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维峻大为高兴,命令:“炮兵营,向‘共匪’阵地开炮!”
一发发炮弹落在红三十团和三十一团的阵地上,弹片横飞,浓烟滚滚。我军官兵伤亡大增。
红十师师长蔡申熙见情势危急,冒着敌机轰炸,跑步上了红三十团阵地。
“机枪,打敌人的飞机!”他被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大声叫道。
机枪手从半塌的堑壕里爬起,竖起机枪,向敌飞机射出一串串子弹。敌机不知是害怕被击中,还是炸弹已经投完,转了一个圈,便飞走了。
岳维峻以为时机已到,下令以两个整团的兵力,向镇北我军占领的山头发起大规模反扑。敌我双方,在山上山下展开了更激烈的抵进厮杀。
“王树声,你的预备队呢?”蔡申熙问。敌人正嚎叫着往上冲,红三十团突击营伤亡不小,一线阵地上兵力单薄。
王树声被他提醒,命令二营跑步上来增援。
二营上来了,战士们没有进战壕,便挺起刺刀,与敌人拼杀起来。一梭子子弹击中了蔡申熙的左臂,鲜血喷泉一样向外迸射。戴克敏急带几个战士扑来,将他背下山去。师长负伤,激起了红三十团官兵对敌人的满腔怒火。王树声干脆把最后一个营也投入了战斗。
敌人的进攻一次次被打下去了。到了中午,岳维峻再也组织不起有力的反扑,他明白大势已去,下令各团残部收拢,向镇南几座制高点且战且退。
镇子东北的山头上,旷继勋、余笃三、徐向前看到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徐向前提醒旷继勋,“敌人已‘再衰三竭’,是使用预备队的时候了。”
“传我的命令,红二十八、三十三团出击!”旷继勋道。
已在水东西两岸进入攻击位置的红二十八团和三十三团接到命令,立即投入战斗。二十八团团长高建斗、红二师副师长兼三十三团团长周维炯率领两支生力军,如同两支尖刀,快速突破敌防御阵地,直插敌群中央。
正向镇南移动的敌群被分割成几部分。
一直与敌拼死血战的红三十团和三十一团见势,也从镇北和镇东两路杀向敌群。
敌三十四师残部此时已团不成团,旅不成旅,成全线崩溃之势,成连成营的敌人干脆就地坐下,缴枪投降。只剩下岳维峻率领部分残敌拼命向南突围,在罗家城附近遭到红二十九团截击,被迫转向西南。这时,几个战士押了一个俘虏来,一审问,原来这个俘虏是个连长,并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张地图。周维炯向敌连长交待了政策,敌连长供出了地图上岳维峻的指挥位置。这时南面枪声大作,周维炯高兴地说:“这是红三十一团的枪声。”周维炯即率红三十三团从后面追杀过来,将残敌包围缴械。岳维峻本人逃至罗家城南稻场,被红三十三团的战士追上。他不得不举起双手,战战兢兢,自报家门:“别开枪,我是岳维峻,我投降。”
午后1时,双桥镇残敌全部被肃清,我军歼敌一个师部、两个旅部、三个步兵团、一个炮兵营,共五千余人,缴枪二千多支,山炮两门,迫击炮十余门,军用品堆积如山。红四军空前大捷。
当晚岳维峻押到军部,与徐向前有一次难得的会见。“岳师长,你还认识我吗?”
岳维峻抬起头,看了看面前这位年轻的红军指挥员,摇了摇头。
“我是徐向前,1925年在你的国民二军第六混成旅当过团副。”
岳维峻的眼睛睁大了,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长叹一声,说:“既有旧谊,还请徐先生多多关照。只要给我留一条活命,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徐向前从他口中掏出不少有关敌人部署、调动的情报。红四军回师新集后,他向曾中生提议,可以利用这个老军阀求活命的心理,让其家属和部下拿钱来“赎命。”
曾中生说:“这个想法好,敌人对我实行经济封锁,根据地布匹、药品都很缺乏。干脆用岳维峻换些布匹和药品。”
徐向前让通信员带他的“老上司”去吃饭。岳维峻点点头说,我想喝点面汤。
这个肥头肥脑的老军阀从天没亮被惊醒挨了七个小时的打,等面条端来时,“呼噜呼噜”几大口一大碗面条扫个精光。
为表示红军的诚意,曾中生将岳的副师长、参谋长全部释放,开了一张赎命的清单,让他们带给岳维峻的家属。对方不敢食言,从1931年的3月到11月,连续给红军送来了三批枪支弹药、药品和足够做二十万套军装的布匹,还有大量纸张、火柴等等苏区十分匮乏的日用品。
徐向前说,张国焘来鄂豫皖后变了卦,钱也要,命也要,把他给枪毙了。杀俘虏,是张国焘来鄂豫皖后才有的,破坏了红军的传统。
