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画的画彰显了她各人对美学的理解,她的画里总是出现那样的一个女子,孤独的、冷傲的,抽着半截烟的寂寞女人。有时候,女人坐在海边;有时候,女人坐在尽是红叶的山坡。远处浮现的云朵成团,压抑着整个天空的色调。
小月凉时而惊喜地欢叫:“啊,喜宝姐,我太崇拜你了,你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偶像。”
她是指喜宝的才艺上的天分,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它会赐予极少女子一切,包括美貌、才华和财富;却对其他女人吝啬地近乎绝情。就像小月凉,她没有优渥的家庭环境,更没有让别人炫目的容貌,更不用说才华横溢,她连高中都没有读完。
有时候青禾过来,会逗逗小月凉:“姑娘,想出名吗?”
小月凉匆忙点头又匆忙摇头,喜宝在一旁掐着她的胳膊,可青禾依旧说:“那就来巴结姐儿,姐儿能让你去拍戏。”
小月凉竟然信以为真,每次青禾一来,她就跑过去,又是沏茶,又是按摩的。
青禾的电影大获成功,她的戏约不断,而且在剧组需要群演的时候,真的安排小月凉做了两次演员,有一次是扮演被土匪强奸的民家小少女,月凉没经验,一听是要被强奸,就以为是真的强奸,吓得她赶紧跟导演和剧组的人说:“大哥,大姐啊,俺还是处女呢,俺爹说了,在结婚之前,不能让男人碰了身子。”
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青禾鼓捣喜宝说:“骚宝子,像你这样的姿色,如果不做演员太可惜了,你放眼望去,影视圈里有几个出落成你这样的女人。”
青禾说的是实情,喜宝太美了,她的五官接近最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也性感火辣,妩媚中又带着些许清纯。
喜宝却推辞了,她觉得她不太适合演艺圈的生活,至少,她还没有那样的准备。
而我,越来越忙碌了,青禾和竹子帮我介绍了不少业务,有些客户经常嗨到半夜才签单。喜宝总说:“要是玩到四五点钟,你就不要回来了,在外头睡多好,省的打扰我的美容觉。”
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用胡子扎她的小脸蛋,搔她的痒。她就会笑着使劲往我怀里钻。这段是我们最美最淡定的时光,所有的浓情蜜意浸在其中,像一块棉花糖,粘腻中带着丝丝入扣的甜意。
如果不是我在天上人间遇到了许安安,我想,我和喜宝依旧幸福。
3
我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再踏入天上人间的门槛了,和那个大客户张总站在天上人间的门牌下,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朦胧。张总是一家地产公司的老总,如果这一单生意谈成,我将会赚上至少一百万的广告收益。
我们来到了卡坐,身着粉红薄群的服务员走了过来,然后跪在地上等待我们点单。张总一直色迷迷地盯着那女孩看,女孩年纪不大,清汤挂面的长发下,是细眉细眼的精巧五官,她的长相让我想起已经去世的林晓旭。
张总点了一瓶威士忌,又杂七杂八地点了一堆啤酒和红酒。
“顾总,今天不醉不归。”他的嗓门很大。
他弓着身子,凑到女服务员跟前,压低了声音问:“妹妹,你今年多大?”
“22了。”人家连眼皮都没抬。
他一边说:“好啊,好啊!”一边往女孩的胸里塞进了几千块钱。
女孩依旧没什么反应,他有点泄气,但是依旧不依不饶:“我之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是啊,我新来的,最近我们夜总会来了很多新人。”她说。
“新人好,我就喜欢新人,不过,我说妹子,你在这里太可惜了,不如你去我们房地产公司,我一个月给你开两万块,或者,你去给我们做代言,拍几张广告就行,一次一万块。”
“谢谢您,我还要工作。”女孩退了出去。
随后,张总骂了一句粗话,他说:“走,泡马子去。”
我们滑进舞池,很快就有鱼儿靠过来,一双女人的手,搭在我的肩膀。在摇曳的闪光灯下,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出现在我的面前。大眼、小嘴、浓密的卷发,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
“许安安。”我惊呼,“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穿得很古怪,露肩宽松短裙,腰间系着金色项链式腰带,一红一黑双色长筒个性丝袜,张扬地穿在她左腿和右腿上。
张总此时也已经吊着上了一个姑娘,我拉着她,她却使劲地挣脱。
“你干嘛?”许安安急赤白脸地问我。
“你在这里干吗,你不是有好的工作吗,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一连串问了三个为什么。
“呵呵,我们离婚了,现在的我是自由的。”她仰起脸。眼睛上粘着的假睫毛闪着淡紫色微光,脸上那层厚重的荧光胭脂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点刺眼。
“你不是这样的女人。”我有些沮丧。
“那我该是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别人可以做鸡,我就不可以,我难道比别人差吗?同样是女人,我有我的生活方式。”说完,她一扭头走了进去。
她这是在变相报复我的薄情寡义吗?女人的爱,看似一湖平静的水,其实那只是表相,在我击碎她爱情的那一刻,她的平静衍生成对一切男人的不信任。
当我走进座位后,许安安已然挨着张总坐下了,她正抽着一种女士烟,她圆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个样子,让她看起来很性感。
张总的两只手忙个不停,左拥右抱不亦乐乎。许安安若无其事地搭着腔,喝到兴致盎然之时,索性来一个投怀送抱。
一直喝到凌晨一点多钟,我接到喜宝的电话。
“老公,你今晚回家吗?”
