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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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举用(1)

举用谈的是人才的举荐和使用。

(一)举才

要义

人才举荐不是一个单纯的人事问题,而是一个道德问题,古人评价统治者的德行以及政治是否清明,一个重要标准就是人才的发现和挖掘。这同时还是一个人道问题和天道问题,前面引用过老子的话“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老子》第27章)。救,即包含了发现在内,认定人不是废物,而是人才。老子强调,这种态度正是“道”的品格。这就要求我们应该从人类以及宇宙的根本要求这一高度看待举才。

故事

孔子论选人

鲁国君主鲁哀公请孔子谈一谈如何选取人才。

孔子谈了三条:欲望过盛的人不选,追求权力的人不选,心口不一的人不选。

鲁哀公问:“为什么?”

孔子说:“欲望过盛的人,一定贪婪,必将贪赃枉法。追求权力的人,一定有野心,必将寻机作乱。心口不一的人,一定心地阴暗,必将害国害民。

“弓弩只有调正后,它的发射力才能强劲;马匹只有驯服后,它的奔跑速度才能快捷;人只有具备忠诚朴实的性格,他的聪明才智才能为人所用。一个不忠厚的人,智慧和能力越出众,危害越大,就像是豺狼一样,逮谁伤谁。”(《孔子集语·论人》)

不问地域

东汉光武帝时,郭伋(jí )担任并州牧。他经过京城洛阳,刘秀向他咨询治政得失。郭伋说:“选拔人才以补充官职,应当着眼于天下的贤良俊杰(选补众职,当简天下贤俊),不应当只任用南阳人。”刘秀是南阳人,当时在任许多官员都是刘秀的同乡或故旧,所以郭伋谈到这一点。(《资治通鉴·卷42》)

西晋初,吴地人蔡洪到洛阳应举,洛阳人问他:“官府刚刚开设,征召人才,需要在平民百姓中寻求奇士,在山林隐士中寻访贤能。先生是吴郡人,亡国遗民,有什么特殊才能敢来接受选拔呢?”蔡洪答:“夜光珠不一定都出在孟津河中,满把大的宝玉不一定都采自昆仑山。(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仑之山。)大禹出生在东夷,周文王出生在西羌,圣贤难道一定要生在某个固定的地方吗?从前周武王打败商纣王,把商朝的死硬分子迁移到洛邑,诸位先生该不是他们的后代吧?”(《世说新语·言语》)

视才而行

东汉顺帝时,尚书令左雄上书,道:“孔子说:‘人到了40岁,具备了免除迷惑的能力。’《礼经》认为,40岁是进入仕途的最佳年龄。所以请从现在起,各地官府不得推举年龄不满40岁的孝廉。符合条件的孝廉,一律先到公府报到。如果是儒生,应该考核他所师承的那一学派的学问;如果是在职文吏,应该考核他们起草表章的能力。同时将考核副本送达朝廷,检验虚实,观察他们的特别才能,以建立良好风气。凡是不遵守上述规定的,依法定罪。对于才能突出和才能特别的人,自然可以不受年龄限制。”顺帝听从了左雄的意见。

胡广、郭虔、史敞上书反驳道:“凡选拔举荐人才,都是视才而行,不受一定制度的约束。(凡选举因才,无拘定制。)我朝高祖时,陈平六出奇计,不是出自儒家经学。春秋时的子产在郑国的政绩、晏子在东阿的政绩,也不取决于善于起草表章。战国时的甘罗和子奇得到重用时,岁数离所谓40岁进入仕途的最佳年龄还差许多;终军和贾谊名扬天下,不过20岁左右。前世以来,举荐人才的原则还从来没有改变过。如今陛下仅仅根据一个臣子的建言,便颠覆旧日惯例,而且带来的益处并不明显,却引起了人心浮动。”顺帝没有依从。(《资治通鉴》卷51)

四科

东汉顺帝时,尚书令黄琼认为,先前左雄所上奏的关于孝廉的选举制度,只限于推荐精通经学的“儒学”和通晓公文格式的“文吏”,对于选拔人才还存在着较大遗漏。于是上书皇帝,请求增加“孝悌”和“有能力从政”两科,加上原有的“儒学”“文吏”两科,共为四科。顺帝采纳了这一建议。(《资治通鉴》卷52)

选拔对象

东汉桓帝时,南匈奴诸部一起反叛。桓帝任用京兆尹陈龟为度辽将军,负责对匈奴作战。陈龟临行前,上书桓帝道:“我曾经听说,当日、月、星不顺着轨道运行时,从士人中选拔宰相;当蛮夷不恭顺时,从士卒中选拔将军。”(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拔卒为将。)(《资治通鉴》卷54)

