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赴鲁游学 归里育才
“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
——《孟子·离娄下》
那位向孟轲奔来的赳赳武将并非别人,而是继任公孙玺左司马之职的鲁国名将雄健南。他见孟轲年轻英俊,仪表堂堂,谈吐不俗,所发之议,言简而意赅,深刻而含蓄,不禁拍案叫绝,因过于兴奋,用力太猛,酒杯被震得坠落于地,摔得粉碎。雄将军虽是行伍出身,但却满腹经纶,且粗中有细,他辨别得十分真切,孟轲这简短的议论,是在批评今之掌权执政者,做官为宦者,而且给他们指出了明确的方向,这便是以虞舜和周文王为榜样,行其所为,步其后尘。
见儿子在迅速成长,孟母心中自然是心花怒放。她在这甜如蜜、滋似油、喜若醉的同时,心灵深处也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与不安,她在担忧,长此以往,儿子必将荒废学业,且会滋长骄傲自满情绪。她除了给儿子讲解谦受益、满招损的道理,教育儿子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外,还请公孙玺与学宫联系,尽量节制孟轲的社交活动。她命轲儿去峄山览胜景,泰山观日出,踏着孔夫子的足迹攀登、前进。归来之后,孟母问道:“孔子登山,有何发现?”
孟轲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多么绝妙的回答呀,既是登山的真实写照,更包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孟母脸上绽开了一朵玫瑰花。
正是这次登山的启示,使孟轲萌生了赴鲁游学的念头,而且是那样的迫切,那样的强烈。
苍鹰只有在蓝天上翱翔,才能练就敏锐的眼睛和强劲的翅膀;蛟龙只有在沧海中遨游,才能够喷云吐雾,兴风作浪;猛虎只有在山林中长啸,才能够震山岩,慑群兽;人只有到社会的风风雨雨中去闯荡,才能增见识,长才干。这时候,孟轲的思想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天资聪颖,幼承母教,不敢有所怠忽,日夜勤奋,学习研究儒术之道。八岁入学宫,深得老师们的钟爱,每每个别栽培加工,常“吃小灶”,到这时已经深通“六艺”,尤长于《诗》、《书》和《论语》了。社会上,游学风气很盛,每一个有志气、有抱负的青年,无不向往“布衣卿相”的荣耀;而想达到这一目标,就得充实知识,训练思考和表达能力。为了能够亲眼见到自己所崇拜的思想家,接受高度的文化熏陶,青年们纷纷离开家乡,到遥远的国度去追求真知卓识。这种社会风气使得斗志昂扬的孟轲深怀憧憬,希望能到鲁国去一游,真正浸染在儒家的文化空气中。孟轲游学,为什么一定要去鲁国呢?道理很简单,因为“周礼尽在鲁矣”,此其一也;其二,鲁国是儒家的发祥地,那里还一直保存着孔子的遗风,孔子学派的讲学团体还在那儿,这怎么能不叫年轻的孟轲深切地渴望呢?另一方面,孟轲自读书以来,一直是谨守着古人的遗教,除了研习古人的礼仪、音乐外,就是研读“六艺”,这对年轻、聪颖而求知欲望特别强烈的孟轲来说,似乎感到有些沉闷而厌倦了。时代的巨轮在不停地前进,社会已经有了很大变迁,这种一味泥古而不思创见的学习内容和方法,使他有一种窒息和束缚感,他很想到外边去散散心,使自己轻松一下。这二者比较起来,当然前者是主要的,后者不过是茫茫湖面上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