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传教士协会成立于1846年,它是一个不分教派的组织,其成员大多是奥伯林学院反对奴隶制度的学生。由于它的废奴倾向,战争爆发后协会很自然地投身到帮助自由民的工作中。协会的成员们认为持久的教育是黑人社会地位提升的途径,因而协会在南方为前奴隶大量举办学校。1861年9月,协会在佛吉尼亚的门罗要塞为自由民开办了第一所学校。此后,协会所办的黑人学校遍布联邦军队的占领地。佛吉尼亚的汉普顿、诺佛克、扑次茅斯、纽波特纽斯、苏福克、约克城;北卡罗来纳的纽波恩和柔诺克岛;南卡罗来纳的波福特、西尔顿海德、圣海伦娜、女士岛;密苏里的圣路易斯;路易斯安那的新奥尔良、哈德森港;密西西比的威慈伯戈、可林斯、那彻斯;田纳西的孟菲斯;阿肯色的小石城及海林纳;依利诺斯的开罗都为黑人举办了学校。到1864年,协会在自由民的学校里拥有250名教师和传教士,到1865年协会在南部的工作人员达到了320人。教师的薪金由协会提供,政府也提供一些津贴。
由于协会是非教派性组织,它从各教派获得了支持,各教派也将其作为自己对南方黑人提供救济的代理机构。公理会、自由意志浸信会、荷兰归正会等教派都向协会捐献过财物以救济自由民。
教会在南方举办的学校相当成功,有时甚至遭到黑人办学者的嫉妒,因为教会学校相对来讲物质条件好,且不收费,更受黑人的欢迎,这无疑对黑人办学者构成了威胁。因而有时北方教师被迫离开用做学校的黑人教堂,而把学校建在难民营附近。由统一长老会救济协会扶持的约翰·G·米奇学校就因黑人办学者的嫉妒而搬迁3次。学校后来筹钱在田纳西州监狱附近修建了一所可容纳800人的学校,既有夜间班,又有工业课程班。
当地黑人教师与北方教会的教师之间的办学竞争无形中促进了黑人教育的发展,它使得更多的黑人得以接受教育。黑人私立学校一般规模都很小,很少能容纳成人,而财力较充裕的教会组织则有可能把教育扩大到成人。以那什威尔为例,到1865年,当地有15所自由民学校,17位教师,1155名学生。联邦军队占领的南方其他地区情况也类似。如若没有教会组织的介入,是很难取得如此大的成果的。
教会组织在南方黑人教育中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结于宗教与教育的结合。他们的目的就是用北方的思想道德观念去影响南方,因而内战期间绝大多数黑人学校的课程都有圣经和宗教知识,而战前南方的许多奴隶已经习惯了宗教活动,有些黑人在宗教仪式结束后参加主日学校的学习,这给教会组织在黑人中进行宗教教育和文化知识的传播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尽管宗教组织与联邦军队合作,也为教育黑人士兵的军队学校提供教师,但它更主要的任务是教育千千万万刚摆脱了奴隶身份的普通黑人,而很多地方的黑人主要是通过北方白人教会而获得了读写的能力。在南卡罗来纳的皇家港,教会和各协会办起了30所学校,使3000人拥有了接受教育的机会。皇家港的做法很快推广到了其他联邦军队占领地,使更多的黑人受到了正规教育。
总之,在残酷的战争岁月里,在联邦军队、北方教会和各种济奴组织的帮助下,在黑人自身的努力下,南方的黑人教育有了较大的发展,黑人不可教育的观念在逐渐改变。到1865年夏,南卡罗来纳有48所学校,10000名学生,76名教师,其中24人是黑人;佐治亚有学校69所,学生3603人,教师69人,其中黑人教师43人;佛罗里达学校30所,学生1900人,教师19名;阿肯色学校10所,学生1393人,教师19人;密西西比学校31所,学生3396人,教师50人;西田纳西有教师56名,学生4,095人,阿拉巴马有学校13所,教师30名,学生1620人。学校的建立和对待黑人态度的转变都为重建时期黑人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这时期黑人教育的最突出特点便是注重成人,成人和孩子一样在自由民的学校里接受同样的教育。以南卡罗来纳为例,建在种植园的自由民学校中午12点上课,下午3点放学,以方便成人和孩子在其他时间去田里于活。