“你先睡觉吧,我陪着客户在喝酒。”
“好吧。”喜宝挂掉了电话。
这种一种可笑的轮回,曾经的我,每晚都接到许安安的电话,那时候,我正在和喜宝缠绵。现在,我接着喜宝的电话,看着许安安和别人调情。
4
在两个美女的左右夹击下,张总溃不成军。
我在他迷迷糊糊之际,把合同交给他,他看都没看,就签上了他的大名。许安安冷眼旁观着。
她“哼”了一声,“真看不出,你顾南风也靠着这种卑鄙的手段做生意,原来我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好男人,现在看来,我大错特错了,男人都TMD是山寨货,没一个正经东西。”
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有委屈,让她骂吧,她骂的越痛快,我越是心安理得。谁让我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呢。临别,我送了她一万元做小费。她淡然地收下钱,在我额头亲了一下:“谢谢我的前夫。”
许安安被张总连拉带拽地抱到车里,她冲我挥了挥手:“回头,有朋友多照顾我。”
车子风驰电掣地往前开去。
我狠狠捶打着我的胸口,是的,这里,就在这里,裂开了一个小洞,那是对许安安的愧疚,对所有爱过我女人的愧疚!
“顾帅!”阿Bee的声音像一枚二踢脚,轰然炸断了我的思绪。
我一回头,果然是这个婊子。她明显丰腴了许多,气色也比以前红润了。我装作没有看到她,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突然把我拦住:“你小子谁啊你,这么刁,我的女人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那男人剔着一个光头,小眼睛、肉眼泡、通天鼻子,嘴巴大得比例失调。
阿Bee赶紧拦住他:“算了,老公,这位是我姐妹的凯子,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人家都不认识我了。”
我懒得和这女人周旋,“我还有事,拜拜。”
我往车库方向走,阿Bee在身后喊:“顾帅,以后我老公会多照顾照顾你们的。”
我加快了脚步。这个小狐狸精,她的话里暗带着威胁。
回到家,喜宝已经歪在沙发上熟睡了,小月凉坐在地毯上看电视。
“你怎么不睡觉,坐在地毯上。”我轻生问月凉。
她嘘了一声:“俺担心喜宝姐掉下来,俺就坐在地上守着她。”我一阵苦笑,难得这个女孩一心一意地待喜宝。我把喜宝抱到床上,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说:“老公,我做了一个噩梦。”
“啊,什么噩梦。”
“我梦到你被一个女孩缠住,再也不要我了。”她的眼睛竟然泛起了细碎的泪光。
“那都是假的,我的傻老婆。”
她的两个胳膊,紧紧地勾住我的脖子,一股浓郁的青花香袭来,像破土的春绿。她的小脸困意嫣然,更显得妩媚多情,我的整个身体压了下去。
砰砰砰,敲门声打算了我们的温存,小月凉拿着湿毛巾走进来,她露出个两颗可爱的虎牙:“大哥,你擦把脸。”
我和喜宝的身体迅速弹开,她却一幅不知所然的无辜。整整一夜,许安安的脸持续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梦里。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秘书打来电话说,办公室有位小姐找我。
小姐?我想了想,该不会是许安安吧!我心里乱糟糟的。
到了公司,我看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女人背对着我,她听到我的脚步声,扭过头望了望,阿Bee,那个阴魂不散的女鬼。
“你到底要干吗,你不缺男人,从来都不缺,可是,你为什么要总是缠着我,你就不累吗?你害了一个人又一个人,你到底想干怎么样?苏芭已经把实情都告诉我们了,你这臭婊子怎么回事,不要脸到家了!”我的怒火几乎无法抑制。
阿Bee淡然地说:“顾帅,你发这么大火,实在不值得,小娘我这次来,是来赎罪的。”
“赎罪?你也配。”我开始口无遮拦。
她一点没有恼怒的意思:“顾帅,你再骂下去,小心小娘给你难堪哦。”说着,她突然开始脱下黑色的羽绒服外套,接着,她脱掉了鞋子。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推搡着她。
阿Bee冷笑着:“好啊,顾南风,你不仁,我不义,等着瞧。”
就在当夜,我的公司被人偷袭,监控录像也被人毁坏,桌子、电脑、保险柜里的东西,全部被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客户的合同,全部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