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通过办学校对黑人士兵进行正规教育,但更常见的是非正规的教育。在紧张的作战之余,他们千方百计挤时间学习,他们的老师常常是随军牧师或有文化的北方士兵。第13依利诺斯志愿步兵团的随军牧师尼德汉姆提到,“自从在这个营地驻扎以来,得到战士们帮助和鼓励的一些黑人伙夫已经有了初级读本,并集中精力学习阅读和拼写。他们时不时地向我寻求帮助;在建起了一间小木屋后,每天下午我招集15到20个人,教他们射击的主要原理。”
联邦军队对黑人士兵进行教育的意义是极其重大的,因为战争期问为联邦作战的黑人士兵将近18万人,仅肯塔基、路易斯安那和田纳西就有两万多黑人入伍。那些在军队中学会了读写的黑人士兵,往往以英雄、受人尊敬与模仿的楷模的形象返回黑人群体中,成为黑人群体中的领袖人物。他们中还有很多人退役后成为自由民学校的教师,自由民局的官员也证实地方武装当局为黑人士兵建立夜校的目的便是想让他们在退伍后成为自由民学校的教师。在内战期间,军队确实是一方面用枪炮解放了奴隶之身,也用书本为黑人开辟了一条解放心灵的自由之路。他们“手中有枪,有永远的人身自由,我们的学校将用知识武装他们的头脑。”但是战争结束后,由于白人害怕黑人一旦掌握武装和知识会真正独立,军队中对黑人进行教育的观念和做法就逐渐被削弱了。
二、黑人自身的教育努力
战争给黑人教育带来了发展的契机,黑人也紧紧地抓住这些机会,发展本种族的教育。他们相信教育是帮助他们摆脱受欺压、受凌辱地位的有效工具,是打开未来新生活大门的钥匙。因而,在战争期间,在北方的慈善机构和教会派出的教师还未到南方之前,很多自由黑人就已投身到教育南方黑人兄弟的事业中了。
1862年9月,来自北方的富裕黑人夏洛蒂·福藤在南卡罗来纳的海岛上为自由民开办了一所学校,学校设在当地浸礼会的一所红砖教堂里。为了唤起那些前奴隶的自尊自强意识,增强种族自豪感,学校专门开设黑人历史等课程,介绍黑人英雄,以此帮助成年黑人摆脱由于长期的种族压迫所造成的卑微心理。
1862年秋,在联邦军队占领那什威尔仅仅6个月后,黑人教士丹尼尔·瓦德金斯就开办了一所学校。在北方的传教士到来之前,仅那什威尔一地黑人就已建起了6所学校。而且这些学校的经费完全是由黑人自筹的。
在黑人中,由于有文化的黑人对知识的力量更有体会,因而,他们就更自觉地承担起教育本族兄弟的责任。出生于北卡罗来纳的哈瑞斯兄弟俩自愿从他们的自由之地俄亥俄州返回南方,个在佛吉尼亚州诺佛克志愿充当教师,在周日课堂上教授自由人,另一个成为美国有色人种部队第二团的战士。与这两兄弟类似的是劳沃瑞兄弟也是从俄亥俄返回到出生地那什威尔,其中的一个在有色人种第二轻炮兵团教授黑人士兵。类似这样从北方到南方为自由民举办教育的自由黑人还有很多。
南方的黑人也自己开办学校,那些没有文化的黑泥腿子们建校舍,雇教师,每天工作完后再来学习。阿拉巴马州的西尔玛,田纳西的孟菲斯都有这样的学校。甚至在还不见北军影子的时候,前总统约翰·泰勒的前奴隶就在泰勒家的地下室里开办了一所黑人学校。在密西西比的纳柴兹,黑人妇女为自由民创办了3所学校。在有些地区,如田纳西的克诺斯威尔、佐治亚的萨凡纳,自由民组成学校协会,通过向黑人征税来筹集黑人教育的资金。虽然黑人办的大多数学校条件很差,设施不足,师资缺乏,但还是帮助一部分黑人摘掉了文盲的帽子。
内战期问黑人教育的最大特点是孩童与成人接受同样的教育,因而在自由民学校中学生往往是从几岁到几十岁,没有人嘲笑年长的求学者,黑人们认为没有人因为老而不能学习。田纳西的一位教师报告说她的班上有一位85岁的老人用了两天的时间学习字母,好使自己能阅读圣经。
在黑人教育发展的过程中,黑人教会也发挥了重要作用。早在战争爆发前,尽管南方一般禁止黑人的宗教活动,但黑人的宗教机构仍然有所发展,1830年以后,准独立性质的黑人教堂礼拜经常举行。
以田纳西的那什威尔为例,1862年就有5个准独立性的教堂,其中3个有自己独立的建筑,这些建筑在战争期间成了自由民的学校。在新奥尔良,路易斯威尔和其他的南方城镇,黑人教堂建筑往往被用作自由人的学校,而黑人教士也成了自由人学校的教师。佐治亚州萨凡纳的教士詹姆斯·林弛就曾在非洲人卫理公会的倡导下为自由民开办了一所学校。
非洲人卫理公会一直致力于在南方的黑人中传播宗教和文化知识,它成立于18世纪70年代,是北方的自由黑人反抗卫理公会中种族歧视的产物。1831年特纳领导的奴隶起义后,非洲人卫理公会在南方遭到了禁止。联邦军队推进到南方后,非洲人卫理公会又恢复了在黑人中传布福音的活动。
非洲人卫理公会非常重视教育,它要求自己的牧师必须有文化,在新建的教堂中也鼓励对教徒进行教育。他们认为黑人要想在充满敌意的南方生存下来,就必须掌握知识的武器。黑人传教士们早在北方白人的教会派出传教士之前就已到达联邦军队占领的地区。
1863年作战部允许潘恩主教向佛吉尼亚和田纳西等地派遣传教士,到年底就在这两地的很多地区建立了非洲人卫理公会的教堂。
在向黑人传布福音和提供教育的过程中,非洲人卫理公会遇到了很多困难。作为一个势单力孤的黑人教派,它面对着北方白人卫理公会与其争夺教友的挑战。1863年,作战部授权北方白人卫理公会接管南部联邦卫理公会的教堂和教徒,这其中包括20万的黑人教徒和许多准独立性质的黑人教堂。非洲人卫理公会成功地说服了林肯总统,使其改变了作战部的决定,最终得以使非洲人卫理公会继续在南方发挥为黑人提供宗教和教育的作用。
