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孟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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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好辩之辩 解诗之解(1)

【第三十三章】好辩之辩 解诗之解

“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

——《孟子?滕文公下》

“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

——《孟子?万章上》

其实孟并未患病,更未昏迷不省人事,这不过是万章所施一计,以便夫子能够脱离这尴尬境地。

在昨天的宴席上,万章就识破了这位姓章的盐商是个口蜜腹剑的家伙,他的举止言行,无不表现出奸诈狡猾的本色,席终相邀,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未安好心肠。果不出万章所料,今天一迈进章府大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到处弥漫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气息,这气息迷离、恍惚,让人辨不出是香是臭,是芬芳是腥臊,但却令人憋闷、压抑、窒息、恶心。孟子素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这样污浊的气氛中宴饮,如何忍受得了,于是擅作主张,借着席间方便之机,导演了这出彭更谎报军情的小闹剧。

这一夜孟子如卧针毡,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他脑海里翻腾着两天来耳闻目睹的一切,感慨万千……

颜崇义的长子颜居州在邹为官,因与公主私通而被满门抄斩,从而家道衰败,亲戚去了,朋友远之,大家都在避嫌,因为弄不好是要受株连的。但孟子却不顾儿孙和弟子们的坚决反对,毅然去拜祭了颜崇义的坟墓。他想,倘无颜崇义之鼎力相助,慈母三迁便不能顺利进行;无颜崇义之慷慨解囊,自己赴鲁游学三年,便无经济来源;无颜崇义与众位先辈贤达之大力支持,创办子思书院便是一句空话。人有恩于我而终未能报,如今因怕风险竟不敢到其坟上去填一把新土,良心何在?仁义何在?岂不太自私了吗?孟子将这番道理讲给子孙和弟子们听,说服了大家。风险自然有的,但此乃仁义之举,料邹国国君也不敢将颇具贤名盛誉的孟子怎么样。况且犯罪的是颜居州,与其先父颜崇义无关。即使真的怪罪下来,孟子有理由与之辩出个是非曲直,水清镜明。

说也可怜,自打颜居州案发祸降之后,连其长眠于地下的列祖列宗都不得安生,原是苍松翠柏遮天蔽日的颜氏祖坟,被糟蹋得狼藉不堪。待孟子师徒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片荒凉,满目疮痍。树木被砍伐殆尽,幸存者也多有干无枝,有枝无叶,光秃秃的树枝上蹲满了乌鸦,像结着的累累黑色果实,呱呱地叫着,令人毛骨悚然。虽是深秋季节,但这里却热闹非常,拾草的,打柴的,放牛的,牧羊的,取土的,田猎的,人们出出进进,来来往往,忙个不迭。三五成群的牛羊走来迈去,安闲地啃着地上并不丰茂的枯草,不时地发出几声吼叫,颇有几分田园风光。那取土的最是卖力,或抡镐,或挥锨,或推车,或挑担,或马驮,或驴搬,仿佛大家正在争抢撕食一块肥肉。林间的坟茔多已残缺不全,有的被平去了一个顶,有的被挖了一个洞,有的中间掘成了一道沟,有的被劈去了一半,至于有多少被铲为平地,则谁也无法知晓。因挖土碍事,坟前的石桌、石鼎、石碑被掀得东倒西歪,横躺竖趄。见此情形,孟子心如刀绞,热血一阵阵上涌,胸中翻腾着层层激浪,多么巨大的变迁,多么炎凉的世态,连忠厚淳朴的农夫也这般趋炎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