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这里所说的故事不仅是奇巧,又是奇遇,更是事实。
事情发生在1984年9月3日中午。
9月是潮起潮落频繁的季节,也是河鲜丰收的季节。这天,家住长江万县港北岸的李明生家正在操办一次家宴,请了父母,两个姐姐及其家人来作客。大姐的女儿婷婷,二姐女儿丹妮虽然住在一个城里,却是一个东,一个西,今天可谓是难得一见。两人还从来没有去过长江边,这下她们避开大人,欢欢喜喜地奔向江边玩耍去了。
潮水已经退了。天蓝蓝的,太阳照在银白色的江堤上,有点耀眼:江水缓缓地流着,浪花儿你挤着我,我拥着你。突然,远处出现了一道彩虹,把长江和天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使本来就浩瀚的长江显得更加深邃而不可捉摸。
两个小姑娘在江边玩得可开心了。她们一会儿拾起一颗卵石投进江中,溅起朵朵水花,一会儿坐在江边,让浪花嬉戏她们的小脚丫子。
玩着玩着,觉得有些厌了,六岁的丹妮提议,“我们来学电影里演戏,在水中喊救命,好不好?”“要得!”七岁的婷婷快快乐乐地回答。
“我不会游泳,你呢?”“有点会。”
“好,到时候。你就来救我哦!”
就这样,两个孩子不知深浅、不顾安危地朝着正在涨水的江中走去。
几步之外就是深达几米的江水。姐妹俩一无所知,手拉着手下了水。一排潮水涌了过来,淹没了她们的腰部。
“婷婷,我好害怕。”
“不怕,有我在嘛,再说电视里也经常是这样子的。”婷婷口里这么说,心里不免也有些后悔。突然两人身子一斜,一脚踩空,落到水下深坑里去了。一时间,江水从四面八方往两个孩子的眼睛、鼻子、耳朵里钻,连会游泳的婷婷也无法逃脱汹涌的江水。两人还没来得及喊叫,便被奔腾的浊流卷走了,只见一缕黑发在水面一沉一浮……“娃儿落水了!”有人大喊。
“快救人啊!”
江岸边一片惊呼,围观者愈聚愈多,但就是没有人下水。
正在这时,一辆“的士”飞驶而至,——精壮汉子从车上跳下。见有人落水,来不及细问,连衣服都没脱,便毫不犹豫地直扑江中。发狂似的潮头冲来,大有排山倒海之势。“轰”地一声,一个潮头从那汉子面前压过去了。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继续向浪头游去,顿时,堤岸好像在抖动,溅起的水珠落在人们的脸上、手上,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人们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那汉子顺流而下,很快地追上了那蓬黑发。他双腿使劲地摆动,尽量不让身子沉下去,两手将小脑袋托起……孩子怎么这么沉?顺势往下一摸,原来是另一双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连衣裙。那汉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潜下水去,忙将这个孩子托起身来,可一看,不禁惊讶得不能自持……水这么急,岸那么远,体力的消耗加上精神重负,他渐渐地支持不住,三颗黑脑袋在江水中沉浮……江堤上又沸腾了。就在这时,万县航道处趸船上的水手毛和志、陈才向他们抛来救生圈,并先后跳水游来救助。
两个小姑娘和一个汉子终于被救上了岸,围观者发出一片欢呼声,两位水手赶紧为昏迷的小姑娘倒水,做人工呼吸,那汉子早已瘫软在一边了。
丹妮的妈妈、婷婷的爸爸以及小姐妹俩的外婆闻讯后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见丹妮已能坐稳,婷婷也睁开了眼,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连忙向两位水手千恩万谢。水手却朝旁边一指:“全靠那过路人,该谢谢的是他!”
三位家长赶快跑向那躺在乱石滩喘歇的汉子。走近一看,全傻了眼:这落汤鸡般的救人者不正是丹妮的爸爸、婷婷的姨父——唐先明吗?一家人在此时此地相遇,无不感慨万千……他们回到家里,待换了衣服,坐到饭桌上,老唐这才说起来:“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今天我很忙,本不想来做客,11点钟你们又打电话来,说全家人就差我一个未到,无论如何得赶来。我只能答应。忙到12点,刚刚出门,遇上公司王总经理和他谈了会儿工作,便‘打的’上路。奇怪的是一向拥挤的岔街子市场竟没有堵车。不紧不慢,不迟不早,偏偏给我撞上,听见有人喊救命,说是小孩落水,我什么也没想,就下了车朝出事地点冲去。谁知道救起来的竟是自己的女儿,真是奇了。”
家人们都说:“这叫好心有好报嘛!”于是全家大小十几人,一齐举杯:“祝好人岁岁平安!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