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奥斯维辛骷髅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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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卡罗康反击(2)

“好好看看那边,你这坨犹太屎。”胡斯泰克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法伊那边。“你知道他是谁的,不是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弄清楚你跟布拉克之间搞的那点小交易的吗?这就是在战争结束之后,你们能够变成富人的方式,对吧?给我听清楚了——我会在这棋局上打败你,然后,在我赢了你之后,我会亲自把那家伙带进毒气室里。接下来,我就会过来找你。”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以便让自己的话语在钟表匠那边产生效果。“我想,现在,你应该没那么狂妄了吧,钟表匠?”

“怎么回事?”麦斯纳及时介入了进来。

“没什么,我不过是给你的这位犹太朋友说了两句真心话而已,上尉先生。”胡斯泰克答道。

“别理他。”麦斯纳对钟表匠说:“你目前的受保护囚犯状态,是由总指挥官亲自确认批准的。他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听到这番话,胡斯泰克冷笑了一声,很自信地斜睨了麦斯纳一眼。“如你所说,上尉先生。但是,给一只猫剥皮,可是有很多方法的——如果你能够听懂我在说些什么的话。”说完之后,他就直接坐了下来。

麦斯纳示意钟表匠,让他也一同坐下,然后,静静等待,直到大厅里原本嘈杂喧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就跟上一次比赛开始之前一样,总指挥官坚持让胡斯泰克优先选择棋色。他选择了白色,然后把自己的王前卒向前走了两格。下完这步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燃起了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直接把烟气喷吐在钟表匠的脸上。“噢,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他说完之后,仍旧继续把口中呼出的烟气,吐在埃米尔的脸上。

钟表匠对胡斯泰克的挑衅毫无反应,他十分冷静地将自己后翼象前面的卒子往前走了一格。此刻,他感觉到自己双耳里的血管正在不停狂跳,脉搏跳动的声音,几乎要把他的耳朵给震聋。

胡斯泰克走了自己的后前兵,让它跟前一个卒子站到同一排。与之相对应,黑方的后前兵同样向前走了两格。但是,胡斯泰克并不打算兑子,他把自己的王前兵继续向前推进了一格。埃米尔把自己的后翼象走到了棋盘的正中位置。白方的王翼象也走到了第三排。黑象突然袭击,打算吃掉白象。

“你觉得自己这步棋下得挺机灵的,不是吗?”胡斯泰克一边说着,一边出动了自己的王后,去捕获黑方的象。

埃米尔什么都没有说。他把自己的王前兵推进了一格。

胡斯泰克开始使用自己惯常的战术——死死盯住埃米尔。他很清楚,没有多少人能够顶住他那目不转睛的凝视的压力。但是,埃米尔竟然毫不退缩地还以颜色,同样死盯着他的眼睛。在埃米尔的脑海中,希伯来字母“(扎因)”正在熊熊燃烧,这个字母代表着权天使,而权天使的本质,就是征服——这是他用来对抗胡斯泰克暴虐的护盾。

发现自己的战术无效,这位盖世太保便转过了脸去,不再看钟表匠。他把手里香烟的烟灰弹在地板上,然后,将自己王翼象前面的卒子向前移了两格。

埃米尔把自己之前那枚象前兵又往前走了一格。但是,胡斯泰克又一次放弃了兑子。取而代之的,他把自己后翼象前面的卒子向前移了一格。这时,埃米尔把手指悬在了自己的后翼马上方。

“我认识你的妻子。”胡斯泰克用几乎称得上是亲切友好的语气,对钟表匠开口说道——就仿佛是在进行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聊天似的。听到这句话,埃米尔猛地抬起头来,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走了那枚马,也就是说,下一步他就可以威胁到白方的王后了。

胡斯泰克以自己的王翼马来应对。“麦斯纳跟你说过了么——在试图逃跑的时候,她被当场击毙了。”他窃笑道:“至少报告上是这样说的。”

