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军旅文学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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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散文(9)

王秋燕作为为数不多的远涉南太平洋的女性作家之一,她的长篇散文《女人出海》(作家出版社1999年版)以其艰辛的经历和女性特有的视角,向读者展示了她对人生对命运的新体悟。海上生活改变了她在陆地上生活时的很多看法,也使得女人的生命承受力加强了,对生活也愈发自信了。作品描写了在远航太平洋的日日夜夜里,发生在航天远洋测量船“远望号”上的众多生活画面。作者置身其中,身临其境,在那些日夜里,她仿佛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心胸宽阔豁达,激情随着海浪飞腾翻滚又化为涓涓细流注人心中。作者以其细腻敏锐的观察力,抓住人们常见的景色之中所深藏的生活真谛,着力表现了当今军人的人性之美。通过对许多细节的描述,作品中的人物闪烁出军人善良而高尚的人性光芒。如:中尉的父亲因病去世;机电长“老轨”失去五次做父亲的机会;台风来临,晕船录音“讲话”;开辟新航线;船远离卫星波束覆盖区通信中断等章节中,作者自然地把写景与抒情糅合在一起,较成功地将激情与哲理熔为一炉,从而使这部散文的思想得以升华。王秋燕的这部散文,在叙写远航中对生命感悟、体验的同时,也着力对自己爱情婚姻生活作了自我诠释,完成了一次自我超越。

斯妤的散文给我们最大的感受就是那股阴郁的深刻。就像黑夜里吐香的黑玫瑰,你可以感觉它的芬芳,却不要忘却那带刺的枝杆。主要作品有《某年某月》(华艺出版社1995年版)、《爱情是风》(江苏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等十几部散文集。斯妤说,她和许多作者一样,经历了从审美到审丑的转折。“当我抒发心灵的痛苦,揭示人生的荒诞,表现丰富复杂的人性时,我并没有对善、理想、正义失去信念。相反,恰恰是由于心中那根深蒂固的对于理想主义的信念,我才会焦灼不安,痛苦彷徨,才会执意要抒写它,触摸它。”斯妤用她那敏锐、多思的禀赋去体验生活、写照心灵。她的散文作品以意识流为主创手法。善于意绪性地表达自己的所历所感、所见所闻。斯妤早期的散文作品《小窗日记》体现着她以自然美为美的审美理想:“小小的窗棂,窒息了多少暗淡的心灵?窗外,却是广袤清新的世界。”那时,她捕捉自然的美、人性的美,还没有更多思考人性的弱点。后来斯妤的散文逐渐走向凝重、深刻,走向荒诞和阴郁。在《凝眸》中,她凝眸注视新生的儿子躺在自己的臂弯里,思考着生命的力量和母性的博大,抒发女人特有的生命体验。《某年某月》记述在夜中老妇人生前的种种怪行,引导记忆走向神秘,透过虚无的激情产生了深刻的力量使自己迷惘。对于同时代的人们,她看清了80年代的艺术家虚假的魁梧和恣情任性,不相信那些表面的强悍,并犀利地指出:“事实上在心灵的深处,他们仍旧是一群无所依傍、骚动不安的凄凉流放者。”她最后坦诚地表示:“至少我自己是这样。”在她剖析灵魂从怀疑自己开始的字里行间,我们感受着斯妤对待人生那份沉静的迷狂。

刘烈娃出版的散文集有《听雪》(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1年版)、《菩提花》(文化艺术出版社1996年版)、《在雪地上跳舞》(百花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多是注重反映新疆地域特征和文化内涵的西部文化散文。如《音乐童话》侧重研究新疆音乐的起源、变迁、发展,讲到了龟兹乐、疏勒乐和高昌乐对中原音乐的贡献;《森林化石》侧重介绍距今18亿年前的新疆奇台硅化木群;《西迁啊》侧重介绍生活在伊犁的锡伯民族从我国东北边陲到西北边疆的几百年沧桑岁月;《在雪地上跳舞》讲述了在雪域高原演出途中一次险象环生的人生经历;《遥远的阿勒泰》除讲了阿尔泰地区的史地变迁,也提出了自己对环境旅游的真知灼见。相对于《听雪》、《菩提花》,《在雪地上跳舞》少了些娇柔气,多了一份成熟。尤其是许多议论充满哲学意蕴。如“勇敢是一种简单的东西,而态度是跟灵魂紧密相关的复杂的东西”;“原先莪们只知道昆仑山上最可怕的就是缺氧,那一刻我们全体都顿悟——光明比氧气更重要。”(《在雪地上跳舞》)在写法上,作者突破了传统的抒情散文和游记散文的写法,与她过去的散文相比也有了较大的超越,把自然、历史、文化、丰富的人文景观以及风俗人情融入理性的思考之中,具有较强的知识性和趣味性,既有女性散文的灵动优美,又有军人的豪迈气概。