春风吹皱了的氵员水发出阵阵欢笑,报春的燕子在尽情歌唱。鄂豫皖苏区人民怀着胜利的喜悦,载歌载舞,欢庆全歼岳维峻第三十四师这一重大胜利。根据地人民组织慰问团,携带糍粑、挂面、猪肉、鸡蛋、花生、军鞋慰劳子弟兵,拥军参军热火朝天。
红四军取得双桥镇大捷之时,留守皖西的四军独立团在团长肖方率领下,成功地发动了霍丘南部起义,将皖西苏区向北扩大到霍丘境内。不久,独立团和王效亭的中央独二师、共产党员魏孟贤发动六安兵变部队合编,组成红四军十二师,许继慎调任该师师长,庞永俊任政委,下辖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团,红十一师师长由周维炯接任。红四军扩大到一万五千人,已经是一个能进行大规模运动战、攻坚战、阵地战的红色军团了。
飘忽战略,二破“围剿”
红军节节胜利,苏区人民欢欣鼓舞。就连普通的群众也看出门道,说红军里定有能人。像大将军韩信那样,胸装百万兵,料敌如神。韩信是刘邦手下的大将,刘邦是安徽人,在江淮之间名气大。其实红军里的大将军就是曾中生,那时他才三十岁,是个文武全才,有着高超娴熟的军事指挥艺术,是个天才的军事战略家。所以活捉敌师长就不在话下了。
岳维峻双桥镇兵败被逮的消息很快传到南京总统府,蒋介石震怒不已,控制不了情绪,一天内数次发电给刘峙与何成浚,称他对三十四师之败,“殊堪痛心”,责令刘、何务须在5月伪“国大”召开之前“剿灭’鄂豫皖红军。蒋介石就好搞这个,雷声比雨点大,骂的比说的凶,虚张声势。
蒋介石说话在红军里面没人把它当块咸菜,国民党那里,刘、何岂敢怠慢,着手部署对鄂豫皖苏区的第二次大“围剿”。除参与一次“围剿”的各部白军外,又将葛云龙三十三师、李韫珩五十三师调入豫南,加入“围剿”大军。具体部署是:
以吉鸿昌三十师、张印相三十一师、葛云龙三十三师组成“追剿”部队,任命吉鸿昌为总指挥,向根据地中心实施“长驱直入,中央突破”;将李韫珩五十三师、戴民权二十五师布于豫南潢川、光山、商城、固始(北线),夏斗寅十三师、肖之楚四十四师布于麻城、罗田、黄安、黄陂(南线),赵观涛第六师及新编第二旅紧布于平汉路东侧(西线),组成三面“堵剿”部队;在皖西,岳盛瑄接替范熙绩任敌四十六师师长,伙同警备一旅及六安保安团,共七个团的兵力,进犯皖西苏区,构成敌进攻鄂豫皖苏区的东线兵团。
加上部署于二线的徐源泉四十八师、郭汝栋部二十六师,敌在第二次“围剿”中,共投入兵力十一个师两个旅,十三万余人。4月8日,鄂豫皖三省“绥靖”督办李呜钟奉命将“绥靖”公署移至潢川,发誓要在5月5日之前将鄂豫皖红军“全部剿灭”。
曾中生再次领导苏区军民奋起反击敌第二次“围剿”。
4月10日,刚刚上任的敌四十六师师长岳盛瑄率部渡过淠河,进犯皖西苏区。13日岳盛瑄占领独山镇,14日占诸佛庵,15日麻埠陷落,金家寨告急。
面对敌人的四面围攻,曾中生十分冷静。
“敌人已在战略指导上犯了错误。前一时期我军频繁出击平汉路,敌人就把主要兵力放到了鄂豫边。皖西的岳盛瑄也以为我军主力在大别山西,这才孤军急进。……敌人的错误我们应当利用。我提议红四军留一支部队在鄂豫边钳制敌人,主力立即前往皖西,给岳盛瑄—个出其不意的打击!消灭了皖西之敌,再回过头来解鄂豫边之围!”他说。
特委会议决定徐向前带红二十八、三十团留守鄂豫边,会同地方武装同“围剿”之敌周旋。旷继助率四个团的主力东下皖西,与不久前成立的红十二师会合,重点打击岳盛瑄。
4月20日,红四军主力从商南出发,23日到达金家寨,与许继慎合兵一处。
“敌情如何?”刚见面,旷继勋就问。
许继慎将自己的作战地图铺开在军长面前。
“敌之主力四十六师两个旅加保安团一部驻麻埠;警备二旅一个团和保安团另一部住独山,负责维持与六安、霍山的联系,掩护后方。……我建议我军弃麻埠之敌于不顾,集中力量,先打独山镇这一个团,斩断麻埠与六、霍之间的联系。这一仗打好,淠河以西之敌军心必乱,我们待机而动,必获大胜!”许继慎说。
“讲得好!”旷继勋说。和许继慎一起战斗的日子越久,他越是欣赏这位前红一军军长独特的军事才能并且信任他。
“继慎,你带十二师进占东西香火岭,隔断麻埠、独山两敌的联系;我带军部和红十一师主攻独山;将六霍地区的游击队、赤卫军部署在淠河西岸一线,对六安、霍山方向执行警戒,准备断敌退路,阻敌援兵;红二十九团担任预备队。如何?”
许继慎说:“很好!”
24日夜,旷继勋、许继慎各率部队分头出发。
次日拂晓,大雾弥漫,旷继勋率红十一师三个团和红二十九团抵达独山外围。
敌保安团一个营又一个连分散配置在镇子四周的高地上,警备二旅一个营配置镇西南的制高点上,构成了警戒线和环形防御阵地,镇内是两个营缺一个连防守。敌人相信红军主力在大别山的另一侧,防守并不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