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离开,因为我这一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见甘凯一面,毕竟他做的事,完全是我一手造成,我需要对他道一个谦,虽然他可能还完全不知就里。
甘凯被关在另一边,这边的戒严程度要比樊振的小很多,我到了他的牢房门前之后,只看见他坐在里面,看见我出现在门口,他有些惊讶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说:“如果我没有让你重新回到现场,你不可能会被抓住,所以这是我亏欠你。”
甘凯却说:“何队你不要这样,这样的事你也不可能未卜先知,而且他们也没有为难我,虽然被关在这里,但还没有你想的这么么坏。”
说着甘凯就笑了起来,他的样子有些憨,我知道甘凯不是善于心机的那种人,有点武夫性质的,见他没有听出我的画外音,我也不说破,我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不能让你在这里白白受苦。”
甘凯说:“你量力而行,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我在这里也无所谓的,只是之后不能再帮你了。”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觉得愧疚,于是我说:“甘凯,对不起。”
甘凯却手一挥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队你是要成大事的人,不用为我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介怀。”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甘凯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块回去吧,无肝尸体的案子还要等你去解决,你切不可大意。”
我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破解此案。”
之后我离开这里的心情很复杂,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甘凯如果知道这是我的精心算计他还会不会这样和我说话,这样支持我,那时候他是不是会把我当成恶魔,然后彻底反目?想到后面的事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种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的感觉就像是冬天来临的感觉一样,天寒地冻,让人忍不住哆嗦。
我这样回到了办公室,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烦躁,以致于陆周什么时候进了来坐在我面前的座椅上我都不知道,还是他喊了我一声我才忽然回过神来,看见他的时候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周说:“你今天去了黑山监狱,你去见甘凯是不是?”
我看着他,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跟踪了我?”
陆周不置可否,他说:“那你现在如此消沉的模样,也是和甘凯有关,你觉得对不起他。”
我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所以陆周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在陆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表情依旧,心上却划过一丝诡异的笑意,而这样的笑意丝毫没有在我的眼神里,我的表情里流露出来,我而是继续说:“你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
陆周没有继续接这个话题,我看了看他,我知道他进来办公室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我于是整顿情绪,将那种消沉的模样一扫而空,然后问他说:“我让你去调查,怎么样了,找到那个第一个开枪的人没有?”
陆周摇头说:“没有找到这个人的痕迹,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些别的。”
我于是来了兴趣,问他说:“什么?”
陆周说:“我发现将甘凯抓获的人并不是孟见成的部下,而是另有其人。”
我听了之后看着陆周,急迫地问:“你确定?”
陆周说:“我去找了孟见成当时接替特别调查队之后带来的那些人的名单,但我发现将甘凯抓获并投狱的人,孟见成的部下没有一个是在里面的,也就是说这完全是另一对人,而且很可能并不是警局和办公室这边的人,在警务系统中也找不到这些人的任职记录。”
我听着陆周的这些话,心上已经在盘算着,如果这些人不是孟见成的人,又会是谁,又有谁会这么在意孟见成的死,难道是部长?
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忽然惊了一下,要是这些人是部长派来的,那无疑就是在给我一个警告,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这件事我做的过了。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又微微地摇了摇头,因为到目前为止并不能确认这些人就是部长派来的,别人也有可能,只是如果是别人,恐怕这背后的动机就有些值得深思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脑海里忽然迸出一个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樊振,我于是想起此前我和张子昂一直关心的,樊振的另一支队伍的事,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看陆周,用一种带着怀疑的口气问他:“这件事你怎么看?”
陆周说:“恐怕这是一个顺水推舟的局,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计划,因此顺着你的计划做了一个计谋,这样说来的话,甘凯就有些不能忽视了,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这样重视他的存在?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局是冲着你来的,何队,你想想看,甘凯在监狱中对你有什么威胁没有,又或者会不会直接牵连到你?”
我说:“直接牵连并不能成立,我只怕这些人图谋的东西完全是我们想不到的,现在我感觉有种深深的不安,似乎甘凯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的那种。”
陆周似乎被我的这句话给弄糊涂,他问我:“你现在是在怀疑甘凯?”
我说:“我并不怀疑他,但是你想过没有,有时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要是被利用起来,他所能做出来的事情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而且绝对是非常可怕的,我现在就担心这个。”
陆周惊讶地看着我,他问我:“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说:“现在段青不来上班,甘凯又身在监狱,办公室只剩下了你和郭泽辉两个人,郭泽辉完全靠不住,我只能依靠你了,你自己一定要千万小心,要是你再出一点什么事,这个办公室可以说就差不多该关门了。”
陆周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之后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说:“孟见成死亡的这些疑点你暂时先放一放,我总觉得这些事的关键点似乎是在邹衍身上,我们现在先合力把这个案件破了再说,或许到时候这些事情会变得明朗一些。”
陆周的表情有些不解,他似乎一时间还找不到这些事件之间的关联,我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只不要让邹衍的案子愈演愈烈,我们必须快速结案。”
虽然陆周依旧不明白我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最后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我说:“邹衍的这个案子,还得从郝盛元身上入手,我总觉得这个停尸房的医生有问题,你好好去查查他。”
陆周说:“我正在查,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说:“现在我们时间紧迫,你要抓紧时间,因为我总觉得郝盛元要出事,他和段青会面之后,我就觉得他好像已经彻底交代完了后事一样。”
陆周问了一句:“那么这件事段青是不是也有参与?”
我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说:“你先去查吧,有没有现在谁也不敢轻易下论断。”
安排完毕之后陆周就出了去,我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眼神逐渐变得寒冷,瞳孔也逐渐缩起来,与刚刚和他说话的样子截然是两个不同的人,而陆周还丝毫没有察觉我正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外,我才重新将视线转移回来。
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既然你要和我斗智,那我们就斗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