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努尔哈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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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草房成亲 继母闹分家

六月初六的傍晚,鸡鸣山下,努尔哈赤新盖着的三间草房里异常热闹。房里房外贴满了大红喜字,院子里贺喜人一拨接一拨,都站在院子中等待着喜轿的到来。

长庚星闪烁在西边的天空中,屯子里的鸡鸭也被圈入了相应的圈棚中。这时山后紧锣密鼓地响起了吹打声,细乐盈耳从不远处的山冈中传了出来。

“喜轿来了!喜轿来了!”看热闹的孩子们呼喊着从村口跑向山冈。

“点火!”

“掌灯!”

新房里外更加热闹起来。随着快乐的叫喊声,院里院外的松树明子一起点着,炕上生起了火盆,红烛火光照得四处一片红。鼓乐声越来越近,鞭炮声响彻山谷。

“喜轿到!”随着司仪的呼喊,四人抬的小轿进了栅门,在铜钱扬撒满地的叮咚声中,迎亲的司仪手执达子香做前导,把轿从炭火盆上抬过,取其兴旺。

轿在院中落平,这时喜房外间已经摆好天地神马桌,桌上放着弓箭和用红纸裹着的新秤杆儿。努尔哈赤身着崭新的袍褂,在女司仪的引导下,把一弓一箭交到他手里,说:“向轿门连射三箭!”

努尔哈赤刚要弯弓搭箭,女司仪赶忙小声嘱咐道:“别慌!别慌!箭朝轿底射,不要伤着新娘子!”

三射箭完,就有人打开轿帘,从轿中搀出一个红布罩面、红袍红裤的新人。

新娘子走下轿,踏着红地毡,由两名儿女双全的“全福太太”搀扶新娘进洞房,先跨过门槛上的马鞍子,然后进屋与新郎并坐在炕上,放下幔帐“坐帐”。

努尔哈赤与未见过面的新人并坐在一起。这时,他想起才貌双全的梨花,想起她那羞花的面容,明亮动人的杏儿眼……他轻叹了一声,暗想:此刻,若是她该多好呀!

“揭盖头!”女司仪把秤杆儿交给努尔哈赤,他犹豫一下怅然地将新娘的盖头挑下,见新娘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红红的嘴唇,不丑不俗,不胖不瘦,才略得自慰。但,当他在炕上盘腿对坐,喝交杯酒时,吃“阿什不乌密”,“子孙饽饽”时,当他在入睡前,吃“长寿面”时,在眼前总浮现出梨花的影子。

努尔哈赤娶了佟甲氏为妻,过了数日,他情绪才略有好转。

佟甲氏,名哈哈纳札青,她为人厚道,性情温顺,会体贴人,知书达理。她经常劝说努尔哈赤,渐渐成为努尔哈赤的知音贴己人。

一天晚饭后,努尔哈赤夫妇回到自己的房舍,点上酥油灯,坐在炕头歇息。努尔哈赤背靠着东墙,手把着长杆烟袋吸烟。他吧嗒吧嗒一连吸了四五袋,一句话没说。佟甲氏坐在他对面,一面纳着鞋底儿,一面瞅着他,最后小声问道:“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好,有啥事也不能老闷在心里呀?憋出毛病来,可咋办呀!”

努尔哈赤见她如此体贴,就叹了一声道:“我现在像笼子里的小鸟,自打十岁那年生母去世,我心里就无着无落。后来尼堪外兰、李成梁之辈又加害我,弄得我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家,可又觉得大丈夫不能老做房檐下的家雀,应该像苍鹰那样,到广阔的天地里去翱翔,干一番大事业,才不致空活百岁!”

佟甲氏听了极受感动,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又拨亮了油灯,劝说道:“你说得极是。男子汉应该有男人的志气。人生在世,不能枉度岁月。为妻很佩服女真的英豪阿骨打、海陵王、金世宗。他们能征善战,统一部族,创制文字,颁布法典,开疆扩土,不愧一代天骄!”

