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2010年的社会学调查也许会让许多人感到异常欣慰,统计数据证实:在那些已婚人士之中,当问及幸福与否,具有利他特质的人比不具有这一特质的人回答“是”的可能性要高上十七个百分点。这无异于在告诉你我一种对待婚姻关系的态度:倘若你选择像英雄一样去承受,回报就是高于常态的欢乐。所以,试想奥德修斯撤去伪装那一刻,内心的狂喜肯定不下于特洛伊人打开木马的瞬间,嗯,真是人生至高体验!
唯一让我沮丧的事实在于,就女性而言,家庭主妇的利他分值高于职业妇女,所以她们的幸福感也比后者来得强烈。鉴于我迄今看不到金盆洗手隐退江湖的一天,就只好低下头仍然继续一个职业妇女的自私生涯了,不快乐地,宛如杜拉拉状,自己high。
花花了眼
在那些短暂的、频繁的、无根无由的邂逅中,大脑已经厌倦说“是”
或“不是”。有一次,深夜搭地铁末班车,同行的莫小姐是个户外爱好者,皮肤黝黑,有一双健硕的长腿和永不知疲倦的充沛精力。刚跨进车厢,就听到她惊呼一声,箭步冲上前去和个穿绿色休闲装的男士碰起了拳头,同时转过来招呼我:“来来来,见见我们队长。”
该休闲男是她五年前待过的户外俱乐部的头儿,几分钟后靠站即下了车,我只来得及和他寒暄了三句(事后发现,连名字都没有记住)。这个时候无比奇妙的事情真正发生了,很快又上来一个格子衬衫男士,冲着莫小姐大喊了一声:“嗨,莫莫!”被喊之人惊愕三秒钟,再次举起了拳头,和他对撞了一下。然后她表情异常复杂地对着我说:“纳纳,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上一个队长。”
这个队长看上去比那个队长瘦一点也帅一点,不到十分钟,我们到站了,挥手道别。
事实上,随着和莫小姐的聊天逐渐深入,我了解到她玩户外的七八年来,早已换过了n多俱乐部。我甚至怀疑倘若这地铁一站一站开下去,即便不遇见第三个队长,也会遇见其他队员。
“听起来,像某种形式的‘一分钟约会’?”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做了个“是”的口型。
“你是一早做好打算用这种方式不停经历呢?还是,真的没有遇见让自己动心的人?”
“有遇见过不错的,可是,彼此都没有给对方深度了解的机会吧,生活和变化都如此匆匆。”
我不由想起刚刚自我俩面前消失的休闲男和格子男,竟已经完全没有对他们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的印象了,这真是现代交际的悲哀……
同样,现代爱情故事也是复杂网络下各种元素互相碰撞而发生的一种急骤反应,纷呈万象,让尘世男女眼花缭乱,置身其间难以分辨。爱丁堡大学心理学家艾利森.伦顿(Alison Lenton)、埃塞克斯大学经济学家马克.弗朗西斯科尼(Marco Francesconi)两人最近考察了84个类似“一分钟约会”的商业项目,涉及对象多达3700人以上,发现这当中颇有一些令人深思之处。比如,约会的规模直接会影响择偶的质量,而且,越多人参与的约会,最后达到的效果越差。
据统计,在小型场次(每人24个回合以下),参与者在其中会通过较深入的交谈、较细致的观察,来考量对方的外在以及内在,除了注意他或她的体态如何,长相顺不顺眼,还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对方的学历、见识和价值观。但是在那些24个回合以上的场次中,这种呼应几乎就荡然无存了,参与者们一律开始“简单、粗暴、直接”地以美貌或英俊与否来快速地判别要不要与对方进一步交往。
教授们指出,显然我们在挑选另一半的时候,不会像去超市里买巧克力那么无所谓,但必须考虑一点:我们那通过进化修修补补而来的大脑,说到底还是有一个系统规定参数来限制的——在一定期限的时间里,能够保证投入的注意力只能那么多。而在太多参数变化扑面而来之时,你无法苛求它每一步骤都处理得那么漂亮。外表是最容易搞定的信息,所以,非常不幸,越忙乱的状态下我们越倾向于仅仅用它去做一些快速可行的判别。而那后果,基本上并不怎么如人意。
