂。农村。草场。鲜花。绿树。那各色牛群,或黑或黄,或白底而花斑,嚼不尽草原缓坡上远连天涯的芳草凄凄。
似乎连在一起,也似乎有所分开。一派田园风光,一派浓浓乡情。陌生的城镇,点名一般地换着站牌。小村更是一现即逝,总有白杨青枫排列于乡道,掩映着粉墙,红顶的村舍,衬以教堂的细瘦尖塔,那么秀气地针着远天。给这个具有“世界公园”之称的国度增添了典雅、浪漫的古趣。
我留恋着被那高速吹斜的草甸,一簇簇之绿草仿佛随波向你流来,漂浮脚下,我欢欣于这无穷的诱惑。
我们走过里昂。我们步入高原。太阳从背后投下一团蠕动的影子,跟着我们。
罗纳河,一条从北直入地中海的河。我们走在高高的河谷上。我没有脚印,却能留下一串不会抹掉的记忆。
罗纳河东西两山夹岸对峙,留下剧烈冲刷过的擦痕,山水相连,河水盈盈,云彩来去,远远的,有一片白色跃出地表,它如神秘的汽团,如纯洁的白云,轻柔、美丽,如汤之沸,如鲛蜃吐气,这是神奇的一天,令我亢奋,我平庸的一生今日变成丰富的一天,美好的一天。
我从未想过到欧洲,却多次聆听过《蓝色多瑙河》的咏吟。而今日我终于领略了同一欧洲的罗纳河之波。它与多瑙河一样融合世间的声响,呻吟的,歌唱的,像一部多重奏的交响,有响亮的和弦,有慢板的节奏,有庄严的主题,也有温柔的副题。
我只有说,人是这世界的匆匆过客,罗纳河,唯有你是亘古至今的河,永恒流淌,你见证我始终的行程,我思绪之河已汇合在你的无限的惊涛里。
罗纳河弯弯曲曲地走人了利翁湾,马赛与它分道扬镳。
马赛是一种诱惑。我贪婪地注视着繁忙的港湾。马赛在最初的暮色中透着朦胧。大大小小的轮船泊在海滨,像一幅画。
马赛是法国第二大城市,又是全国最大的贸易港,也是世界最大的客运港之一,当然也不失为法国文化滥觞之地。闪过这闻名的港湾,我的心境浩茫,我本想选择一个最好的背景,突然地,带有几分神圣地哼唱《马赛曲》,让那一刹那永恒地留在我的记忆中,可是,列车匆匆地把我的愿望掷入了汹涌的波涛里,我也不知那拍动的海浪与我的心律是否和成一个节拍?
列车平静地飞驰。
我们到了蓝色海岸,这是地中海的伟岸,又称黄金海岸。可见她有多美。这是司美神瞒着上帝在人间营造的私人花园。一路风光,一路兴奋后,列车把我们送到了这里,我们的朋友白乐德先生正在这里迎接我们。
我掌管宾馆的全部钥匙
列车毕竟不容我细细流连,我们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戛纳和尼斯之间的一个火车站。
白乐德先生,还有高士当塔先生等法中相汇的朋友列队在车站迎接我们。他们亲切地拥抱我,我首次享用这般西方的礼节。尽管我们的肤色不一,语言不同,此刻,我们都在相互道好。陌生的异邦,留给我的第一印象亲切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