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精灵鬼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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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旱獭儿子

在很久以前,有一对贫病交加又没有后代、失去希望的老夫妇。他们一生不知有多少次为得到孩子而向真主祈求、哭泣,但就是没能见到自己后代的面。最终他们俩对得到后代已经失去了信心,便开始向真主祈求死亡。当老翁七十,老大娘六十岁时,大娘却有了身孕。老人们熄灭的希望之火又被点燃,他们俩兴奋不已,一心期待着孩子早日出生。

终于等到了分娩之日,但大娘生出的却不是婴儿,而是一只旱獭。这可使老翁失魂落魄,大娘也十分悲伤。当老翁要把旱獭扔掉时,可怜的大娘死活不肯。

“我在人们面前如何抬头做人呢?”老翁开始每天在家里这样吵闹。无奈的大娘只好在毡房围栅下挖了一个窝,将旱獭关在里面不让任何人发现,照旧养育着它。三年过去了,旱獭开始学说人话,能同自己的爹妈对话了。但是老翁见到它就觉得恶心,还经常打骂它,没有改变自己对它的憎恨。只有它那可怜的娘宠着它、昵着它。就这样年复一年,旱獭渐渐长大,也淘气起来。有一天晚上,一位从战场撤回来的武士来到他家要水喝。旱獭却将勇士挂在围栅头上的马鞭衔进了自己的窝里,勇士离开时找不到自己的马鞭,要老翁给他赔一只羊。畏惧勇士的老翁只好将自己仅有的一只羊牵给了勇士。当勇士走后,大娘将旱獭儿子把马鞭衔进窝的事告诉了老翁,老翁顿时火冒三丈,差一点儿要了旱獭的命。老翁让旱獭把鞭子拿给他,旱獭却把鞭子压在腹下咬着,就是没给。

又有一天,旱獭缠着大娘说:“娘呀,你劝劝我爹,把我带到城里浪(玩)一趟吧,让我也见见世面,在城里有我要买的东西。”大娘将此事告诉了老翁。听到这话老翁气得暴跳如雷地吼道:“喂,老糊涂的老太婆,你还要听这旱獭的话吗?我有什么脸把它带到街市上去?”

“老头子你就别吼了,无论怎么说它都是你的孩子。即便是旱獭那也是胡大(真主)的恩赐,我们又能如何?带它到城里去一趟吧。”

不愿伤老伴心的老翁,准备了好几天,挣了一点儿钱后牵着自己的一头牛,在褡裢的一头装上一只山羊羔,另一头装上旱獭去了城里。当快到城里时,旱獭探出头来开始哼哼叽叽的,老翁问道:“你在说什么?不要探出头来,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否则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这时旱獭开口道:“阿塔(爸爸),你一进城就把这只山羊羔卖了,再加上你手头的钱,我说要什么你得给我买什么,否则我要当着众人的面闹。”

“胡大呀,你这不要命的臭东西!”老翁这样骂着牵牛进了城。旱獭老是哼哼叽叽没个完,老翁又怕被别人发现,于是把山羊羔给卖了,当来到一个铺子前时旱獭大声哼哼起来,老翁小声耳语道:“你在说什么?”

“把挂在这铺子里的长刀买给我。”旱獭回答。老翁一声不响地走进铺子,向店主问起刀价来,把手头上的全部钱给了店主后拿着长刀离开了城。

当他们回来时,在途中遇到一个人正从泥里往外拖一匹皮包骨头的陷在泥里的雪青马,见此,旱獭从褡裢口探出头说道:“阿塔,把你的这头牛给那人,给我换回那匹瘦乏的雪青马。”

老翁发怒道:“喂,蠢货旱獭,别再哼哼叽叽!你让我花完了全部的钱,却让我买了这破铁片,现在又让我用惟一的一头牛去换快要死的马,你要让我见鬼去吗?”

“我的好阿塔,你别生气,这些钱我到时候会如数还给你。你如果不换回那匹雪青马的话,我要跳出这褡裢去投河自尽,看你如何向我娘交代?”

“别哼哼了,你想死就去死吧!”老翁这样唠叨着想吓吓旱獭。这时旱獭在褡裢里用力挣扎了一下,使老翁摇晃起来。褡裢被扯破,旱獭跳下来就逃,老翁追着哀求道:“我可爱的旱獭呀,快停一下,别说是牛,就是用我也要把那匹马换给你。”旱獭停了下来,老翁抓住它一路小跑地去同马的主人谈起价来,马的主人同意了,牵着牛顷刻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旱獭对着快要死的马耳朵叨叨了几句,然后对着马口唾了一下,马立刻跳起身朝着群山飞奔而去。

旱獭十八岁时,整天纠缠老爹和老娘说:“我要娶汗王的公主。你们就为我去做媒吧。”老翁来到汗王面前说明了情况。汗王要求道:“可以,老翁,你在我的汗宫旁建一座比这还要漂亮、豪华的金宫,还要在边上挖一座银池,要让金鱼在里面游,在池边还要栽上两棵奇那尔树。”老翁低着头回到家,向老伴和旱獭儿子讲述了汗王的要求。旱獭催着爹快去和汗王见面:“快去把完工的期限定下来。您就说照汗王的要求去完成。”

老翁又回到汗王面前,汗王却回答:“在六十天内完成我的要求,第七十天就来订亲吧。”老翁回来将汗王的话告诉了旱獭儿子,当快到第六十天时,汗王请来老翁说道:“你已令我满意地完成了所有要求。你的金宫、银池、奇那尔树都使人惊讶。下一步准备来订亲吧。”老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地来到汗宫前一看,眼前是一座耀眼的金宫,旁边是满满当当的银池,池里是闪烁的金鱼在畅游,池边还立着两棵高耸入云的奇那尔树在摇摆。

老翁又愁闷不乐地回到了家。旱獭就追问:“阿塔,对我所建造的宫、池,汗王是否满意?”

