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献上我最后的一切来作为祭物时,你们的虔诚便立即锦上添花,在其旁放置上许多的肥厚礼品,以致我那最神圣的一切被你们的油腻气息熏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曾想跳一支从来没有人跳过的舞,想要在九天之外起舞,而你们却将我最为喜爱的伴歌者给诱拐走了。
现在他唱出了一首阴郁的歌,啊,在我听来那仿佛是一种绝望的悲鸣!
杀人的伴歌者、受邪恶指使而完全无辜的工具啊!我已做好姿势,准备跳一支最出色的舞,而你的音调却将我所有的兴奋之热情给赶跑了。
唯有在舞蹈中,我才知道如何来形容那至高无上的一切——不过,这种形容此刻还无法通过我的四肢表达出来。
我的最高希望还未被人们所了解!而我年轻时的一切幻想和慰藉现今却已荡然无存!
我怎么能够忍受这一切,并且平息这难以治愈的创痛?我的灵魂又怎能再度从那些坟墓中爬出来呢?
是的,我还有一个任何东西都无法伤害的,即使是巨石也无法将它击碎的珍藏,那便是我的意志。它已默默地伴着我走过了许多岁月而丝毫没有什么改变。
我的老意志以我的双脚走它的路,它原来就是冷酷而坚强的。我只有脚跟是刀枪不入的。你这最具耐心的意志一直都住在那里,并且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本来面目!你已经打破一切坟墓的枷锁!
在你身上仍有我那未曾实现过的青春,而你就像我生命和青春一般满怀希望地坐在那即将被淹没的荒坟之黄土上。
是的,你仍是我一切坟墓的破坏者。我向你致敬,我的意志!有坟墓的地方才有复活。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唱道。
——1885年,《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尼采的人生劝诫
做不做,这是一个态度问题;做好做坏,这则是能力问题。这是我们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做事时所持有的心态。我们认为只要我去做了,那么我就没有责任了,自己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对于任何行动而言,结果才是其最终的价值,也就是说劳是价值,苦劳不是价值。完成任务的本身只是一个过程,而我们所追求的则是结果。我们必须要把完成任务和得到结果区分开来,不能有得过且过的想法。要知道一个行动如果不到结果,那我们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为自己的无能来辩解。所以,在人生路上,不仅要有理想,还要有为理想而努力的能力为行动伴航。
能打倒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发现一件很是让人可悲的事情降临到了人类的身上,我看到那些最为杰出的人都已厌倦自己的工作了。
只要有一个学说出现,就会有一种信念也随之而被高高捧起:“一切皆是空的,一切都相似,一切都完了!”
每个山谷里也传来这样的回应:“一切皆是空的,一切都相似,一切都完了!”
不错,我们曾有过许多次的丰收,可是现在我们的果实为什么都变得腐烂而枯黄了呢,还是昨夜从邪恶的月亮里落下了什么?
我们的一切辛劳成空,酒也变成了一种毒药,邪恶也将我们的田野和心灵摧毁了。
我们都已干燥极了,如果再有火降临,那我们在顷刻间就能化为灰烬——是的,连火也被我们弄得倦乏了。
我们的泉水都干涸了,甚至连海水也在不断地减少。整个大地到处都是龟裂的痕迹,然而那隙缝远无法将我们吞没。
“天哪!哪里还能找到可以让我们自沉的海呢?我们如此抱怨着——怨声越过了浅近的沼泽地。
“真的,我们甚至也懒得去死了,现在我们要保持足够的清醒而使自己继续活下去——在墓穴中。”
查拉图斯特拉听到一个预占者这么说而深受感动,并且改变了自己。他忧郁而倦乏地走着,结果也成为预言者所说的那种人。
“真的,”他对门徒说,“不久,漫长的黄昏就要来临了,啊,我该如何在这段时间中保持我的光明不辍呢?但愿它不要窒息在这哀伤的感触中才是,因为它还须是更为遥远的世界与黑夜的光明!”
