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阿黛勒·福契
我亲爱的阿黛勒:
你的几句话就调整了我的心情。是的,你可以随意处置我。明天,如果你那温柔的声音和可爱嘴唇的温情都不能使我复苏,我就真的一命呜呼了。今夜,我躺下时的心情与昨夜是多么不同啊!昨天,阿黛勒,因为我相信你不爱我了,死神降临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但我还是对自己说,就算她真的不爱我了,就算我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值得她去爱了,就算没有了她的爱,余生将索然无味,难道我就因此而死去吗?我活着难道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吗?不!不论她爱不爱我,我的此生都是献给她的。我有什么权利敢要求她的爱?难道我能胜过天使或神灵?我爱她,不错,即使没有回报,我也甘愿为她牺牲一切,甚至放弃被她爱的希望。为了她的一个微笑,为了她的一次顾盼,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我有别的选择吗?我活着不就是为了爱她吗?就算她对我漠不关心,甚至恨我,那只是我的不幸,如此而已。只要她幸福,又有什么关系呢?是的,如果她不能爱我,我能责备的只有我自己。我的天职就是紧紧跟随她,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甘心做她抵御一切危险的屏障;把头颅献给她做垫脚石,只要她永远无忧无虑,我不祈求奖励,不渴望报偿。如果她能间或发发善心,对她的奴隶投来一丝怜悯的目光,在需要时记得他,那就是他莫大的幸福!唉!只要她肯让我为满足她的小小愿望甚至任性而付出生命;只要她允许我满怀崇敬地亲吻她可爱的足迹;只要她同意在生活历程的艰难时刻依靠我,我便得到了我所期望的唯一幸福,因为我乐于为她牺牲一切。她受过我的恩惠吗?我爱她是她的过失吗?难道因为我爱她,她就非爱我不成?不,她可以玩弄我的感情,以怨报德,对我的崇拜不屑一顾,我也根本无权对我的天使有丝毫抱怨。尽管她趾高气扬,我也不应当停止向她倾诉衷肠。即使我每天都为她作出牺牲,临终时我也无法偿清那数不尽的负债,因为有了她我才得以存活。
我心爱的阿黛勒,这就是我昨夜此刻的心绪,今天还是这样。不同的是,今天的思想中掺进了幸福的信念——如此洪福,想到它,我幸福得颤抖,几乎不敢相信。
这么说,你是真的爱我了,阿黛勒?告诉我吧,我能相信这悦耳的福音吗?假如我能一辈子照顾你,又能使你像我一样幸福,并使自己得到像我爱你一般的你的爱,难道你不认为我会高兴得发狂吗?啊,你的信给我的幸福令我恢复了平静。一千次地感谢你,阿黛勒,我最心爱的天使,但愿我能像匍匐在神像前那样匍匐在你的脚下。你给了我多么大的幸福啊!再见,晚安,我将在梦中与你欢聚!
