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生三味茶:智者眼中的人生三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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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桃园望断无寻处(2)

博陵崔护,资质甚美,而孤洁寡合。举进士下第。清明日,独游都城南,得居人庄,一亩之宫,而花木丛萃,寂若无人。扣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日:“谁耶?”以姓字对,日:“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人,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以言挑之,不对,目注者久之。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眷盼而归,嗣后,绝不复至。

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之。因题诗于左扉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后数日,偶至都城南,复往寻之,闻其中有哭声,叩门问之,有老父出曰:“君非崔护耶?”日:“是也。”又哭日:“君杀吾女。”护惊起,莫知所答。老父日:“吾女笄年知书,未适人,自去年以来,常恍惚若有所失。比曰与之出,及归,见左扉有字,读之,入门而病,遂绝食数目而死。吾老矣,此女所以不嫁者,将求君子以托吾身,今不幸而殒,得非君杀之耶?”又特大哭。

崔亦感恸,请入哭之。尚俨然在床。崔举其首,枕其股,哭而祝日:“某在斯,某在斯。”须臾开目,半日复活矣。父大喜,遂以女归之。

《本事诗》故事中的女子生命已逝而最终复活,让人在悲哀之后感到一丝宽慰。而欧阳修的“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则完全不同,这是无奈的悲哀,深深的痛苦,弥漫着一片凄然之感。

这首词为欧阳修所作,但杨慎在《词品》中误把此词当作朱淑真的作品,有许多词选都沿用了杨慎的说法。唐圭璋先生在《读词四记》中有一篇《朱淑真(生查子·元夕)词辩讹》的短文对此词进行了辨证,我们从杨慎对此词的评论中可以看到古人对妇女的歧视。

封建伦理以男尊女卑为道德评判的标准,无视女性的尊严,也表明了女性在当时的时代毫无地位,这从杨慎在《词品》对朱淑真此词的评论中可见一斑。杨慎苛刻地写道:“朱淑真元夕《生查子》云:‘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词则佳矣,岂良人家妇所宜邪。又其《元夕》诗云:‘火树银花触目红,极天歌吹暖春风。新欢人手愁忙里,旧事经心忆梦中。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长任月朦胧。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与其词意相合,则其行可知矣。”

古人对妇女的歧视在杨慎的这段评论中暴露无遗,这不是在评论艺术,更不是在歌颂人类美好的情感,而是封建卫道士的自白,表现了封建礼教的迂腐和丑恶。生活在今天的人们,已经完全抛弃了迂腐不堪的封建礼教,而妇女已获得了与男性同等的地位,这是社会的巨大进步。我们如今欣赏古代作品,绝不能被那些封建卫道士的陈词滥调所蒙蔽,而应该有我们自己的感受和思考。阅读此词,能使我们更加珍惜美好的爱情,让自己的青春时光徜徉在幸福中。

第4节问世间,情是何物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句出自元好问《摸鱼儿》。这首词来源于元好问年轻时前往应试途中的一段经历,当时他见证了一个大雁殉情的故事,内心深为感动,不但从捕雁者手中买下了这对殉情的大雁,还在汾水岸边为这对大雁修造了一个墓,名为雁丘,并为这对大雁特意写了一篇《雁丘辞》,殉情大雁的故事让作者久久难忘,那份凄情无法飘散,多年后作者仍然难以释怀,特意填写了这阙著名的长调。这段故事在词前的序中有明确说明,让我们先来读读这段小序:

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累石为识,号日雁丘。时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辞,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

仅读此序,便会让人感动不已,大雁失去伴倡,便不愿独活,那只能用一个字予以解释:情。鸟儿如此,有情人怎能不被深深感动呢?人生在世,最值得珍惜的便是真情,为了情可以快乐地活着,也可以悲壮地死去。

作者看到大雁殉情的悲剧,有感而发,写下了这首感叹人生之作:“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来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这是情话,是祈祷,还是呜咽?“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的确是干百年来人类的不解之谜,当我们沉浸在爱的幸福中时,已然忘记身外的世界,那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但是,一旦失去伴侣,便会深陷于孤独与寂寞之中,而回归自我的内心中时,便感到人生的沉重。

作者在千年之前的一声长叹,如今读来仍能让我们产生回响与共鸣,这不但是一声追问,也是我们心中无法释然的情怀。通读全词,心悸不已,那种悲凉,那种伤感,那种痴情让人在寂寞中感受到深深的爱和孤独。

“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一往情深。无数人都享受过爱的欢乐,也体会过离别的愁苦,在挚爱中成为情痴。欧阳修也曾感叹过“人生自是有情痴”,对任何真心相爱的入来说,失去一方,自己又怎能不在孤独与寂寞中备受煎熬呢?

历史上有许多著名人物在失去伴侣之后,自己也驾鹤西归,这便是发自内心的生死相依。那么,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呢?我们认为,爱情是心灵的撞击,是心心相印,是两情相悦。爱情是理解,是沟通,是融合。如果一个人从内心中爱对方的话,就会使自己陷入相思之网而不能自拔,那是来自心灵的爱,深入骨髓。在这种爱中,没有隔阂,没有猜疑,只有信任和心灵的相通,这种爱是内心情感的自然流露和体现,是人类最高贵的情感。

可以说,真正相爱的情人是两情合一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须臾不可分离。元代书法巨擘赵孟烦曾写有一首民歌,叫《泥人》,这是赠给管夫人的,在这首民歌中赵孟烦用最普通的语言表达了最深切的感情,他写道:“泥人儿,好一似咱两个,捻一个你,塑一个我,看两下里如何?将他来揉和了重新做,重捻一个你,重塑一个我。我身上有你也,你身上有了我。”这样的民歌尽管看上去并不雅致,直自得几乎不加掩饰,却比那些无病呻吟的文人之作更加震撼人心,让人从中感受到爱情的力量,仔细品读,民歌中弥漫着两情相依的情愫,那是一种融合,是一种同一,是一种不可拆分的情感,在最朴素的语言中活跃着勃勃的生命力。

生活在现代的人们为生活奔波,有时甚至会陷入失去自我的境地,更没有两情相悦的情怀了。所以,“问世间情是何物”仍然是我们面临的严峻问题,因为我们在不停地奔波和忙碌中,有时的确会忘记“情是何物”!让我们在奔波中稍稍停下脚步,观望一眼对方,照看一下家庭吧。如果我们与对方完全融合,就不会在盲目的追逐中迷茫,更不会沉迷于所谓的名誉和地位,这时的我们不但会在两情相悦中感受到幸福,也会始终保持着爱的情感和清醒的头脑。当我们与对方心心相印时,便懂得了什么叫爱情,也懂得了什么叫忧愁,一旦我们遭遇困难,便会在相互的理解中让心灵感受到最亲切的慰藉与快乐,从而让自己充满激情地迎接各种挑战。

思念和爱情绝不是单向的,但思念往往以单向的形式表现出来,这就会让我们感到一丝寂寞,一丝孤独,而来自对方的关怀和问候则会立即驱散所有的寂寞和孤独,使我们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幸福。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确让人震撼,这是千古之问,永恒之问,一切答案只在人的内心之中,让我们用心灵细细体会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