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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中国人的宗教

中国有三种主要宗教。除了基督教皈依者,基本上中国人都信孔教。中国人以孔子的名字命名一个并不是由他创建的宗教,知晓它的核心特征是祭拜天地祖先(后来又加上学者祭拜孔子本人)。从这个意思上说,每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是儒家信徒。孔教是中国土生土长,被人们广泛信仰的宗教。

许多外国人,甚至是应当更有学识的作家,都认为孔子是一门宗教的创始者,这其实让人很难理解。因为他几乎没有任何与宗教相关的著作,只是认可并且推崇某些在他出生前几个世纪就已经在民间广泛流行的宗教仪式。他劝诫世人遵守这些仪式,别无其他。虽然他相信自己的使命就是恢复古代君主的学说和做法(除此以外没有更高的使命),但是他表示不知道存在一种比族长和国家首脑更高的权威,也从未教导人们对它承担任何义务。一次他被问及诸神,他说不理解并且相信人们只对亲戚和社会负责,而不是去供奉神明。另一次被问及供奉神灵一事,他说:“不知生,何知死?”

孔子是一位道德哲学家,而并不是一位宗教领袖。他是一位智者,而不是一位皈依者。他详细阐释了一套经过千百年检验的,与中国人的保守观念息息相关的道德体系。但是让人怀疑的是他是否感觉到了他所支持的宗教仪式里包含的严重的个人喜好。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兴趣只是在于它的古老,而非相信它们的功效。他这套庞大的教义以中庸、秩序、低等道德为代表。他从未违背自己倡导的原则、理念和学说。极为可能的是,他只是强调理念实施时的合乎礼仪,讲求尊严,而不仅是建议实行宗教仪式。

在他死后250年,中国人才意识到他的学说在现实中的作用。孔子生于公元前551年,卒于公元前479年。然而据记载,汉高祖是第一位(约公元前200年)祭拜他的陵墓,以示对这位智者特别尊敬的君主。直到公元初年,皇帝才下旨修建孔庙,以此为纪念。现在已有数以千计的孔庙遍及中国。每个中国人都崇敬他,他的话就是律法。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人们流利地引用他的话来讨论国际问题或是乞求施舍。他的话被用来平争吵,定国策。有时这种引用显得古怪可笑,和讨论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它还是很有分量。他是伟大的仲裁者、权威、调解人。

以他名字命名的所谓宗教体系,是他的弟子从他笔下含混的措辞中发展而来的。它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认为“气”是万物的本源。这种元素自身作用,发展出阴和阳两种自然力量。这两种力量相互作用,产生万物。提到创造力,诸如上帝、诸神,他的最著名的一位阐释者说道:“充分的证据证明神明是不存在的。孔夫子毫不困难地省略了这一领域的内容。”孔子对有关灵魂的罪恶,或是未来的奖惩根本不关心,认为它们与人类思想生活毫不相关。研究宗教制度的聪明的学者不会对这些孔子理论和后人的阐释感兴趣,也不会赞同他们的工作。学者们只会对那些既不确定又不完整的思想,以及毫无疑义又重复的论述感到迷惑。在看待孔子学说时必须要注意,这些学说只是他(有些是几世纪以后的)的追随者富于想象的推测,因此并不能把它当成孔子自己的真正思想(孔子本身的论述并不多),而只是表示了他可能的想法。

外国人所谓的孔教,在中国,人们翻译成哲学术语来称呼它,提升到了哲学理论的高度。它类似于不同时期欧洲各阶层盛行的主张宗教开明的“光明会”的思想。孔教思想规定的仪式是拜祭天地和祖先,还有对日月的崇拜。相对现代意义上的西方无神论,再加上拜祭孔子就形成了中国的孔教。最后要说的是,孔教仪式主要面向现任的及候补的官员,以及现任和未来的文人及学生。这些阶层的所有成员都要定期去孔庙朝圣。所有阶层,无论男女都要祭拜天地。它还是婚礼以及一切同等重要的事件的基本内容。