好好睡吧,让你的丈夫接受你答应他的十二个吻,还要加上你未曾答应的。
永远忠实于你的维克多·雨果
1820年1月
雨果小传
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1802—1885),法国浪漫主义作家,人道主义的代表人物,19世纪前期积极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代表作家,法国文学史上卓越的资产阶级民主作家,被人们称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
雨果15岁时在法兰西学院的诗歌竞赛会得奖,17岁时在“百花诗赛”得第一名,20岁时出版了诗集《颂诗集》,因歌颂波旁王朝复辟,获路易十八赏赐,之后写了大量异国情调的诗歌。之后他对波旁王朝和七月王朝都感到失望,成为共和主义者。1841年被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1845年任上任院议员,1848年二月革命后,任共和国议会代表,1851年拿破仑三世称帝,雨果奋起反对而被迫流亡国外,流亡期间写下一部政治讽刺诗《惩罚集》,每章配有拿破仑三世的一则施政纲领条文,并加以讽刺,还用拿破仑一世的功绩和拿破仑三世的耻辱对比。1870年法国不流血革命推翻拿破仑三世后,雨果返回巴黎。雨果一生著作等身,涉及文学所有领域,评论家认为,他的创作思想和现代思想最为接近,他死后法国举国至哀,被安葬在聚集法国名人纪念牌的“先贤祠”。
雨果的创作历程超过60年,其作品包括26卷诗歌、20卷小说、12卷剧本、21卷哲理论著,合计79卷之多,给法国文学和人类文化宝库增添了一份十分辉煌的文化遗产。其代表作是:长篇小说《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海上劳工》、《笑面人》、《九三年》,诗集《光与影》等。
名人婚恋
雨果的爱情与婚姻
雨果在法国和世界文化史上可谓德高望重,他在诗歌、戏剧、小说和政论等方面都硕果累累。然而雨果也有他的另一面,他一生都对女性怀着强烈的兴趣。
妻子阿黛尔
雨果于1802年2月26日出生在法国贝尚松,生下来时瘦小苍白,差点儿死去。好在贵人命大,雨果不但活了下来,而且体魄健壮、精力过人,从而有了不倦地追求女性的资本。他的风流本性虽然不能说是继承了乃母遗风,不过他的名字维克多确实是来自于母亲的情夫。
因为有第三者插足,使雨果的父母因纠纷不断而分居,雨果母亲索菲便带着三个儿子住在巴黎原来的斐扬女修道院里。雨果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阿黛尔的,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雨果是个勤奋的神童和天才,他崇拜当时最著名的作家夏多布里昂,其诗作频频获奖。少年得志的雨果更是意气风发,他和阿黛尔常来常往,互诉衷情。在夏多布里昂被委任为驻柏林大使,打算把雨果带去当他的秘书的时候,雨果也由于离不开阿黛尔而婉言谢绝了。但阿黛尔的父母对于他们的私情很不放心,而索菲更觉得儿子前程远大,决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两家因此断绝来往,但雨果和阿黛尔仍然秘密通信。直到1821年索菲去世,才使他们的爱情消除了一个重大障碍。
1822年6月,雨果出版了《颂歌和杂咏》,狂热地歌颂波旁王朝和天主教会,因而得到了国王赏赐的一千二百法郎年金,在经济上得到了保障。阿黛尔的父母终于同意了雨果的求婚,1822年10月12日,雨果和阿黛尔举行了婚礼。
出人意料的是,雨果的哥哥欧仁却在婚礼上第一次犯了精神病。欧仁比维克多大两岁,早在1818年春天,他和弟弟一起参加图卢兹学院举办的百花诗赛时,就获得了金盏花奖,弟弟却什么奖也没有得到,由此可见欧仁在文学方面并不比弟弟逊色。雨果兄弟是和阿黛尔一起长大的,其实欧仁一直单恋着阿黛尔,只是他性格内向,不敢表白。眼看着弟弟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无论在文学还是爱情方面都胜过自己,他便郁郁成病。在目睹弟弟和阿黛尔举行婚礼的时候,欧仁终于因无法忍受而病情发作,他后来被父亲接去一起生活,但心中的苦恼无药可医,从此一直昏昏沉沉,37岁时就去世了。
雨果与阿黛尔有情人终成眷属,本当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不料好景不长,不久阿黛尔就红杏出墙。1827年,著名的评论家圣伯夫与雨果结为莫逆之交,成了雨果家里几乎每天必来的常客,也由此爱上了风韵犹存的阿黛尔。他们的爱情日益增长,终于在1830年越过了雷池。
阿黛尔和圣伯夫的私情尽人皆知,一直保持了七年之久。雨果一方面忙于写作,另一方面自己另有情妇,因此对他们的恋情似乎视而不见,事后他大度地对待阿黛尔的私情,尽可能维护她作为妻子的尊严。甚至在圣伯夫申请法兰西学士院院士的时候,雨果还不计前嫌地投了赞成票,使他顺利当选,并亲自主持了学士院接纳圣伯夫的仪式,在演说中对他表示欢迎和赞扬。正因为如此,雨果才获得了模范丈夫的美誉。也正因为如此,阿黛尔才会最终与圣伯夫断绝来往,在雨果流亡期间始终追随他直到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