查拉图斯特拉满腹心事地走着。整整三天里他没有进过一点食,也没有喝过一口水,也没有停下来休息,更没有说过话。最后,他沉沉地入睡了。他的门徒们则整夜守护在旁边,并焦急地等待着他醒来再说话,同时也希望他的痛苦能够得以解除。
以下便是查拉图斯特拉醒来之后对其门徒的教示,而在那些门徒听来,他的声音仿佛是来自遥远的地方:“朋友们,请听我诉说刚才我所做的梦吧,并帮我说明一下其中的含意。这梦对于我来说仍旧是一个谜,它的含意被锁藏在里面而无法以自由之翼翱翔其上。
“我梦到自己舍弃了整个生命。我在孤单的死神之山寨上变成了一个守夜者与守坟者。我在那里守着死神的棺木,而在那霉臭的地窖里则摆满了战利品,而那被征服的生命则透过玻璃棺木静静地看着我。
“我的呼吸中也能够嗅到灰尘之永恒的气息,闷热而浑浊的空气不断地充斥着我的心灵。有谁能使他的心灵获得通风呢?夜色笼罩着我,孤独在一旁相陪,而我最差劲的朋友则屏息静观,就好比是一个局外人。
“我身上带着许多锈得红透了的钥匙,我也知道如何通过它们将那些最为破旧的大门打开。当门被打开时,它尖锐的咿呀声响彻了整个走廊。这夜鸟悻悻地叫着,好像是在控诉它被吵醒的样子。
“然而,当一切回归宁静,我又独自坐在这不怀好意的静默中时,我感觉到了更深的恐惧与窒息。于是,时间缓缓地消逝,如果时间还存在的话,我又从何而得知呢?然而能令我清醒的事终归还是发生了。
“它就像是巨大的响雷一样,门不断地被敲打着,而地窖的走道上也传来那过于空洞的回响,于是我便走到门边。‘喂!’我喊道,‘是谁携着自己的骨灰到山上来呢?喂!喂!是谁携着自己的骨灰到山上来呢?’
“我转动钥匙要将门打开,但我却无力将那扇门推开。这时,一阵巨风袭来,把两扇紧闭着的门给吹破了,它尖叫着呼啸而过,然后抛给我一个黑棺。在狂风的怒吼中,那个黑棺突然破裂,随后散发出无数如雷鸣般的笑声。还有无数孩子、天使、枭鸟、傻子,以及如孩子般大的蝴蝶等的鬼脸对着我大声嘲弄着叫嚣。
“我十分害怕,颓倒在地,并且大声惊叫。我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惊叫过。不过,我的叫声惊醒了自己,然后我苏醒了。”
查拉图斯特拉说完他的梦之后便不再发声,因为他还不知道对于这个梦该做何种解释,而他最为得意的门徒听完这个梦后则立刻站了起来,并握着查拉图斯特拉的手说道:
“瞧,查拉图斯特拉,你的行为便为这个梦向我们做了一个最好的解释。你自己不就是那阵呼啸着吹开死神之门的狂风吗?你自己不就是那个满装缤纷之恨恶与生命之天使的鬼脸的黑棺吗?真的,就像无数的孩子的笑声一样,查拉图斯特拉走到每个坟穴中去,笑那些守夜者、守坟者以及那叮当作响的管钥匙者。
“你用笑声使他们心生恐惧并且颓倒在地,而昏迷与苏醒则证明你控制他们的力量。纵然那漫长的黄昏与致命的疲乏已然降临,但你这生命的拥护者也不会轻易地从我们的天空中消失。
“你会使我们看到新的星星与夜色。真的,你将你那笑声如五彩缤纷的天篷般张挂在我们的上方。
“此刻,孩子们的笑声不断地从棺木中流泻而出,狂风也不断地袭来以制伏那致命的疲乏,而你自己便是这一切的先知!真的,你梦到他们——你的敌人,那是你最为痛苦的梦。不过,既然你已从他们那里苏醒过来而回到自己身上,那他们也会从自己的迷梦中清醒过来,并且向你走来!”
门徒这么一解释,其他的门徒便围着查拉图斯特拉,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想要劝他起床不要再为此而感到悲伤,并且回复到他们往日的生活中去,但是查拉图斯特拉坐在床上,脸上仍然是一片茫然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久别归来的人一样,他注视着他的门徒,端详每个人的面孔,他还无法认出他们。直到他们扶他站了起来,他的眼神才突然转变过来,他终于搞清楚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于是他抚着自己的胡须,用洪亮的声音说:“好吧,这些都来得正是时候。弟子们,还是不要耽误了我们的盛餐!我想为刚才的噩梦做一番修正!然而那个预言者应当与我共享这顿饮食。真的,我将告诉他一个可以自沉的海!”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道。然后他一直注视着那个解梦的门徒的面孔,并且摇摇头。
——1885年,《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尼采的人生劝诫
每个人的一生都充满着风雨,都是坎坷不平的。在前行的路上我们也会遇到无数的对手和敌人,但是很多时候,最强大的敌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在战胜别人之前,先得战胜自己才行。当一个人内心不充满恐惧时,他会对世界都无所畏惧。可是很多时候我们自己都会夸大遇到的困难,并且也会小瞧了自己的实力和潜力,从而产生恐惧之感,于是就有了困难这一说。
是的,困难是客观存在的,可是很多时候并不是困难本身把我们打倒的,而是我们在面对它时自己把自己吓倒的。所以,只要拿出你的勇气,相信一切困难都会被你踩在脚下。
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对于那些身体的蔑视者,我有话要说。我希望他们不去改变学习和教学,而是要告别他们的身体,从而三缄其口。
“我是身体和灵魂。”小孩子如是说。可是人们为什么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说话呢?