中国所有的宗教建筑中,最精致有趣的要算北京的天坛。它有上下两层高高的祭坛。帝国最盛大隆重的仪式就是作为天子和最高祭司的皇帝每年两次去那里的祭拜。在这项仪式中,他没有助手,也不用替身。他为了这个庄严的职责,要在一个特别的有着围墙的大厅里独居并且斋戒一段时间。我只简略地提及一些细节,它和圣经中的镶嵌画仪式,在总体特征和细节方面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但是有一点不同。在每个祭坛的周围都有一圈,像是大筐似的大铁箱。在冬天祭祀的时候,这里面会放入写有名字、罪行等犯罪人信息的纸片(这些罪犯由于触犯法律在过去的一年中已经被处死)。只要涉及死刑,皇帝就会用这种方法向管理事务的天汇报。

在天坛的拜祭仪式中有一点值得注意。虽然全帝国的人,无论男女都可以拜祭天地,但是在刚刚提到的天坛的盛大而隆重的仪式中却没有女性的位置。她们不仅不能参加这个仪式,而且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出现在天坛的任何地方,否则就会被认为是对这座神殿的污染。如果一位天坛的卫兵抱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作为天坛围墙的美丽的公园,他将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当格兰特将军在1879年春拜访北京的时候,天坛有史以来首次公开开放。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进入天坛是给他的最高荣誉。一些女士事先知道天坛的大门将向这位著名的美国人敞开,就想借这个机会进入这堵围墙。她们准确地猜到,那些腼腆无知的卫兵会把她们当成格兰特将军的随从,不会阻拦她们。因为这个消息我事先已经传递给我的女客们,我觉得有必要及早向恭亲王解释事实,并表达对这次闯入的歉意。他立刻回答道:“我都知道了。不要谈及这件事了。要是公之于众的话会引起很大麻烦。”

中国人因为崇敬孔子,所以对教育和文字有一种特别的尊敬。在帝国的每一个大型城镇,考取了功名的人组成协会,在街角,商店,以及其他人群聚集的地方摆放箱子,上面写着:“尊敬字纸”。人们要把印有或者写有文字的纸片、废纸小心地存放在这些箱子里。有时协会还雇人拿着筐和竹棍在大街小巷捡人们丢弃的纸。这些筐里的纸集结到一起。协会的成员定期带着它们,由吹鼓手领队,组成庄严的队伍向孔庙前进。孔庙院落里必有香炉。纸被放进香炉里点燃,同时这些文字的进献者跪下敬拜。恐怕没有一件事,像看到外国人以粗心、冷漠、不尊敬的方式,对待印有或者写有文字的纸那样,更让中国读书人鄙视外国文化的了。他们不能理解一个受过正统教育的人会对他知识的来源这样不尊重。

全体中国人都祭拜祖先,除了皈依基督教的中国人,无一例外。没有什么其他事比职责更为神圣。忽视这些职责的中国人会受到批评、辱骂,甚至是迫害。目前认为,这种祭拜和这个民族一样古老。在所有形式的宗教当中,它是最深入中国人心的。毫无疑问,它也将是错误信仰中最后消失的一个。

在祖先祭拜的理论问题上还存在许多争论。实际上,中国人相信死者的灵魂萦绕在他们居住的房屋周围,以及墓地附近。这些灵魂有力量为他们的后代造福或者招灾。因此,活着的人一定要祭拜死去的人,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更无知一些的阶层甚至相信死者要吃摆在他们墓前的食物,要用纸钱。纸钱经过焚烧,就以一种神秘的方式变成了冥钱,供亡灵在阴间使用。虽然这只是一些迷信的想法,但是它促使大多数中国人去祭拜祖先,遵守这项仪式。这其中也许包含了一些孝心,但是在很大程度上也包含了恐惧与敬畏。人们想与这些鬼神和平共处,并求得他们的帮助和保佑。

