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点燃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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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倘若,爱情是一条有尽头的走廊,在每个百转千回的拐角,我总会有那么一点期许,我的公主站在那里,手里挥着纯白的手绢,嘴角牵着笑容,等着我,等着我来寻她。真的寻到了,我却胆怯了,眼神不自然地穿过她的身后。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不管我有多爱你,也架不住我的疑神疑鬼。

第三十六回

1

我正准备着报警,这时候电话就响了,一个男人瓮声瓮气地说:“你那漂亮的小娘们在我手里,想让她活着,就给我老实点。”

“你们别乱来,要多少钱,说话。”

“等消息吧。“男人挂掉电话。

我慌慌忙忙地给家里电话,没人接。我打喜宝的手机,也关机。我的脑袋嗡一声,立刻觉得天旋地转。我不要喜宝出事,哪怕是我倾家荡产,也要她好好的活着。

煎熬了半个小时后,那个电话发来短信:二百万,三天之内凑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在混乱的状况下,人的思维都是混乱的,二百万,我的存款加上我的业务款总共几十万。单位的员工在办公室外站着,秘书问我,要不要报警?我说:“不要报警。”然后,我交给她一些钱,让她先把上个月的工资给大家发了,具体上班时间等待通知,秘书拿着钱出去了。

我跑回家,家里的防盗门很严实地关着,房间里没有动过的痕迹。想必是小月凉和喜宝一起出去才被绑架的。

阿Bee,一定是这臭娘们。

我拨通了她的手机,关机。

我挨个给天上人间认识的女孩电话,她们都说,不知道阿Bee住在哪里,今天更没见她来。

北京的冬天,格外的冷。我抱着枕头,靠在沙发中发抖。喜宝曾和我说过,在遇到我之前,她很久没有再试着去相信一个男人,她更不会敞开心扉去接纳谁,现在的我,让她有安全感,她希望,这一生都能这样过下去。我想起了她曾为我的付出,我们相爱过的一点一滴,都印在彼此的脑海里,我们走了很多弯路,很多风雨。多么的艰难才走到了今天。

凌晨12点半,我的手机在夜黑中冒着彩色的光。

小章说:“哥啊,我打算向青禾求婚,你看怎么样?”

失意的人,就怕别人的幸福来对比。

一句“挺好”后,我失声痛哭。

很快,他气喘吁吁地奔过来:“怎么了,哥,你怎么不开灯呢。出了什么事?”

他把客厅的灯打开,疑惑地问我。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他复述了一遍,他拍着脑袋说:“哎呀,哥啊,你真是急糊涂了,你等着。”

他站起来,不知道给哪个姨父打了一通电话,大概三十分钟后,有人敲门,进来了四五个穿着警服的人,带头的是个大高个,身形挺拔强壮。

小章说:“你们来了。”

大高个姓刘,是刑警队重案组刑侦大队长,小章打着招呼。如果不是小章那个电话,我可能一辈子都在后悔和后怕中度过,正在犯罪的人和正常人之间永远不要讲究诚信。

刘队长问了具体情况,他安排了两个同志陪着我等电话,另外的一些人和刘队长守到天上人间等着阿Bee,还有通知警队来监听,用GPS系统测量嫌疑人地点。

我问刘队长:“会不会打草惊蛇?”刘队长摆了摆手:“蛇再狡猾,也有归笼的一样。”

小章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哥啊,这事,你就交给刘队长他们吧。”

原来,小章的亲姨父是市里公安系统的一把手,直到现在,我才觉出这小伙子的仁意。之前一直以为,他就是吊儿郎的富二代。

2

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凌晨三点钟,号码是经过改码器处理过的,对方显然很恼火,他说:“你TMD耍什么花招,竟敢报警!等着收尸吧!”

我站在洗手间里掩面大哭,是的,我想,我这辈子可能永远会失去她了。我对着镜子中那个胡子拉碴的,蓬头垢面的男人说,你不配,不配拥有自己所爱的女人,你保护不了她,在危难来时,总是无能为力,畏首畏尾。

距离喜宝失踪已经有两天零9个小时了,最后一天的期限马上就要来临了,小章会叫一些外卖来吃,但是我真的没有一点胃口。

就在那个晚上,刑警那边的人打来电话,刘队长在天上人间被人捅了,听说脾脏破裂。当事人已经被控制。起因是客人之间因为小姐争风吃醋导致,有个小姐扒住刘队长不肯走,谈了几句话之后,非要刘队长买单,刘队长没买,刚巧那女孩的相好冲过来,他以为刘队长在欺负女孩,于是,一身酒气的他问都没问,就上来一拳。刘队长一着急,就亮出了警察的身份,没想到,那人来头不小,一边打一边骂:“老子打的就是警察。”

