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三十一团和红三十三团立即兵分两路,在敌前展开。三十一团由西向东,攻击独山镇以西敌外围敌警戒阵地,三十三团由南向北攻击独山镇西南的制高点南头山敌阵地。
驻守镇西警戒阵地的敌保安团一个连较不及防,被红三十一团突击营一个猛冲,当即全线溃退,四散而逃。周维炯的红三十三团却在南头山高地遭到警备二旅一个营的顽强阻击,敌我双方在山上山下展开了反争夺。镇内敌保安团长听到南头山枪声激烈,急派一个营出镇增援,在镇西与我红三十一团遭遇,就地组成第二道防御线,阻止我军向镇内发展。因敌占地形有利,我军屡攻不克,战斗进入胶着状态。
“命令部队投入预备队,速战速决!”旷继勋十分着急。
这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冒着弹雨,从镇内跑出来,被人引到军指挥所。
“我是独山镇农协的会员,”来人气喘吁吁地说,“镇子里原有敌人两个营,现在一个营出来增援,只剩下了一个营。趁西面和南面打得热闹,我愿意给红军带路,从另一条道打进镇子去!”
旷继勋喜出望外,两眼放光,与这位勇敢的农协会员紧紧握手。
“太谢谢你了!”他说,回头命令参谋主任范沱,“调二十九团上来!”
红二十九团团长查子清、政委李奚石很快赶到指挥所。
“我命令:你团由这位同志带路,绕过敌正面阻击线,从三里岗直扑独山镇。一定要把镇子拿下来!”
红二十九团迅速向三里岗运动。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山谷。那位农协会员七拐八拐,带部队绕过了敌警戒阵地,一直来到镇外。
“同志,镇子里的敌人都在镇北小学校里,团部在镇公所。”勇敢的农协会员说。
查子清和李奚石简单地分了一下工:查子清带两个营去解决小学校里的敌主力,李奚石带一个营去解决敌团部。两支队伍一声呐喊,冲进镇子。镇内敌人总共只剩下两个连,勉强支撑了一个小时,死伤过半,活着的四散而逃。
红旗插上了独山镇的寨墙!
镇西和镇西南的南头山上下,战斗仍然激烈。查子清对李奚石说:“咱们兜屁股给他们一家伙如何?”
“我同意!”
红二十九团留下一个营守镇子,两个营从镇内突然出击,与红三十一团两面夹击,将镇西一个营的敌人消灭,然后两个团合兵一处,从背后对南山头发起猛攻。
经三个小时激战,南头山之敌一个营全部被歼。
中午,独山之战以我军歼敌两千、缴枪一千八百支胜利结束。
独山遭红军攻击的消息天亮时就传到了岳盛瑄耳中。岳深恐独山失守,断了麻埠守敌的退路,急令麻埠的一个旅出援。援兵出镇不久,便遭许继慎部署在镇外的地方武装的顽强阻击。敌旅长大怒,亲自上阵指挥集团冲锋。游击队且战且退,敌人向东北进至东西香火岭红十二师阻击阵地前。
许继慎令部队依据有利地形,用火力大批杀伤敌人,然后组织兵力,突然向敌侧翼展开迂回运动。
敌旅长一见红军从两翼赶过来,吃了一惊。
“谁在指挥红军?”他问。
“弄不好是许继慎!”一个白军副官急着想逃,胡乱说道。
敌旅长的脸色变白了,他害怕被许继慎包了“饺子”,忙令部队后撤。许继慎在后急迫。
天已过午,我军已占领独山。岳盛瑄此时才明白,他遇上的可能不是皖西地方红军,而是曾在双桥镇活捉了岳维峻的红军主力。他这一惊不小,麻埠也不回了,急令全师夺路东走,当夜全部渡过淠河,直奔霍山。我军迅速从东西两个方向占领麻埠。当时正是摘茶季节,麻埠又是皖西茶叶经营中心,敌人的坚固工事是用茶篓子把麻埠围起来,红军战士冲上去,把茶篓子抽翻了,敌人的坚固工事也就完蛋了。
请佛庵之敌听到消息,也连夜逃之夭夭。皖西苏区,再次为我所有。5月1日,游击师、赤卫队会合,成立起义指挥部,总指挥毛正初。2日,河西起义开始,在红十二师配合下,三天之中攻占新安集、火星集、丁家集、郭店子、马头集、五家集等集镇,全歼地主反动武装,起义获胜。六安县淠河以西地区全部成为苏区,人口四十万,并成立六安县苏维埃政府。至此,六安、霍丘两县苏区联成一片。
大别山的另一侧,曾中生、徐向前正率领红二十八、三十团和地方武装与敌人苦斗。4月下旬,以吉鸿昌为总指挥的敌“追剿”部队由南向北两路进兵,24日占领光山新集,28日占领七里坪。鄂豫皖特委动员苏区人民坚壁清野,分散游击,日夜骚乱,敌一日数惊,寝食难安,红二十八、三十团则是退至深山隐蔽,以逸待劳。
敌人那一边,吉鸿昌有参与第一次“围剿”失败的教训,对蒋介石利用收编部队“围剿”红军、坐收渔人之利心怀不满,对共产党人坚持反帝反军阀、为工农争利益的立场十分敬佩,身在“剿赤”前线,竟萌生了与红军联手反蒋的意思,暗中派人去天津寻找共产党。虽然派去的人没有完成使命,他不得不继续参与第二次“围剿”,却下决心不与红军开仗,三十师进入苏区后,一路前行,一路打炮,竟在告诉红军“我来了,你最好躲一躲。”这样“追剿”就变成了“武装游行”。光山老人至今怀念吉鸿昌这位热血的民族英雄。袁宗文说:
“吉鸿昌将军来光山之时,正是鄂豫皖革命斗争蓬勃发展之际,光山大部分地区已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吉鸿昌治军严谨,军纪严明,人称劲旅,颇有威名。但当他以‘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之势,恃能征善战之师进攻苏区时,却屡遭失败,而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则百战百胜。他迷惑不解,于是就决定前往苏区,察看究竟。”
吉鸿昌化装成过往商旅,径向目的地。出光山县城,过官渡河进入苏区。
他刚踏进苏区,就被那里的大好形势所吸引,解放了的苏区人民当了家,作了主人。眼见的是一个崭新的天地,耳闻的是欢歌笑语。当他和红军将领徐向前、徐海东会见后,发现我党非常了解他,希望他与红军一道,消灭侵略者,拯救全民族。
苏区之行,使他满腔积郁,顿时烟消云散,他多年追求的东西找到了,自己的出路看清了,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能领导中国走向光明。他向红军领导人表示,从今以后,吉鸿昌决不再进攻红军。
这时,红四军在皖西大胜岳盛瑄的消息传来,吉鸿昌干脆率三十师从鄂豫边苏区腹地撤回罗山。吉鸿昌的率先退却,使两支敌“追剿”部队(三十一师和三十三师)不敢再进。鄂豫边苏区境内,突然出现了一种敌我“不战不和”的局面。
皖西方向。退回霍山城的岳盛瑄为推卸责任,向刘峙、何成浚、李鸣钟连续发电,声称他在独山、麻埠遇上了“赤匪主力”,请求上司急调大军来皖西“聚歼”。
刘、何、李不敢不信,令吉鸿昌的三十师、张印相的三十一师自潢川、新集东下皖西,与四十六师一道,对金家寨、麻埠的“赤匪主力”实施合围;为防红军返回鄂豫边苏区,又令驻光山的李韫珩五十三师、麻城的夏斗寅十三师“南北齐出”,在大别山西侧组成一道南北走向的封锁线。5月上旬,李韫珩五十三师自光山以南的泼陂河出动,企图继吉鸿昌三十师之后再占新集,南下与夏斗寅部完成对皖西我军主力的封锁。
敌变我变。敌兵主力的调动情况很快为我所掌握,曾中生再次决定避实就虚。
他令红四军主力置皖西之敌于不顾,回师鄂豫边苏区,打击孤军南下的李韫珩五十三师。
5月9日,旷继勋留下许继慎的红十二师钳制敌人,率主力四个团星夜西移,在新集以北的浒湾与曾中生、徐向前会合。
“同志们辛苦了。”曾中生去看望部队。“可是还不能让同志们休息,李韫珩已经从北面上来了!”
红四军官兵一身征尘没落,又开始了新的战斗。
敌五十三师四个团从泼陂河南下,已进至浒湾以北。红二十八团、三十团奉令在浒湾地区构筑阵地,对敌人实施顽强抗击。下午,曾中生、旷继勋命令红十师师长刘英、红十一师师长周维炯各率两个团,从两翼向敌五十三师发起大规模反击。
五十三师兵败如山倒,四个团的人马相互残踏,没命地向北逃去。
浒湾一战,我军共毙伤俘敌一千四百余名,缴枪千余支。李韫珩败退泼陂河,惊魂未定,下令各部加固工事,日夜警戒,无论刘峙、何成浚、李鸣钟怎么督促,再也不出来与红军为敌。
鄂豫边苏区北线的形势稳定下来。
皖西方向,吉鸿昌三十师不愿与红军打仗;张印相三十一师、岳盛瑄四十六师屡受红军打击,心有余悸,相互观望。许继慎率红十二师忽南忽北,忽东忽西,四处出击,更加剧了敌人的畏惧。皖西形势既稳,曾中生的目光又投向了未受大的打击、气焰十分嚣张、一直威胁着鄂豫边苏区南部的敌人。5月28日,红四军主力飘然抵达鄂豫边苏区南缘,绕过敌四十四师重兵驻守的黄安城,由徐向前率两个团向城南桃花镇守敌一个营发起猛攻。旷继勋则率领另外四个团在镇外待机。中午,黄安之敌三个营出城南下增援,进入旷继勋在十里铺地区布下的“口袋阵”,红军官兵一阵冲杀,就将这批敌人全部歼灭。此时,桃花镇被我军攻克。黄安、麻城地区的守敌胆战心惊,只想固守,不敢来攻,南线之敌至此再次转入守势。
蒋介石第二次“围剿”又以失败告终。根据地里万众欢腾,慰劳红军,扩红,春耕……老百姓说大将军用兵如神,“十面埋伏”,“飘忽不定”,敌人哪有不败之理。
1930年11月到1931年5月,是曾中生领导鄂豫皖苏区和苏区红军时期,也是鄂豫皖苏区和红军历史上人心最顺、发展迅速、捷报频传的时期。短短数月间,苏区军民在极其不利的形势下,连破敌两次大“围剿”,红军发展到一万五千人,苏区面积西起平汉路,东至淠河,南达黄陂、罗田北部,北至潢川、固始南部。除一些城镇和山寨仍为敌人占领,二十余县的全部或部分成了苏区,全区拥有人口二百五十万,李立三“左”倾错误得到了纠正,苏区各项事业欣欣向荣。曾中生作为一位具有广泛政治。军事、组织才能的早熟的革命领袖,深深受到了广大军民的尊敬和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