祭拜说明了一点,就是中国人最终还是相信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这就可以解释中国人在其他一些事情上的做法,并且表明人们遵守这种统一的仪式是迫不得已,而非自由选择。这就解释了中国为什么没有单身汉。人们需要养儿送终,这关系到他永久的幸福。他出于两个原因要儿子而不是女儿。其一,在全家都参与的仪式中,最重要的工作要由儿子来执行。另外,女儿出嫁后就属于婆家人,而不是娘家人了。这种仪式也解释了为什么中国人只是来往于各国各地之间而不进行殖民,为什么无论他们死于何处,都要不远万里把遗体运回故乡进行安葬。只有在故乡才会有人为你举行这项仪式。如果葬在他乡,死者的灵魂就会在冰冷、饥饿与孤独中四处飘荡。

在每个中国人的家中基本都可以找到祖先牌位。至少在理论上,人们应该每天向它行礼。牌位是由一小块木板做成,木板上红漆,以金字书写,放在一个木头的底座上。牌位通常摆放于一个有着雕花和装饰的木龛里。但是正式的祭拜仪式每半年在逝者墓前举行一次。这项仪式精细昂贵,包括修整坟头,摆设供桌,放置祭品。祭品通常包括不同的烤肉(常用的是猪肉和鸭肉)、米饭、点心、酒、丝绸(人们假设灵魂要用它做衣服穿)。还要大量地燃放中国人各种仪式中必有的爆竹,以及焚烧纸钱。

节约是中国人的一大特点。丰盛的供品在祖先的灵魂享用之后就由祭祀者吃完喝光。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节日。在很多买不起供品的穷人家,他们就租用祭品一天,到晚上原样归还。还有人买用粗纸板仿制的烤猪烤鸭,他们似乎认为灵魂比人更容易欺骗。

中国有三种主要宗教。除了基督教皈依者,基本上中国人都信孔教。中国人以孔子的名字命名一个并不是由他创建的宗教,知晓它的核心特征是祭拜天地祖先(后来又加上学者祭拜孔子本人)。从这个意思上说,每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是儒家的信徒。孔教是中国土生土长,被人们广泛信仰的宗教。我将要说的另外两个就是次要的了。读者明白了这一点,才不会感到迷惑。

道教是否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这个问题还没有统一的看法,但是主流观点倾向于认为是。道教的创始人是中国人,他周游亚洲各地,学说带有婆罗门教的特征。他与孔子是同一时代的人,前者年长几岁。两人至少见过一次面。道教这个名字不仅是暗示,而是揭示了这门信仰的本质。道这个字的第一个意思是“道”或“路”。道教的创始人用它来解释物质和思维世界与道之间存在的关系。我从他的著作中选取一两句话(也许很可笑)来说明他是何等容易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读者从中也可以了解到这门信仰的具体细节。“所有物质看得见的形式是由道或理念而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他的理论只是让学生联想起一条狗追逐自己尾巴的情形。它们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理论上讲,道家(至少在它原始形态中)不支持祭拜可见物的偶像崇拜。但是现在它拥有可想象得到的全部神像,甚至创造新的偶像来管理他们。原本它教导的是苦修主义,至少是对纯理念的研究,倡导禁欲是人的唯一责任。但是这些早已改变。道士成了骗子、占星师、算命先生以及江湖郎中。他们把不老泉、长生药、长在神话般东部岛屿上的不死草挂在嘴边。突发的奇想成了他们的教义。他们还采用了(如果不是他们首创的)欧洲人的欺骗方式,声称自己可以点石成金。