我没想到那女孩就是许安安,更没想到那男人就是和阿Bee纠缠在一起的通天鼻猥琐男。警方突击审问,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通天鼻知道阿Bee的地址,也知道喜宝在哪里。

通天鼻是朝阳区附近小有名气的一个流氓,他依仗着早年走私赚的大笔家业,又是搞女人又是搞黑社会性质的团体,收保护费、打砸抢,几乎无恶不作。

这次,阿Bee正是联合了通天鼻才计划了这场绑架。

等警察找到喜宝的时候,我自己都傻了,喜宝被关在我对面的楼上,窗口处,架着高倍望远镜,窗帘只留下了一条很狭长的缝隙,喜宝衣不遮体,上身的衣服被撕成了一条一绺。下身牛仔裤的裤脚已经被划破,脚髁上有着挣扎过斑驳的血迹,她的嘴被贴上了胶带,月凉和喜宝捆在一起,虽然同样的衣衫褴褛,她的神情不似喜宝那样惊恐。见警察来了,她大喊着:“先救我喜宝姐。”

阿Bee在警察来之前的一个小时逃之夭夭,房间里只剩下了几个喝得酩酊大醉正准备对喜宝下手的男人。谢天谢地,我的喜宝,她还活着。

据那几个人交代,阿Bee再此前,给喜宝打过一个电话,让她来对面的3022号房子谈事,喜宝问,什么事情?

她说,是关于顾南风商业犯罪的事宜。

喜宝没打算去,正巧月凉站在一旁,月凉鼓捣喜宝:“姐啊,到底关顾大哥啥关系的事情,不如我们去看看。反正有我保护你呢,不怕的。”

喜宝听了之后,便动了心,其实,她也担心我会出有问题,两个人披着衣服就下了楼。当走进3022的房子时,她们两个都惊呆了。几个彪形大汉不容分说,把她们五花大绑捆起来。

阿Bee翘着二郎腿冷冷地望着喜宝:“这世界,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喜宝特想问,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仅仅是因为男人就能让曾经的姐妹反目成仇吗?

阿Bee拧着喜宝的小脸说:“这么多年,你这小婊子一直踩着我的风头,一直扒着我爱的男人,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女人对男人的占有欲,有时候比男人爱女人的力量更可怕,爱到绝望,只看得见刀片的光芒。那些男人垂涎喜宝的美色,阿Bee瞪着他们骂道:“她也配被你们干。”

说着,她让那些男人,把月凉抬进房间,阿Bee冲着喜宝恶狠狠地说:“你看你,连累了你身边的人,你就是一个扫把星,你如果肯离开顾南风,我可能会考虑放过你们,如果你不肯,别怪我不客气。”

喜宝听着月凉压抑地呢喃,顿时泪如雨下。

3

在警察来之前,她接到了许安安的电话,许安安焦急地说:“坏了,龙哥出事了(通天鼻的尊称),他喝醉了,捅了条子。”

阿Bee心里一阵慌乱,但是她并没有显露出来,她丢给他们几个一些钱,让一个人出去买点酒菜,吃完后,阿Bee跟几个兄弟说,你们忙,我出去办点事,把她们两个小贱人看好一点,该上就上吧,别客气。

阿Bee做了简单的整理,带着一些钱,她没去火车站和机场,而是坐了一辆黑出租,往乡下逃去。

我和喜宝抽时间去探望了因公负伤的刘队长,刘队长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我们塞给他装着钱的红包,他不收。

他意味深长地说:“还日方长。”

小章当时也在,后来他告诉我,因这次涉及到天上人间伤公安的事件,现在上头已经在拟定查处这间夜总会,他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这是机密,绝对不能外传。而且刘大队长,一出院,就会官升一级,直接负责该案子。”

我听后,倒吸一口冷气。

天上人间怎么可能说扳倒就扳倒呢,它的后台硬得很,听喜宝跟我唠叨过,在那里尽是达官显贵参股,如果真像小章所说的,那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啊!