我们了解燕燕大多是从她的《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等话剧开始的,殊不知,她细腻、果敢的性格同样能酝酿出像《女人独自上路》(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灵性的芬芳》(解放军出版社2001年版)这么灵秀、隽永、睿智的散文集来。燕燕早年的新兵生活是她散文主要的部分,文章清新、透亮、晶莹。14岁的年纪也许很多弦子都还依恋在父母的怀抱里,可是由于“文化大革命”那个荒谬的时代,父母为了不让子女受到自己的牵连,从未离开过家的燕燕被迫离开上海到东北某个小山沟当了兵。这段女兵的历史,成了燕燕取之不尽的人生宝藏。她在自己的散文里把这段珍藏在心头的历史小心翼翼地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拿来细细品味,和读者共同分享她的痛苦、欢乐、青春、纯真,分享那段逝去的美丽时光,女兵生涯的点点滴滴在文章里都成了难忘、美好的回忆。她的另一块主要创作源泉就是她自己的生活与工作,写她这样一个结了婚的女军人如何看待人生、社会;如何执着于工作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独自上路”;如何热爱生活又必须对付生活里的琐碎杂事。无所不谈,包罗万象,既有作为女人的细腻、柔美、孤芳自赏,又有作为作家的坚韧、思索和哲理,文笔智慧、优美而不乏犀利,短小精悍。灵活跳跃。

项小米早年也是一名军队的医护人员。她的散文作品不多,但篇篇都像她的小说,凝练、浓密、潮湿、充满思辨。《记忆洪荒》(《解放军文艺》1997年第11期)记录的是1975年夏天发生在豫南的一次重大水灾,作为部队医护人员的项小米参加了当时的救护工作。面对灾害,她对人类的行为与文明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感觉到人类的无知、短见与渺小。尽管有了那么多的科技与发明,最终还是战胜不了自然,战胜不了死亡,甚至“经受不住造物主的一滴口水。”这段经历也同样记录了她和战友们在尸体遍地、野狗吃人的恶劣环境下由恐惧到习惯到麻木最后到悲悯人类的思想发展过程。《还剩七千天》是项小米对于自己还剩7000天左右的生命,反思着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并从朋友由震惊到最后随遇而安的态度,她体会到了生存的意义就在于生存的本身,关键在于无助的人类如何看待人生,表达了她对于生命终极意义的思考与追问。文章平实、自然,富有哲理。

唐韵主要的散文集是《我们的蜗居与飞鸟》(中国青年出版社1998年版),朱向前的序文对其作出了准确评价——这部散文集记录了唐韵三上高原、再访敦煌、重又朝拜西藏的曲折心路和学医多年的生命体验以及久居都市的情感历程,取材杂多,意象纷繁。这个题目概括了唐韵散文的全部内涵。在蜗居与飞鸟之间,也就是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在务实与浪漫之间,在冷静与热烈之间,在世俗与天国之间,在此岸与彼岸之间。唐韵散文关注的重心是人类生存的精神状态,因而她对民族心理和民族素质,生命与死亡的交接与融合以及人道主义和终极关怀等一系列“男性话题”投入了更深情的目光。唐韵还以医学的冷静和文学的浪漫热切地向我们推荐着死亡的崇高和美丽,这似乎是女性散文中的异调。唐韵糅合了文学和医学的滋养,表达出她对生命独特的体验和思考,书中几乎所有的游记散文都与青藏高原有关。西藏在作者的笔下不仅是她的审美对象,而是精神的天国,灵魂的牧场。显然,在这些字里行间,表达了一个物化社会中的现代人,从审美、宗教、文化、生态等多角度,朦胧把握与理解西藏的普遍的价值认同和一般的精神深度;同时,它又确实包含了一个独特的生命个体由于和西藏深刻的精神连接所呈现出来的超乎常人的生命冲动和“艺术激情”。

在军旅女性的散文王国里,还有刘馨忆、文清丽、于晓敏等人,她们也以自己独特的文彩涂抹着女性军旅散文清新秀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