值得注意的是,孔教作为国教的建立、耶稣的诞生和佛教传入中国大约发生在同一年。中国人中间流行一个传说。耶稣降生时,当时中国在位的皇帝几次在梦中得到警示,在西方马上就要诞生一位智者,并且得到建议派使者把他请到中国。还有一个传说,说的是孔子告诉了五百多年后的皇帝,“西方人有一位智者”,所以他才派出使者。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有一位使者大约于耶稣降生时被派往西方,寻找一种新的信仰。这位使节到达了印度,从那里引进了佛教。

佛教寺庙是中国山水风景的一大特点。它们遍及中国的城市和乡村,虽然数量不等,却无处不在。即使是最小的村落,也有破烂的泥像。这些寺庙神像的修建和维护,从总体上来说是由私人捐献的。公众的情感促使每个社会成员承担它的费用。然而那些黄瓦屋顶的寺庙与众不同(因为只有帝王才能用明黄色),它们是由政府支持和批准的。

除了上述正式的佛教寺庙外,全国遍布着数不清的路边神祀,有供奉一个神的,也有供奉佛教万神庙中多个次级神的。一次,我游经山西,数里外是佛教圣地五台山。我见到了一个残破的神祀。它是由泥建的,和一个狗窝大小相似。那里供奉着“一千两百四十九个当地掌管土地、空中和海洋的无名神”。这是一个真正的神祀大杂烩。主要的大佛有各自的道场。但是对于一些虔诚的中国人来说,许多没被注意的小神也应当受到敬重,并把他们一一列举,造龛供奉。这种考虑很周到,但是有些奇怪。

虽然阴历每月初一、十五以及一些节日是特殊的祭祀的日子,但是寺庙是一年到头,不分昼夜开放的。僧侣负责供奉神像和看管长明灯(它是一个漂浮在一杯油上的灯芯,可在神像前发出昏暗而长久的光)。敬拜礼总是个人独自进行,没有集体礼拜。普通的形式很简单,所花时间也不多。一个拜祭者进到神前,从僧侣手中买一些纸钱和香,并由僧侣用圣火点燃,再交给拜祭者。拜祭者就把它们插在神像前供桌上的铜香炉中。然后他在神像前的垫子上三跪九叩。僧侣则敲击木鱼和钟,来吸引佛的注意。这样拜祭仪式就完毕了。这是中国寺庙中常见的拜祭形式,简单,省钱,不被利益和情绪打扰。但是在拥有众多僧侣和新入教者的大寺庙里,他们要轮流值班,像是船上的水手,不分昼夜,定时举行仪式。

僧侣俨然成了一个阶层,以无知和恶习著称。他们不许结婚,十有八九不会读写。他们靠反复背诵,只学习了仪式所用的极少词语,其中只包括一两个梵文字。佛教徒有严格的等级,最高的叫大主教(因为想不出更好的名字)。在处理佛教事物方面,他上面是西藏的大喇嘛。我曾于刚才提到的佛教圣地五台山与这样的一位大主教往来。他是一位面容和善、举止温和的老绅士。70岁左右,不是中国内地人,而是西南的西藏人。所以他汉语讲得不好,但是并不阻碍我们的交流。他用上好的茶款待我,茶里加了奶和盐(中国人很少这么做)。它味道不错。这个老人喜欢聊天,对外国的事物充满好奇与无知,在长谈中既坦率又信任。他告诉我,大主教是由主教投票选举的,六年一任。他已经三次连任,新一次的选举将于几月后举行。他天真地说到,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争取下次连任。他年事已高,厌倦了这个职务的单调生活,加上得到的荣誉,报酬和津贴还比不上选举要花费的钱。

除了常规的教阶,还有一种反常的近代的发明,就是“活佛”。他被认为是最初的佛的化身,是神圣的,但是他最不幸的命运就是要终生坐在莲花宝座之内,受人敬拜。理论上来说,他是不死的,只是走了。然后又转世在一个小男孩身上。它有许多自相矛盾之处,比如,虽然只有一个最初的佛,但是却有四个现代的化身。一个在拉萨,其他三个在中国佛教圣地。