成人们常将拼写课本带到田间地头,以便在休息的时候能学上一会儿。在城市有一天开放2~3小时的夜校。黑人妇女也成了黑人教育的受益者,她们除了学习一些基本的文化知识,还学习缝纫、烹调、家庭清洁等一些家政学的知识和技能。在战争期间,黑人女性不仅和黑人男子站在同样的教育起跑线上,而且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成为南方中学中的主体。
成人教育之所以在战争期间成了黑人教育的重点,最主要的原因是90%以上的成年黑人奴隶是文盲,他们迫切需要掌握适应新生活的知识和技能。其次大多数北方白人并不希望黑人获得同他们一样的教育。由于1860年约有130万南方白人移居到西部和中西部,这些人的“恐黑”观念对北方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绝大多数北方人只希望成年黑人接受一点点教育。在“美国自由民委员会”的一份报告里这样写道:“即使是在北方,这种偏见(反对教育黑人)也存在于一些自认是自由民朋友的人当中,而且一个特殊的事实是早期的一个自由民援助协会由于有部分成员不愿意与任何黑人教育的活动合作而解散。”
尽管有各方面的帮助,黑人教育在战争期间依然是处境极其艰难,经费缺乏不说,更多的是来自南方白人的仇视。自由民的学校经常被焚毁,教师受到威胁,学生受到恐吓。联邦军队中也有白人对教育黑人士兵不满,他们不愿看到黑人受到教育而有些穷苦的白人却处于文盲的境地。但在各方面的努力下,到战争结束,至少有500教师在自由民的学校任教,而接受教育的黑人(成人和孩子)约有50万人。更为重要的是,黑人社区开始逐渐建立学校系统,这将使更多的黑人从教育中获得益处。
1865年4月,持续4年之久的战争终于以北方的胜利而告终。战争的胜利标志着废奴主义者的胜利,也标志着美国历史上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摆脱了奴隶枷锁的黑人将在新的时代里进一步通过教育而使自己的自由得以完善,同时他们也将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
第二节重建时期的黑人教育
1865年~1877年称为重建时期,这是美国历史上极为特殊的一个历史时期。南方四百万奴隶的解放同北方迅速发展的资本主义交织在一起,使得美国生活的整个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此,重建不仅意味着南方在经济恢复的基础上,从政治、经济、社会、教育等多个层面重新融入美国,也意味着在不可捉摸的精神领域里抚平由于仇恨导致的深埋在南北双方心中的创伤。对于南方来讲,重建领域里最重要的两项任务便是建立民主的政治和适应农业社会向工业化社会迅速转变的教育制度。
对于政治领域里的重建,约翰逊总统试图走一条中间路线。他在1865年5月的宣言中提出,任何一个退出联邦的州一旦宣布退出联邦的法律无效,拒付南部联邦的战争债务,批准废除奴隶制的第十三条宪法修正案,就可以重回联邦,恢复以往的所有政治权利。他指定了南方各州的临时州长,要求在白人选举基础上建立的立法机构修改州宪法,使它同美国的国家宪法取得一致。
从1865~1866年,南方的白人逐渐担负起管理南方人民的责任。这些人虽然反对奴隶主,同时也反对黑人。有些州还颁布了黑人法规,这些法规与战前的奴隶法规惊人地相似,它们限制黑人迁徙和就业的自由。一系列所谓的学徒法强制黑人无论愿意与否都得进行劳动。在绝大多数地方,黑人是没有选举权的,而且黑人们也无法指望将来能够获得完全的公民资格和享受民主权利。