可是,清醒者、智者说:“我完全是身体,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是,灵魂只是我身体上的某一部分的名称而已。”
身体是一个大理性,是一种意义的多样性,是战争与和平,是羊群与牧羊人。
你的理性则是你身体里的一种工具,我的兄弟,你将其称为“精神”,你的大理性的一件小小工具与玩具。
你说“我”,并因为这个词产生一种自豪感。可是,你不想要相信,还看更伟大的东西是,你的身体和你的大理性:它不言“我”,而行“我”。感官之感觉,精神之认识,其本身并没有什么尽头可言。可是,感官和精神想要将你说服,它们是万物的终端所在:它们如此虚荣。
感官和精神是工具和玩具:在它们背后还有“自己”。“自己”也用感官的眼光来进行搜寻,用精神的耳朵来得以倾听。
“自己”始终倾听和搜寻,它比较、战胜、征服、摧毁。它统治,甚至是“我”的统治者。
在你的思想和感情背后,是否站立着一位更为强大的统治者,它是一位无名的智者——名叫“自己”。他居住在你身体的某个角落,或者说他就是你的身体。
在你的体内,在你的最佳智慧中,有更多的理性。究竟谁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体恰恰需要你的最佳智慧呢?你的“自己”嘲笑你的“我”及其高傲的跳跃。“这些思想的跳跃和飞行对我来说算是什么呢?”它自言自语,“是舍近求远地达到我目的的方法。我是牵引‘我’的绳索,是其观念的教唆者。”
“自己”对“我”说:“在这里感受痛苦吧!”于是它就开始痛苦,并思考着它如何做才能使我不再感到痛苦,而且它也应该好好地想一想这个问题。
“自己”对“我”说:“在这里感受快乐吧!”于是它就感到开心,并思考着如何做才能使自己能够时常拥有这种开心——而且它也该想一想这个问题。
对于身体的蔑视者,我有一句话要说。是他们的敬重造成了他们的轻蔑。创造了敬重、轻蔑、价值、意志的是什么呢?
从事创造的“自己”为自己创造了敬重与轻蔑,它为自己创造了诸多的快乐与痛苦。从事创造的身体为自己创造了精神,作为其意志之手。
即使是你们的愚蠢和轻蔑,你们这些身体的蔑视者,最终也是为你们的“自己”服务的。我告诉你们:死亡是你们的“自己”本身所要求,是它抛下生命而去的。
它不再能够做它最愿意做的事情,超越自己而去创造。那是它最想要的,同时那也是它的全部热情。但是,现在它做这事已经过晚了,于是你们这些身体的蔑视者啊,你们的“自己”要求毁灭。
你们的“自己”要求毁灭,所以你们变成了身体的蔑视者!因为你们不再能够超越自己而去创造。
所以你们现在将此迁怒于生命与大地。在你们那种轻蔑的白眼中,我看到了一种无意识的嫉妒。
我不会去走你们的路,你们这些身体的蔑视者!对我来说,你们并不是通往超人的桥梁!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885年,《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尼采的人生劝诫
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就越是心生向往。而我们一旦将某物占为己有,那么一段时间以后,你便会感到厌倦。物也好,人也罢,皆无例外。
因为你已得到了它,习惯了它,所以才会感到厌倦。其实你真正厌倦的则是你自己。得到的东西并没有在你的心中引起什么变化,也就是说,你的内心对那样东西的看法并没有什么改变,于是你对它便产生了厌倦之情。自身越是停滞不前,就越容易厌倦。
而一个人只有不断地成长,不断地变化着,他才丝毫不会有什么厌倦之感。
没有行动,一切都只是空想
你们这些所谓的清醒着的人,总以为自己是在以全力反抗热情与幻想,总乐于从一无所有之中去创造一份骄傲和荣耀。你将自己称为一个现实主义者,并且不断地向别人暗示那呈现在你眼前的世界是实实在在的,只有在你面前,现实才会揭露出它本来的面目,而你自身也许是其中最佳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