让贤

东汉桓帝时,张奂曾因大将军梁冀一案受到牵连,遭罢官,并被限定终身不得任职。他的故旧没有一人帮他说话,只有皇甫规仗义执言,前后上书7次,终于打动了朝廷,任命张奂为武威郡太守。后来,朝廷任命皇甫规为度辽将军,他抵达军营几个月后,便向朝廷举荐张奂。他说:“张奂是才能和谋略兼优的人才,应该担任大军统帅,以顺从众人愿望。如果认为我还适于在军中任职的话,恳请让我当一个散官,给张奂做副手。”朝廷听从了皇甫规的建议,任命张奂替换皇甫规为度辽将军,将皇甫规调任使匈奴中郎将。(《资治通鉴》卷54)

唯才是举

东汉献帝时,曹操下令说:“春秋时的孟公绰能够胜任晋国的赵氏和魏氏两大家族的家臣,却承担不了滕国和薛国这两个小国的大夫职责。如果规定人才首先必须是清廉之士,然后方可使用,齐桓公又怎么能够任用管仲而成为霸主!你们诸位要帮助我发扬明智,降低暗陋,做到对于人才只要有才能,就一定举荐上来,使我能够得到他们,任用他们!(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资治通鉴》卷66)

南北朝北魏孝文帝时,高祐上书说:“现在朝廷选择人才,不看治理成绩的优劣,只看任职时间的长短,这谈不上是人尽其才。应该停止这种浅薄的做法,摒弃那些没有实际用处的资历,根据才干挑选人才,这样才能够建立起严整的官吏队伍。(唯才是举,则官方斯穆。)对于功臣和故旧之臣,虽然长期勤勤恳恳但才能不足以安抚民众者,可以增加他们的爵位和赏赐,不适于委以某方面的要职,这就是所谓的王者可以凭着个人喜爱赐人钱财,不可以凭着个人喜爱给人官职。(所谓王者可私人以财,不私人以官者也。)”孝文帝认为他说得对。(《资治通鉴》卷136)

唐太宗任命长孙无忌为司空。长孙无忌执意推辞,说:“我身为外戚,恐怕天下人说陛下这项任命是出于私情。”太宗坚持这个决定,说:“我根据官职的要求来选人,只要有才能,就授予他官职。(吾为官择人,惟才是与。)如果没有才能,即使是亲人也不能任用,襄邑王李神符就是这种情况;如果有才能,即使过去有仇恨也不会舍弃,魏徵等人就是这种情况。对你的任用,绝非是因为私人亲戚关系。”(《资治通鉴》卷194)

长者胸怀

东汉献帝时,吴王孙权部下右护军蒋钦屯兵宣城,芜湖令徐盛逮捕了蒋钦的属吏,并上表斩了他。后来蒋钦和吕蒙负责指挥诸军,蒋钦常常在孙权面前称赞徐盛的优点。孙权问他为什么称赞徐盛。蒋钦说:“徐盛忠诚、勤奋、顽强,有胆略、器度,是一个能够统帅万人之众的人才。现在大王您的事业尚未完成,我应当帮助国家寻求人才,怎么敢怀着私人怨恨来遮蔽贤良呢?(今大事未定,臣当助国求才,岂敢挟私恨以蔽贤乎?)”孙权赞赏蒋钦的态度。

东汉献帝时,江东一带强盗猖獗,吴王孙权部下右部督陆逊率军平息了各地强盗。会稽太守淳于式上表说:“陆逊随意征用民众,所到之处无不带来骚扰。”陆逊返回,在孙权面前称赞淳于式是好官。孙权问:“淳于式告发您,而您却举荐他,为什么?”陆逊答:“淳于式的本意是民生,正是出于这一点才告发我。要是我再诋毁他,这样你诋毁我,我诋毁你,势必扰乱大王视听,所以不能助长这种风气。”孙权说:“这实在是长者胸怀,一般人是不能做到的。”(此诚长者之事,顾人不能为耳。)(《资治通鉴》卷68)

不问老幼

三国时,魏文帝曹丕下诏说:“现在的上计、孝廉,相当于古代的贡士;如果限定年龄,然后再选取人才,那么年老的吕尚(姜子牙)、年幼的周朝王子就不能彰显于世。现命令各郡、各国选拔人才,不受年龄限制(其令郡国所选,勿拘老幼);儒者只要通晓经典、学术,官吏只要通达文案、法令,得到后都应该试用。有关的部门要纠察弄虚作假的人。”(《资治通鉴》卷69)

魏晋弊端

南北朝时,北魏孝文帝认为,出身高贵者多为君子,出身卑微者多为小人,所以主张以门第取士。

司马光评论道:选拔举荐人才的方法,先门第而后贤才,乃是魏、晋时期的一个深深弊端,然而历代相袭,一直不能得到根本改变。(先门地而后贤才,此魏、晋之深弊,而历代相因,莫之能改也。)君子与小人的划分,不取决于出身的高贵与卑微,今天说来,这已经属于愚者和智者的共识。但在当时,以北魏孝文帝的贤良,却仍然打上了这一弊端的烙印。所以说,能够明辨是非而不迷惑于世俗偏见的人实在难得啊!(《资治通鉴》卷140)