就佛教与基督教的术语作比较和对比可见,佛教吸收了其他的思想。今天所教授的最重要的佛教用语当中,有一些在原始的,关于存在和奖惩的理论中是找不到的。早期佛教认为没有天堂和地狱,没有个人的罪恶,没有仁慈的神。这是原始佛教,也是佛教圣母观音所不能理解的。

一个西方人走在中国的大街上,看到墙上用厚厚的泥灰写的广告,一定会感觉到惊讶。这些广告和美国任何城市的广告一样,只不过是用中文写的。外国人惊讶于“不许贴广告”被张贴在色彩鲜艳的骗人的偏方中间。这些骗人的广告包括“有求必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等等。起初外国人还会以为美国骗子有一位中国兄弟呢,因为那些中国人也擅长把圣经文本的只言片语贴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招揽生意。但这不是事实。这只是佛教寺庙的广告,贴出来是为了告诉祈祷者,不付钱就不能祈祷。它们贴在那里是一项生意。

按照惯例,如果僧侣请求住宿,寺庙就要免费为他准备斋饭,并提供住宿。由于受到这种鼓励,中国的托钵僧和徒步僧为数众多。他们中的许多人是职业乞丐,为了让他们的乞求显得更有效力,博取同情,他们往往声称自己在遥远的寺院中出家。这些苦行僧假装残疾,或者是用特殊办法,让他们看起来更让人难以忍受。我有一次在街上施舍给一个乞丐不少钱,就因为他那醒目的左手指甲。他告诉我十年没有剪过了。它们足有八英寸,弯曲的像鸟的爪子,看起来也有十几年没有清洗过了。大拇指的指甲呈弓形,盖过其他几个,直伸到手的背面。他把手高高举起,在胸前微微合上。那些指甲也许会引起独特的好奇,但是施舍可能会令他气愤得少些。他的头发很长(这有违僧侣的规定)。他发誓有十年没梳过头发了,看起来也可能是这样。他的头发和指甲成为他最赚钱的生活工具。

有一种僧侣,他们也许该被称作“职业挣钱人”。他们不属于任何寺庙。当急需用大量钱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工作了。我在北京见过这么一类人。他们在左右脸颊上凿洞,洞后露出的牙齿也被打掉。然后用一根中指般大小的铁棍从洞中穿过去,在脸颊外面伸出约一英寸长。一个半圆形的铁环,绕过头后,连接在铁棍的两端。铁环上系一根铁链,链条很长,一直垂到地上,拖在他身后。他还穿着乞丐的袍子(它是由上百个,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布片缝成的)。他的工作就是走街串巷,挨家挨户乞求施舍,为修建一个著名寺庙募捐。他们表现地像一个厚颜无耻的无赖,没有一点值得同情的地方。他的铁棍、铁链和破衣服才是他所炫耀的东西。他甚至还假装面颊的洞在流血。这种人每月从寺庙雇用他的和尚那里领取薪水(按一定比率提成)。

值得注意的还有另一种为寺庙募捐的独特方式。寺前放一个小盒子,大小只够一个人站进去。有一些专门做这个事情的和尚,被放在固定好的盒子中。然后从盒子外面钉入铁钉,钉尖靠近和尚身体的每个部位。他纹丝都不能动。只有右手和前臂是自由的,用来敲钟,引起路人的注意。每一个钉子都有价钱,其总数就是所需钱的总数。每个长钉所处的位置不同,价钱也就不同。对着眼睛和其他要害部位的是最贵的。路人看到神圣的和尚的处境,就会焦急地想把他们释放出来。办法就是购买威胁着和尚的铁钉。一个和尚站在一旁负责收钱,拔出铁钉,并把它送给购买者,纪念他的仁慈。理论上来说,这个被囚的和尚应该日夜跪在那里,直到铁钉被一一拔走。