“那你愿不愿我也做一代天骄?”努尔哈赤丢下烟袋,凑近妻子,抓住她的手问。

佟甲氏脸儿红了红,娇媚地说:“当妻子的,谁不望夫成龙,有哪个愿丈夫当个大狗熊?”说着,佟甲氏轻轻地拍打着努尔哈赤的脊背,轻轻摇了几下。

努尔哈赤见妻子如此通情达理,就猛地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那我明天就招兵买马,轰轰烈烈干他一场,重振大金的宏业,你当我的大福晋,不知你意下如何?”

“哎呀!你还想搞三宫六院,娶七十二个小老婆?”佟甲氏鼓着娇美的小嘴,怫然而视,右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努尔哈赤的小腿。

努尔哈赤“哎哟”一声,欢欣地向坐在炕头上的佟甲氏扑去。

正当他扑倒在爱妻的怀里,忽听窗外“哗啦”一声,他俩都惊愕地朝高丽纸糊的窗外看去。

原来,继母纳拉氏趴在窗下,正偷听努尔哈赤小两口的私房话,一不小心把窗台上喂鸡的破碗碰到地下,摔在石头上。她慌忙转身向自己房里走去。

纳拉氏回到屋里,十分恼火。她原打算为努尔哈赤娶个管家婆来管束他,成为自己的心腹,没料到结婚不几天,两个人就这么情投意合,夫唱妇随,恩恩爱爱,纳拉氏失望了。她正气急败坏地翻腾着衣物,塔克世突然闯进屋来。

纳拉氏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猛然间丈夫站在眼前,于是心中之火,似火山的岩浆一下子冲了出来,便大哭大叫道:“分家!分家!”

塔克世对妻子突如其来的号叫,一时茫然,他左躲右闪,和又抓又挠的妻子在屋里打起转来,不解地问:“全家好好的,分什么家呀?”

“哼!都是你养个好儿子,娶个好媳妇。”纳拉氏吵吵嚷嚷,编造着儿女的不是,说,“小两口见我都不打千问安,还卷着袖,难道你们爱新觉罗家里一点儿老规矩也不讲?”

“噢!”塔克世恍然大悟,规劝道,“原来是这么点的小事。也许天热,他们卷起袖子,一时忘了。对自己的儿女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哟,这还是小事!做小辈的,目无尊长,今天不行礼,明天就敢砍你的头!”

“也不能拿根针,当顶门杠呀!”

“噢!你们可真是亲爷们,一个鼻孔出气,在你的家里,只有我是外人,那好吧。”纳拉氏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号叫,“明天不分家,我再不进你家门。”说着拎起包裹,就要去马棚牵马,当晚回娘家。

努尔哈赤两口子忙出来赔罪,可越说纳拉氏越跳,后来好说歹说,才算安静下来。

第三天,塔克世向觉昌安说了要分家的事。觉昌安一听就火了。他跳着骂道:“孩子成家几天,就闹着分家,你们不怕人家笑话?”

塔克世只好唯唯诺诺地点头,不敢多说一句。但,家不分,跟纳拉氏就无法交代。又过了两天,觉昌安也被儿媳妇搅得无可奈何,只好答应把努尔哈赤分出去。当晚,觉昌安就把塔克世父子叫到了自己的屋里,以长辈的身份对父子二人各自嘱咐了一遍,最后转过身告诉努尔哈赤,这次分家,他的阿玛和继母只分给了他五匹马,两个阿哈。虽然东西很少,但男子汉志在四方,山里有的是人参、貂皮,各种山珍异宝,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定能比现在更好。

努尔哈赤并没有任何抱怨,赶忙向祖父、阿玛、继母施礼致谢。三天之后,他就用分得的几匹马驮着自己所有的家当,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来到了赫图阿拉东四十里苏子河北岸的山沟里。两个在这里定居下来,不久就在坡地上,盖了三间土墙草顶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