亲民官

唐太宗说:“为朝廷养护民众的人,担任要职的是都督、刺史,我常常将他们的名字写在屏风上,无论是坐还是卧,都可以看到。一旦获悉他们在任上的善恶事迹,便一一标注在各自名字的下方,以作为罢黜和调迁时的考备。县令尤其与民众接近,不可以不选择。(县令尤为亲民,不可不择。)。”于是命令朝廷内外五品以上的官员,举荐能够胜任县令的人,以便自己掌握这些人的姓名。(《资治通鉴》卷193)

宰相的职责

唐太宗对房玄龄、杜如晦说:“你们身为仆射,应当广求天下贤才,因才授官,这是宰相的职责。近来听说你们受理辞讼案情,日不暇接,怎么能帮助我求得贤才呢?”为此太宗下令:尚书省琐细事务归尚书左右丞掌管,只有应当奏明的大事,才由左右仆射处理。(《资治通鉴》卷193)

荐贤为国

唐朝武则天当政,命令每个宰相举荐尚书郎一名。狄仁杰荐举自己的儿子狄光嗣,朝廷任用他为地官员外郎,事实证明他很称职。武则天高兴地对狄仁杰说:“您完全可以比拟春秋时期举荐自己儿子的晋国大夫祁奚了。”(《资治通鉴》卷206)

武则天曾经问狄仁杰:“我希望能够找到一位杰出的人才委以重任,您看谁合适呢?”

狄仁杰问:“不知道陛下想让他担任什么职务?”武则天说:“我想让他担任将相。”狄仁杰答:“如果您要的是文采风流的人才,那么苏味道、李峤就很合适;如果您要的是出类拔萃的奇才,那就只有张柬之了,他的年纪虽然老了一点,但却实实在在是一位宰相之才。”武则天提拔张柬之为洛州司马。

过了几天,武则天又让狄仁杰举荐人才。狄仁杰说:“几天前推荐的张柬之,您还没有任用呢。”武则天说:“我已经给他升官了。”狄仁杰说:“张柬之是作为宰相来举荐的,不应该把他放在司马的位置上。”武则天提升张柬之为秋官侍郎。过了很长时间,终于任用他为宰相。狄仁杰还先后向武则天推荐了姚元崇、桓彦范、敬晖等数十人,这些人都成了唐朝名臣。

有人对狄仁杰说:“治理天下的贤能之臣,大多出自您门下。”狄仁杰回答:“举荐贤才是为国家着想,并不是为我个人打算。”(荐贤为国,非为私也。)(《资治通鉴》卷207)

不受株连

武则天命令宰相们举荐能够胜任员外郎职务的人。韦嗣立推荐的人叫岑羲,说明道:“只是他受到伯父岑长倩的牵累。”武则天说:“只要有才能,又有什么可牵累的!”(苟或有才,此何所累!)便任命岑羲为天官员外郎。自此那些受到连坐的人开始得到提拔任用。(《资治通鉴》卷207)

私情

唐玄宗时,姚崇担任宰相,声望很高。左拾遗张九龄给他写了一封信,说:“选用的人应当有才能,是为政的大原则,与有才能的人共同治理国家,是人们所希望的。没有人不想用人才,用人者也并非没有识别人才的能力,之所以出现失误,是由于举荐人才摆脱不了私情(其所以失溺,在缘情之举)。”又说:“自从您担任宰相重任,掌握用人大权以来,那些浅薄无能之徒,伸长脖子踮着脚跟,向您围拢过来,他们或者走您的亲戚的门路,以求在您面前说好话,或者走您的宾客的门路,以求在您面前通融。他们中间不能说没有人才,然而怕是已经迷失在无耻之中了。”姚崇赞赏并采纳了张九龄的建议。(《资治通鉴》卷210)

只问才器

唐宪宗时,李绛任宰相,调京兆尹元义方任坊观察使。元义方到宪宗跟前告状,说李绛徇私,调离他是为了安排自己的同年许季同为京兆少尹。宪宗责问李绛,问:“人们对于自己的同年一定会抱有私情吗!”李绛答道:“所谓同年,就是五湖四海的人因为科举考试被同时录取而偶然形成的关系,有些人是在进行复试后才认识的,这里又能有什么私情!陛下不嫌弃臣愚钝,让我充数担任宰相,宰相的职责在于衡量人们的才能授予官职。如果有人确有才能,即便是自己的兄弟子侄也要任用,何况同年呢!因避嫌而舍弃人才,纯属明哲保身,而绝非出于公心。(避嫌而弃才,是乃便身,非徇公也。)”宪宗说:“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徇私情。”遂催促元义方前去就任。(《资治通鉴》卷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