约翰逊总统的重建政策显然赞同南方实行白人自治,其做法同南北战争前极为相似,这引起了支持南部黑人的北方人的强烈反对,废奴主义者再次起来要求给予黑人选举权。共和党中的激进派担心南部被民主党统治产生不利于共和党的政治后果,确信黑人在南部享有选举权会有助于共和党的继续壮大,因此力主给予黑人充分的公民权。不顾约翰逊总统的反对与否决,国会中共和党激进派建立了自由民局以帮助前奴隶获得教育、法律援助和就业机会。1866年国会又越过总统通过了保证自由民享有“充分和平等”的公民权利的民权法案。共和党激进派最有意义的贡献是两个宪法修正案——1866年通过的宪法第14条修正案和1869年通过的第15条修正案。这两个修正案在重建时期以及以后的岁月里,尤其是20世纪50年代,对黑人争取民权发挥了重要作用。宪法第14条修正案规定,“凡在美利坚合众国出生或归化美利坚合众国而受其管理之人,都是美利坚合众国及其所居之州的公民”。这就明确了黑人的公民地位。为保障黑人行使公民权利,还规定各州不得制定剥夺任何人公民权利的法律,不得不经正当的法律程序损害任何公民的生命、自由和财产。凡不给年满21岁的黑人男子以选举权的各州,不许享受按比例选派国会议员的权利。第15条修正案规定,公民选举权不能因种族、肤色或以往曾为奴隶而予以否定或限制。这就使得黑人从法律上获得了选举权。
除了这些立法上的举措,国会还在1867年越过约翰逊总统通过了重建法案,法案规定将前南部邦联各州分为5个军区,实行军法管制。在普选的基础上由各州的代表大会起草一个能为国会接受的州宪法,各州除非批准宪法第14条修正案否则不予接纳。
在这样一个政治重建的背景下,南方开始了教育重建。也正是在重建时期,南方开始建立公立学校系统,黑人开始接受真正意义上的正规教育,黑人教育真正开始兴起。但是南方显然不可能立即调整自身以满足如此巨大的教育需求,在这种情况下,教会、慈善组织、联邦的自由民局以及黑人一起,共同承担了南方的教育重建任务。
一、自由民局与黑人教育
(一)自由民局的建立内战期间,随着联邦军队战线的不断向南推进,需要救助的黑人越来越多,随之产生的问题也越来越多,随着参与黑人救助的组织和机构日益增多,也使得救助黑人的工作显得更加混乱和复杂。在这种情况下,迫切需要联邦政府建立一个权威机构来统辖黑人救助事宜。这个机构的功能最起码应该包括:1.负责自由民的生活安置,包括就业、交通、住房、食品及衣物;2.采取措施,提高自由民的文化和道德水平。
在国会议员威廉·D·肯利的演说中明确地表达了成立自由民局的必要性。他说:“……我们有400万人民处于贫困之中,因为我们的法律剥夺了他们拥有财产的权利;我们有400万人民处于无知之中,因为我们的法律把教育他们定为重罪;我们有400万人民没有秩序的习惯,因为战争砸碎了束缚他们的枷锁,将他们从命中注定是其整个世界的种植园里解救了出来。我们要他们加入到社会之中;我们要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引导他们,就像监护人引导他的被监护人,直到他们养成习惯,变得自信并具有自治的能力;我们要照看保护他们,而且,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会从他们在田野上和学校里的行为得知我们的劳动会得到更多的回报。”
尽管当时确有建立这种政府机构的必要性,但总统和国会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1863年1月12日,马萨诸塞州的众议员托马斯·D·艾略特向众议院提交了关于创设“解放局”的议案,这是在国会中第一次正式努力,但议案未果。从第一次议案提出到自由民局成立,其间经历了两年的时间。在经历了参众两院无数次激烈的辩论后,终于在战争结束的前一个月国会成立了“难民、自由民和被弃土地局”,通称“自由民局”,以帮助前奴隶适应新获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