埃米尔闭起了眼睛,努力让脑海中的“(扎因)”保持在自己思维的正中央位置。似乎是按照“(扎因)”所代表的权天使自己的意志,埃米尔的手指,主动把王后在对角线上前移了三格。

胡斯泰克进行了王车易位,把己方的国王挪到了角落里,同时解放了王翼车。“我已经尽我所能帮助了她。我把她单独拘留了,关进了牢房里。可是,你的好朋友,麦斯纳——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进而作出决定,要把她给营救出来。可惜,最终还是搞砸了,这也是理所当然。”

埃米尔走出了自己的另一枚马。

看胡斯泰克的架势,似乎是想要组织起一次全面进攻,但他却仅仅将自己后翼马前面的卒子向前走了一格。黑方的那枚象前卒,吃掉了白方的后前兵,在白方的王后面前停了下来。胡斯泰克轻蔑地摇了摇头,吃掉了那枚象前卒。

“如果麦斯纳没有插手的话,她现在本来应该还活着的。”

埃米尔让王翼马向前挺进。

胡斯泰克把后翼象在左侧的对角线上移了一格。他的攻势十分凌厉,密集的兵阵占据了盘中位置,王后的三个进攻方向都很顺畅,马和象紧随其后,极难对付。黑方的局势,比较起来,显得杂乱无章、意图不明。

埃米尔把自己的后翼车往旁边移了两格。

胡斯泰克也把自己的后翼车向前走了一格。“对了,麦斯纳跟你说过吗?他现在正在申请从奥斯维辛调走。”尽管埃米尔依旧在努力保持冷静,但胡斯泰克瞬间就觉察到,他的这句话完全击中了钟表匠心中的软肋。“噢,这么看来,他是没跟你说过了。没错,根据我这边的消息,他似乎是迫切想要回到自己的旧部队里服役。看起来,我们这个小营地里的生活对于那位优秀的上尉而言,显然是太过乏味了点儿。不过,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会说——他其实是在逃避某些东西。”他把手里抽完的烟蒂丢到地上,燃起了另外一支烟。接下来,他再一次把烟气喷吐到埃米尔的脸上。

埃米尔移动自己的后翼马,吃掉了白方皇后前面的那枚卒子。观察盘面大局,比赛现在似乎已经进入了短兵相接、互相交换棋子的阶段。

胡斯泰克拿起自己的王翼马。“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没告诉你这些呢。你觉得,这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离开后,就没办法再继续保护你了?”他倨傲地动了一下手指,用自己的马,吃掉了埃米尔的黑马。

埃米尔走了王翼象,以此来威胁那枚进击的白马。

胡斯泰克没办法让自己的王翼马逃开:如果移开的话,对方就将军了。在那一瞬间,他的自信有了些许的动摇。然后,微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这意图可稍微有点儿明显了,你不觉得吗?”

他走了王翼车,把它移到了自己的王后后面。

埃米尔吃掉了正在保护白方国王的这枚王翼马。胡斯泰克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作为回击,他不假思索地移动了自己剩下来的那枚象,打算吃掉埃米尔的马。虽然失掉了一枚马,他仍然处在相当有利的地位;王后在象的掩护之下,后面还有车的火力支持。

哪里知道,黑象立即吃掉了这枚白象。

“将军。”

胡斯泰克十分愤怒,他用王后吃掉了将军的黑象。这时,他才察觉到眼前的危局。

钟表匠的战略十分精湛、巧妙。他故意让自己的走法显得很不连贯、杂乱无章,似乎落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想,似乎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被动抵抗胡斯泰克那高傲的进攻战略。可是现在,像变魔术一般,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他走出了致胜的一步——

蛰伏在后方的黑车,贯穿整个棋盘,走到了白方的底线上。

胡斯泰克拼命思考能够对抗这一步的方法,但是——完全无法可想。他弄不明白,不过几招之前,他明明还占尽优势。钟表匠是怎样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形势逆转过来的呢?

坐在旁边的麦斯纳已经察觉到,将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这时,钟表匠竟然开口说话了:“上士先生,轮到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