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来,我离开故乡贫瘠的黄土地转入小城市生活已有十七个年头了。
离开故乡,不等于忘记故乡。这些年,虽说每年能回去个十多趟,但真正在家里住上几宿,是没有几回的。往往是见了双亲,问寒一下身体情况,留下些钱物,然后和兄弟姊妹们吃顿饭,饮几盅,便匆匆上路了。
儿时的同学,伙伴们见到后,总是很亲切,却依依不舍。常说:“你来家就是个急性子,多住一两个晚上叨叨家常,叙叙旧不行么?”
说的也是。今年初夏,住在老家的父母亲又要了两间旧房翻新盖房。因为明日要上梁,我只得晚上在家呆上一宿,帮助料理一些家务了。
在故乡,街坊邻居垒墙盖房,乡亲们总是乐意出个工帮帮忙。我家老屋原来只有三间,这次又接上两间。见我回乡,我的几个儿时伙伴纷纷抗着工具跑来帮忙。
上午8点18分放鞭炮庆了梁,接着上杷泥。然后,中午晾晒,下午镶瓦。中午和夜晚这两顿饭使我必须认真地陪着伙伴们海吃海喝。这个日子,谁喝多了,都一样是高兴事,没人抱怨的,何况伙伴们在拼命干力气活呀!
初夏的夜空,初八九的上弦月如二位含羞的少女,既安静,又明画,再有十多天就“芒种”节了,此时你在村里也会闻见田野里飘来阵阵麦香气息,
吃完饭,我拿了两张草帘子,往院门外的水泥街上一铺,我们几个旧友,南山兔子北山野鸡地闲聊起来,伙伴们说我忘本了,从不在家住上几晚,叙叙旧情。我说在城里于爬格子的苦差事,大功夫没有,小时间撑了。可不,人家想到咱搞创作,觉得时间挺紧张,也就不多言语了。
晚上九点多钟,伏伴们聊够了,春夏季节也格外觉疲乏,所以,匆匆寒暄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而我呢,却躺在草帘子上,双手扶头仰望湛蓝的夜幕,倒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二十多年前的孩提时代,夏夜里常跟街坊邻居大人们搬着草帘子到宽畅的场院里纳凉,夜晚对天空数着星星。眼睛眨也不眨,一遍遍数,一遍遍点,什么北斗星、指挥星、牛郎星、织女星,连星星在啥位置都记得很清楚。有时数着数着就睡着了,跟大人们一宿一宿在场院睡觉。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再搬着草席往家走……
夜深人静,有昆虫声妮妮喃喃。我依旧不舍得回屋。回想起,这么个模式和情景一转眼就过去近二十多年了。
尽管在城市里居住,看惯了摩天大楼,霓虹灯光和华灯初上的各大气派购物广场。但心底里一直隐隐约约在感觉仿佛少了些乡村那特有的安谧的温馨,少了些真诚和情深意切的人情味。
时空穿越即过。但愿我能如愿我的伙伴们相遨,每年每月坚特经常回家乡多住上几天,捕捉回童年纯真的影子。
(原载《青海湖》月刊2008年第七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