你是他的快乐一种,而它是另一种
游戏无极限,即使你男友花在那上面的时间多于花在你身上的,
也随他去吧,不要试图扳回了。N多年前萌动我心的动画片《太空堡垒》里头,一位地球军官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位外星女人,非因她美貌,亦非因她温婉,而因为她能和自己对打几天几夜的电子游戏毫不疲软。而放眼地球,竟找不到这种人间罕物,于是不顾一切阻力飞身扑上,要和她厮守一辈子,最后破除种族间的隔阂分裂,天崩地裂地在了一起。
动画片当然是用来YY的,有群众基础才是情节的由来。长大途中,久而久之发现,在我许多位男性好友的梦想里可能都有这样一位外星辣妹,她驾着飞碟停靠在自家阳台旁边,姗姗走出,接过操纵盒(落到现在更是横行天下的wii手柄,或者更高级一点的kinect),和自己共赴一场昏天暗地的厮杀,末了,开始谈情说爱。
但现实中,一个个有点年岁阅历了,都还算安静地厮守着另一半的男人们,一边努力支出陪同逛街的时间,另一边独个儿躲进书房里扮演战神或叱咤风云。他们也会愁眉苦脸地找我问:你且说,为啥女人不要玩游戏,却要劳民伤财地上街血拼,难道,你们不知道游戏有多么可爱吗?
由于我善良的天性被他们撩拨,遂忍不住决定稍微启动一下引擎,帮助这些苦闷的哥们儿消解消解。要知道,大千世界,研究啥稀奇古怪问题的都有,更何况这种关系到大部分男人内心不满的雷鸣般的发问呢。关于男人和女人在打游戏中表现为何如此不同,其实早有人思考在先。斯坦福医学院的精神科专家艾兰.赖斯(Allan Reiss)曾经招募来22名年轻人进行检验,男女各一半,具体设置是让他们去玩一个24秒为间隔的游戏,并用仪器检查大脑中各区域的活跃状况。游戏画面于屏幕中间设置了一块板,在这24秒期间,玩家需要用鼠标去点由屏幕右边向左边移动的小球,点中一个,板就会向左移动一定距离,点中的小球越多,他在右边赢取的疆域也会越大,但是倘若球撞上了板而未被点中,game就over了。另外,这里面还设置了一个窍门,就是玩家越让球接近板再去点它,获得的分就越高,不过在开始的游戏说明里面,研究人员故意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
实验开始以后,玩家无论男女,都能够很快地发现窍门并加以应用,双方表现绝对不相上下——这一点充分说明,女人玩游戏时并不会在涉及智力水准的环节上处于下风。但仪器也明显地观察到了,男人大脑中的“奖惩回路”以及“成瘾回路”被游戏所获得进展激活的程度高出许多,因此他们更专注,更执著,也更在意得失,在整个游戏过程中显露出不顾一切的势头想要拓展疆域。
结果显而易见,最后他们也的确会获得更高得分,在想象中,把大片的城市收归己有。
因此我一般选择这样的方式回答前来讨教的哥儿们:亲爱的,你天生被赋予了去摧城拔寨的使命,但没劲的是,已经现代化得过于彻底的地球上没有那么多山寨城堡可以攻打,所以只好来虚拟的啦,可是我们呢,尽管看到了疆域国土的重要性,却考虑到倘若家中细软不打点好,你也没法安心上马,所以还是选择了待在后方。
对于那些跑来和我抱怨“我家男人每天就知道和游戏缠绵都不碰我了”的女性朋友,我也准备了另一套说辞给她们:亲爱的,人的大脑中有两套赋予喜怒哀乐的“奖惩回路”,一套是基本的,关系生存繁殖的食与色,这套回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另一套则提高一点,促使他去追求其他刺激,比方说啦,飙个车,玩个极限,但那都要经济支撑呢,最省钱的,还就是在家里打个游戏。
聪明者被爱
全球的经济状况仍然堪忧,所以说,女强人们,眼下正是你们机
会大好的情形啊。“请叫我M。对,M,弗烈兹.朗有部电影就叫这个名字。”
