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孟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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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宣王求教 孟子论政(4)

孟子认为,人民是与天齐平的,民便是天,其顺序为:人民——天子——社稷——诸侯——大夫。诸侯、社稷,他们的责任是造福于民,人民奉养他,祭祀他,是为了让他们为自己谋福利,倘他们不能很好地尽职尽责,人民便有权改立他们,所以孟子说“民为贵”。

本来嘛,人民是社会的根本,社会的主体;没有了人民,便没有天下国家的一切。

没有了人民,便没有人种地打粮,生产物质财富,天子、诸侯、大夫都会因无人奉养而活活地饿死,土谷之神也会因无人祭祀而不复存在。

没有了人民,天子、诸侯、大夫便都成了光杆司令,他们便都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土谷之神是为五谷丰登而存在的,既然大地上没有了人民,他们也就失去了作用,无存在的必要。

所以,孟子大声疾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君权神授的封建社会里,孟子的呼声是大逆不道的,必然要引起天子、诸侯们的强烈不满与反对,齐宣王自然也很反感。然而,渐渐的他似乎也承认了这个事实,至少是在口头上、在理论上承认了这个事实。综观历史,任何时代,任何国家,任何最高统治者,无不打出人民的旗号,以人民为标榜,将自己打扮成人民的代表和化身。当然,这多是欺世盗名而已。

在一次交谈中,孟子告诉齐宣王,作为一国之君,单使人民丰衣足食是不够的,倘以此为满足,这便与饲养猪牛犬马没有什么区别了。他要求国君必须打心眼里爱民,国君既号称“民之父母”,就应该爱民若子。其实,国君只为民父母,这是不全面、不准确的,还应为民之子,尊民若父母。离开人民的供养便不能活命,这还不是万民之子吗?

又有一次,孟子说,君子对于万物,爱惜它,却不用仁德对待它;对于百姓,用仁德对待他,却不亲爱他。君子亲爱亲人,因而仁爱百姓;仁爱百姓,因而爱惜万物。这里孟子要求国君对百姓既施以仁德,又钟以深情。

对百姓不仅要施以仁德,钟以深情,还要注重教育。孟子说,仁德的语言不如仁德的音乐深入人心,良好的政治赶不上良好的教育获得民心。良好的政治,百姓怕它;良好的教育,百姓爱它。良好的政治得到百姓的财富;良好的教育得到百姓的心。

第二,“制民之产”,“取于民有制”。

一天,齐宣王听取了一位地方官吏的汇报,地方官刚刚离去,孟子便进宫来了。只见宣王满脸阴云,怒发冲冠,独自一人在殿内走来走去。他不是在悠闲地散步,也不是在踱步深思,而是像盛夏时节,天气闷热,空中浓云翻滚,在迅疾地奔向一方,有似千军万马,听到了集合的号角,正在迅速集结,只待一声令下,便是一场厮杀血战。乌云愈积愈浓,天愈来愈低,愈来愈暗,变成了铅灰色,黑紫色,整个天地之间,弥漫、充塞着愤怒,即刻就要爆炸。起风了,是怒吼的狂风,大约狂风过后便是炸雷,便是倾盆大雨,便是毁灭性的灾难。齐宣王的腿抬得很高,步迈得很大,速度很快,而且不时地在殿内旋转,宽大的袍子带得呼呼风响。倘步进殿来的不是孟子,而是别的臣僚,他定会破口大骂,命他滚出去!他只觉得要呼喊,要杀人,要毁灭这个世界。见了孟子,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但仍未打一声招呼,半天不说一句话。

原来东夷有一处地方,今秋遭受了严重的雹灾,数万亩土地颗粒不收,农民因而难以缴纳赋税,邑宰再三催逼,捉去了许多带头抗税的人,严刑拷打。朝廷派去的官吏,催逼更紧,惩罚更甚,用刑更酷。官逼民反,百姓怒不可遏,杀死了跋扈的朝廷命官。齐宣王正因此而雷霆震怒。

孟子了解了实情之后,既未劝慰齐宣王,也没为东夷之民辩护开脱,更没为被杀之官吏愤愤不平。他避开了这个具体问题,向宣王谈了一些为君之道。

孟子告诉齐宣王,当年伯夷避开纣王,隐居于北海之滨,听说文王兴起来了,便说:“何不归到西伯(即周文王)那里去,我听说他是善养老的人。”姜太公避纣住在东海边上,听说文王兴起来了,亦说:“何不归到西伯那里去呢!我听说他是善于养老的人。”天下善养老的人,仁人们便把他作为自己的依靠了。孟子说:“每户有宅五亩,墙边屋角栽桑植麻,妇女养蚕织布,那么,老者则足以有丝帛可穿。每户养五只母鸡、两头猪,饲养、繁殖无失其时,则老者足以有肉蛋可食。百亩之田,男子耕种,八口之家,可以足食。所谓西伯善养老者,在于其制田亩制度,教民栽种、畜牧,引导其奉养老人。五十者非丝绵不暖,七十者非肉蛋不饱。穿不暖,吃不饱,谓之冻馁。文王之民无冻馁之苦,将文王尊之若父,感之若天,愿为文王效犬马之劳,虽肝脑涂地而不辞!如此一来,霸诸侯,王天下,有何难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