从1865年开始,非洲人卫理公会成为向南方自由民提供政治教育的一支重要力量。非洲人卫理公会鼓动自由民去争取和行使自己的政治权利。詹姆斯·林弛等牧师协助组织了“州有色人种大会”,在南方黑人未赢得选举权之前,它是主要的黑人政治论坛。这些大会对培养黑人领袖,激励黑人争取政治权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北方慈善机构及教会组织与黑人教育
在战争期间,除了联邦政府通过军队对逃亡奴隶进行了救助,北方的教会和慈善机构也纷纷参与了对自由民的救助。在为自由民提供物质帮助的同时,他们开办学校,教育黑人,以使刚获自由的黑人们能尽快适应新的身份。
(一)各自由民援助协会对黑人教育的贡献
战争之初,联邦政府对逃入北军阵线的奴隶救助的政策一直很不明确,导致救助自由民的行动一直很缓慢,因此一些个人便参与进来以弥补政府的不足。早在1862年2月,波士顿、纽约和北部的其他城市就召开会议,探讨为南方黑人提供更有效的帮助。各地纷纷成立了援助自由民的组织,如“新英格兰自由民援助协会”、“纽约全国自由民救济协会”、宾西法尼亚自由民协会、”西北自由民援助委员会”等。1865年,所有这类组织联合组成了“美国自由民援助委员会”。他们募集捐款、衣服和食物,帮助自由民度过难关。但他们对黑人的最大帮助还是体现在为黑人提供教育上,他们带去的智慧之灯,虽然光不是很亮,但也减少了黑人在黑暗中摸索的困难。
“新英格兰自由民援助协会”是最早介入南方黑人教育的组织,它的前身是波士顿教育协会。1862年协会将3名白人教师派往南卡罗来纳的西尔顿海德,以帮助解决那些海岛上的黑人教育问题。3位教师到达海岛后,协会又进一步扩大此方面的工作,以为那些摆脱了奴隶制束缚的黑人提供教育服务。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教育委员会和协会就组织了321名志愿者从纽约出发奔赴海岛,志愿者中既有教师,又有农业专家。在一个与北方城市迥异的环境中,志愿者们克服困难,立即投入工作。他们把被白人种植园主丢弃的房屋作为自己的住地,组织黑人劳动,开办学校。据协会的报告第一年的工作非常成功,黑人表现出强烈的自救意识。协会继续派遣工作人员,后来的人员逐渐局限于教师。在第一年里,对那些缺衣少食的黑人来说仅仅提供教育显然是不够的。协会又募集了价值两万圆的258箱衣物,从波士顿发往南卡罗来纳。
在“新英格兰自由民援助协会”的努力下,到1863年,有31名教师参与了黑人教育的工作,约5000黑人走进了学校。在这个过程中,黑人积极回应协会的援助工作,对教育的渴望和追求给北方的教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864年,志愿者在海岛上的工作又得到了协会年会的肯定,协会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在为黑人举办学校上。战争结束后,协会与“美国自由民统一委员会”一道,继续致力于黑人的教育事业。两个机构还共同起草了一份决议以保证新建立的学校面向所有种族的学生。但1867年是一个转折点,联邦政府令协会撤出充公的种植园,他们无法找到合适的校舍且南方白人对北方教师的仇视愈积愈深。但他们还是设法将学校扩展到其他地区,为渴求知识的黑人带去教育的福音。
“费城自由民援助协会”在内战中为黑人的教育事业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在萨克斯顿将军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海岛和邻近的一些地区进行黑人社会救助试验时,此协会被授权为“皇家港救济协会”。他们派遣了38名教师,为16所学校提供经费。到1865年,他们已在南北卡罗来纳、马里兰、佛吉尼亚、哥伦比亚特区、阿拉巴马、密西西比和田纳西等地开办了学校。
其他的自由民援助协会也参与了各种对自由民的救助,在为黑人提供教育方面,他们除了单独为黑人设校,也往往与联邦军队合作,为军管学校提供教师。
(二)北方白人教会与南方黑人教育
尽管很多北方白人对黑人存有种族偏见,但教会却在教育南方黑人方面付出了很多努力。几乎是联邦军队占领一地,北方教会的传教士便会接踵而至。在这些传教士的眼中,南方是荒蛮之地,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其道德水准和文化水平都是低劣的。他们满怀着宗教热情,力图帮助南方重建道德标准和社会秩序,力图将黑人大众从无知与屈辱中解救出来。美国传教士协会、教友派援助自由民协会、统一长老会自由民救济委员会、卫理公会自由民援助委员会、美国浸礼派国内传教会等都积极参与了南方的黑人教育,其中最为突出的是美国传教士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