我再说一件事,来说明佛教要求它的信仰者所做的自残行为。一个酷热难当,尘土满天的下午,我在去北京西南的路上,在路边一个茶馆里喝茶休息。看见一男一女朝我的方向走来,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激起路上厚厚的尘土。那个男的先从一点向前迈一步,然后全身趴下,起来站在额头触地的那一点,再走一步,趴下,如此重复这个动作。就像中国人说的“一步三叩首”。每次俯卧时,他都会在地上叩头三次。这个过程让我想起了幼年的尺蠖。他对我说因为一年前,当他的独子生重病时,他许下愿,如果佛祖能让他恢复健康,他就会以这种方式去五台山朝圣,并以同样的方式回家。总距离是两千英里,他每日的进程是三英里。他已经有78岁高龄,面容憔悴,疲惫不堪。显而易见,他将难以完成他的誓言。他的额头上已经形成鸡蛋般大小的一个坚硬的肿块。当他听到我建议他放弃这无用的朝圣时,他非常震惊而且愤怒。继续用他虚弱的身体,以他的方式丈量着土地,消失在远处。

中国男人和他的西方兄弟很像。在逆境中比在顺境中,更显虔诚。当暴风雨来时,他会跑去躲雨。因此,虽然普通的妇女和儿童把它当成一种辅助的信仰,并且忽视最重要的教条,但是在佛教圣地中她们占大多数。例如,对于佛教徒而言,任何形式的吃荤和杀生都是禁止的。一个人们熟悉的检验你是否虔诚的方法就是,一个真正的佛教徒是不会杀死一只落在他身上的害虫的。一个人走一天多的路程就会遇到一个拒绝吃肉的和尚(即使这肉是送给他的)。普通中国人不吃肉,不是因为信守戒律,而是因为买不起。禁酒也是这样。如果以是否说谎作为检验的标准,恐怕在中国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佛教徒了。

与此同时,当麻烦降临时,让人惊讶的是这种信仰似乎断言了存在中国人头脑中的秘密。绝对的聪明人会把自己降低到最幼稚可笑的程度,给僧侣花大量的钱,为了求得物质上的好处,或是为了变厄运为好运。例如,中国一位著名政治家,他的名字为欧洲所知,并去过欧洲访问,在此就不再提及他的名字。他错被降职,调动自己的所有关系,通过尽可能的渠道,施加政治影响,为求官复原职。最终,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和大量的钱,去给北京附近每一个无名的小庙上香,就用刚才提到的“一步三叩首”的方式。

中国人过于聪明和实际,不能接受现代道教中大量荒谬的成分。佛教针对东方人迷信的特性,具有吸引力。正因为如此,所以它更加流行,而且更加有害。它是一种可怕的力量,降低整个民族的性格。凡是看到,并且生活在其中的正常人都会对它产生怀疑。只有对它一无所知的人才会在诗歌和散文中美化它,把它理想化。作为一个在实践中发生作用的体系,它就像是腐败堕落的停尸房,充满白骨的坟墓。

虽然中国皇帝实际上实行宗教宽容政策,但是皇帝本人就是孔教的教主,并且要求现在和未来的政府官员都要信奉孔教。皇帝甚至资助佛教和道教,扶持一大批僧人和寺庙,在特殊时候,正式地拜访其中的一两座。但是他是以资助人的身份去的,而非信仰者。他在天坛前和孔子像前下跪叩头,但是他在佛像,或是道教随处可见的主要神像前只是鞠躬。

在中国北方和西北省份,数百万的回教徒以他们的祖先是波斯人而非中国人为荣。他们还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和礼拜仪式。几世纪以来,他们在其他中国人当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北京一地就有24座穆斯林清真寺。

最奇怪的是,在中国中部的河南省的中心,有一个唯一的犹太人村落。从犹太部落分散四地之时起,他们就占领了他们现在的地方。经过了许多世纪,他们安静地保存着自己古老的宗教仪式,以及其他重要的民族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