我说:“这是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小章嘿嘿地笑起来:“或许,或许,但愿如此!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

彼此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4

2009年的小年,对我来说是无比壮烈的。漫天烟花飞舞的北京,尘嚣热闹,年货是我一个人准备的,喜宝从是不愿意出门。自从那次惊吓之后,她总是被噩梦缠着,经常睡着睡着,会突然哭着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头埋在我怀里,那段时间,她像一朵缺水的花,饥渴地侵吞着我的身体,我的欲望。我们整日厮混于床第之间,她累了,倦了,就会躲进我的怀里熟睡。似乎这是最好的安眠方法,但是,我希望我的喜宝,可以有新的生活,或者这样,她才能走出那片阴霾的记忆。

月凉好像并没什么事,她看起来一切正常,我感到奇怪,一个农村丫头竟然在大事面前,不慌不乱。

我让她回家去休息一段时间,月凉并不领情,当着喜宝的面,她哭得稀里哗啦,问我,是不是她做得不够好。喜宝本来就对月凉有感情,尤其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她似乎更信任她。她跟我说,老公,月凉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你要善待她。月凉索性开始叫我姐夫,我有点无奈,或者说,我有点对这个女孩开始抱有芥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许安安因为给阿Bee通风报信而受到牵连,我把她从局子里捞出来的那天,北京下了第一场大雪,走在路上,鞋子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穿着大红的羽绒服,站在白皑皑的雪地中央。她的卷发变成了直发,眼睛少了生动和光彩,可她似乎越来越瘦了。

“是什么让我会变成这样?”许安安问我。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我知道,或多或少,许安安今日的改变都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挫折,至少,我们都该坚持着那个原来的自我,保持最起码的底线和原则,你永远都不会走弯路。”我说,其实,这不光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或许你说的对,我不该丧失自我。”

她的眼泪抹了一层又是一层。

她说:“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我对婚姻的固执和对你的依恋,我现在应该能成为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许安安拿出纸巾,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她擦了擦鼻子,稍后说:“这次谢谢你,最后一次了。”

是的,这是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帮她,最后一次见她。这是我欠她的,从此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许安安垂着头,被雪花沾染的卷发有点湿,发梢因为寒冷而结了冰,她的背影依旧伶仃,在漫漫无涯的白色中,她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苗,北风吹来,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直至渐行渐远,那团红,越来越模糊不清。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听说,她出国了,嫁给了一个老外,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说她在和我分手后不久,自杀了。我宁愿她过的好,也不希望她已经身处天国。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接到了她一个短暂的电话,我才放下心来,至少,许安安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她活着,就很好。

第三十七回

1

青禾终于说服喜宝,和她一起进军娱乐圈,喜宝快要过春节的那一个月,跑到了涿州影视城。其实,我知道,喜宝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她自己,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我的公司在遭到上次的洗劫后,元气大伤,虽说喜宝和理查德离婚时,分得了一些不动产,但是她并没有卖掉,每年还要支出大笔的维护费用。而我,又实在不想再沾喜宝的钱,男人真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在钱上会很小心,男人就是该让自己的女人享受生活,不受伤害。

月凉也跟着喜宝去了涿州影视城,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疲于奔命,每次和客户应酬完了之后,我都会登上QQ,看看喜宝有没有在线,喜宝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样,她实在不喜欢网络,她觉得网络就像一张巨大的嘴,把人们对生活的期望吞得一干二净。不过,还真是这样的,打开新闻,到处弥漫着腐气,不是某少女被强奸,就是哪个幼儿园又被神经病砍了多少小朋友,更有甚者,搞点色情录像放到网络,以搏人气。

喜宝的头像亮着,她在用手机挂Q,我给她发了一个色色的流口水的表情,很快地,喜宝就发过来:老公,好想你啊!

我回道:老婆,我也想你!

喜宝:那你来横店好了,我请你吃大餐,外带美女按摩。

我说:好啊,好啊!

喜宝说:老公好坏,明明在骗人家,好了,我要忙了,香香老公!

我抬手看看腕表,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如果我驱车到涿州影视城的话,应该十点多就能到。我到花店买了九十九朵蓝色妖姬。驱车开往涿州。

2

沿途的风景和颓废,尽是光秃秃的杨树和昏暗灯光的老屋,迎面偶尔会迎过来一辆快速行驶的车子,彼此擦肩而过的时候,会感觉到存在的温暖。

当我站在喜宝她们剧组的门外时,小月凉正提着一个保温杯东张西望。她的头发窝在脖子里,露出白色的高领套头毛衣,在泛黄的灯光下,小月凉似乎有了些许风韵,这些风韵或多或少都和喜宝有关系,举手投足间,都在刻意地模仿喜宝。她见到我,惊叫了一声。

“姐夫,你怎么来了?”

自从喜宝把她认成干妹妹之后,她就对我改了称谓。

“喜宝呢?”我问。

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掌,踌躇地说:“姐在和一个男的在房间呢。”她说完,又察言观色地解释,“那男人是演员,说和我姐对词,姐夫,你等会儿,我给喜宝姐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