拿了法兰克福大学经济学博士归来的她,同我在某威士忌品牌的新品展示会遇见。由于各自带来的女朋友是认识的,正互相颔首致意着,所以我和她也非得认识一下不可了。这个女人发式前卫,身材修长,自我介绍也堪称特别,一眼就看得出不是凡人。
三十又三岁,在“四大”位居要职,智商142,门萨俱乐部成员,会讲五门外语。
“从小,我就被老师们当作典型天才来培养,20岁之前的理想是拿诺贝尔奖。”
相信M说的一点没假,因为她刚刚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两个脑筋急转弯,并且帮我算了一笔投资收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M是2000年离开的,欧洲混一圈,8年后毅然决定回国,原因在于“实在喜欢不起来那些异族男,还是希望生个娃娃黑头发黑眼睛”。然而稍稍有些扫兴,因为亲友一见面就暗示——你太聪明了,回来以后想找人结婚甚至只是谈谈恋爱都有点难。关于这条不美妙的赞美,我表示理解,当今社会,一旦你学历、收入高了一点,见识、智慧多了一点,就很可能成为“天鹅”。
“天鹅”,即英语SWANS,是Strong Women Achieve No Spouse(女强人没伴儿)的缩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边汇集了一众这种高贵而悲壮的生物,热点话题经常集中于“IQ和幸福是不是一定成反比”之类,而且她们每人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不过M不悲观,也不准备悲观,她认为至少在西方国家,这问题已不那么严重了:“你知道吗?我听说社会心理学研究发现,现在的男人比以往任何时期都重视伴侣的头脑。”
她引以为证的是一项来自美国爱荷华大学的持续性婚恋态度调查。这项调查以十年为间隔,追踪一些社会阶层人士的择偶条件随着时代发展而产生的变化。调查限定了18个特征词语,要求参与者根据自己认为的重要程度进行排序。1939年,“聪明”这个特征被男人们排在第11位,而七十多年后的今天,它跃升到了第4位。此外,得到重视的还有“可靠”“情绪稳定”“成熟”等。值得注意的是,“经济前景良好”如今排在了第12位,而1939年是倒数第2位,1967年的调查中甚至列在了末位。
智力以及其他一些用来适应、改变环境的品格,统统可以归入能力。到底什么样的年代需要女人具有较突出的能力呢?遥想远古狩猎时期,资源匮乏,食不果腹,女主人的个人素质往往影响乃至决定家庭的存亡,所以男人选择伴侣时,很有可能更多考量对方是否有足够本事帮助自己,这个进化痕迹也一直保留着。比如,我确实很快想起了一条佐证:“据说在当今粮食短缺国家,粗腰女人嫁得好,因为(腰/臀)比例大意味着这个女人体内的可的松水平高,这是用来对抗压力的化学物质。”
M抚掌大笑:“那不就对了嘛,现在,就是生存压力重重、需要找人共渡难关的萧条年代。”
朱丽叶的生理周期
那不单单属于让人将信将疑的传说,也属于,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的大脑谜题。有一本叫做《如何快速忘记他》的书,M在回本埠的飞机上翻了十分钟就恨不得从飞机上扔下去了,最后一出机舱就让它快速消失在了机场的垃圾桶。
“完全是胡说八道,”她在出租车上开始给我打电话,“里面最低级的一句是:‘所有和浪漫爱情——比如一见钟情——有关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命中注定’或‘你是唯一’之类错误观点所导致的,你只要还抱有这些幻想,就不会获得真正的成熟的爱情以及幸福。’能写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是个老虔婆。浪漫是高贵的,她竟然这么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