老翁说:“满意。但是,那些是谁建造的?你知不知道帮助我们的人是谁?”旱獭道:“这是我们的福,阿塔,您就准备婚事吧。在那被褥旁的褡裢里有很多金币,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在三天内备齐,去和汗王商定结婚的日子后,快点把您的儿媳妇娶回来。”

订亲的日子决定了,老翁买了一匹马让旱獭骑着跟在身后向汗王家驰去。阿吾勒中的长辈和老伴一同到了汗王家。不一会儿,前去迎接女婿的嫂嫂们也动身了。旱獭从芨芨草下钻出来跌跌撞撞地跑来窜进了汗王的汗宫里。嫂嫂们捂着脸咿咿呀呀地叫起来。人们也顿时大笑起来。汗王见了后惊恐地说:“什么?我女儿不是看上小伙子了吗?两三天前我也亲眼见过骑着一匹雪青马,挂着弯马刀,手持白柄马鞭的一个英俊小伙子。他今天怎么变成了旱獭?”

汗王夫人和嫂嫂们尾随着旱獭跑到公主门前悄悄一探,只见公主同一位英俊小伙子在聊天。汗王高兴地向大家宣布,要举行四十天的盛大婚礼。

婚礼在进行着,人们也来来往往地热闹着。当婚礼举行到第二十天的夜里,老翁和往日一样睡不着觉,愁闷地在汗宫外转游时,耳边却传来了马蹄声。老翁于是在一边观察着,只见一位骑着一匹雪青马,身穿一件长战袍,腰挂弯马刀,头戴宝石皮帽,手持白柄鞭的小伙子来到池边下了马,将马拴在古树上,朝着汗王公主的屋子走去。老翁上前拦住小伙子,问道:“你到底是谁?”

小伙子惊了一下,便拥抱着老翁开口道:“阿塔,我就是您的儿子。我是您向胡大祈求所得来的儿子提列巴勒德。我本来就不是旱獭,是人类。造物主为了完全实现您和我的期望,所以给我裹上了旱獭的皮。从我生下来到十八岁期间给您惹了不少麻烦。其中的有些事我将来告诉您,我用您的羊得到过那勇士的白柄马鞭,因为那是一件叫阿合桌勒托衣的宝石帽白马鞭,所以我才拿了它。当时在城里买过把马刀,那叫弯锐阿勒巴热斯刀,所以我买了它。还用您惟一的一头牛换过一匹马,那不是普通的马,它叫布吾勒乎勒达麻雪青骏马,百日的行程它能一日跑完,所以我换了它。而这些建筑都是我自己完成的。请您不要忧愁,接儿媳回家就行了,其余的话到时候再说。”说完窜进了宫内。

当四十天的婚礼结束后,老翁接儿媳搬回了自己的家。回来一看,自己住的破毡房不见了,却神奇地支起了百根撑杆的数顶成排的白毡房,屋内一切齐全。圈内满是羊,院内满是骆驼,拦绳拴满了母马。老两口把儿媳安顿到单独一顶毡房里,又举行了四十天的婚礼。但是他们儿子还是旱獭的模样,白天是哼哼叽叽的旱獭,夜里却变成英俊的小伙儿,与妻子相伴着。这在乡亲中成了一件奇闻。老翁对此很恼火,有一天晚上他好不容易找到儿子脱下的旱獭皮给一把火烧了。此刻儿子从睡梦中惊醒:“阿塔呀,我不是告诉您还得等一段时间吗!这可不仅害了您,也害了我。”儿子这样哭叫着瞬间从眼前消失了。第二天白色毡房、所有的牲畜都消失了。

老翁和老伴又回到了那破旧的小毡房里,汗王的公主也回了汗宫。就这样老翁和老伴过着比从前更苦的日子,整天因思念着儿子而哭泣。后来,两人的眼睛都哭瞎了。

一年后的某一天,外边传来马蹄声,英俊的儿子来到家门前下了马。手持的白柄马鞭在父母的瞎眼上挨了一下,老两口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他们互相拥抱着,哭泣着,谈论着过去。第二天出门一看,一排排的白色毡房,满山遍野的马牛羊都恢复了原样。儿子提列巴勒德到汗宫接回了妻子,乡亲们又为他们重新举行了婚礼。在儿子的精心照料下,老翁和老伴活到了一百岁。

(讲述者:阿不都克热木·阿山)

(采录者:沙肯·加力勒)

(翻译者:巴赫特·阿曼别克 依斯哈别克·别先别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