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现代汉语递进范畴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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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递进的有标记和无标记(4)

2.3“不但”和“非但”“非但”与“不但”意思基本相同。表示递进关系,用来指出第一层意思,以衬托后一层意思,往往用“并且、而且”等配合使用。例如:

(5)他非但没有部下骂街的那点自由,而且也不能因为市府没有指示环保局查明事故原因,他就袖手旁观。(谌容《梦中的河》)

(6)王利发真像个“圣之时者也”,不但没使“裕泰”灭亡,而且使它有了新的发展。(老舍《茶馆》)

但是“非但”的古语色彩比较浓,“而且”的古语色彩要弱一些。所以当代作品中用“不但”的频率要高得多,既可以用于书面语,也可以用于口语。

2.4“不但”和“不仅”“不仅”和“不但”相同,可以说成“不仅仅”。如:

(7)他说不清其中的始末原由,而只觉得北平并不仅仅是一大片砖瓦,而是与他有一种特别的关系。(老舍)

(8)江姐不仅为党,也为大家受苦,这使得每个人都感到敬佩而又十分痛苦。(《红岩》)

例(7)基事A“是一片砖瓦”与递事B“与他有一种特别的关系”用“不仅仅,而”连接,其作用是更加强调基事A。例(8)基事A“为党”;递事B“也为大家受苦”用“不仅,也”连接实现递进关系。这表明与“不但”连接作用相同的有“不仅”、“不仅仅”。

“不仅”有时可以不和关联词语连用,也能成立。如:

(9)不仅你会遭到危险,还会给党带来重大的损失!(《红岩》)

(10)她不仅是朋友,她将把她的一生交给他,两个地狱中的人将要抹去泪珠而含着笑携手前进。(老舍)

“不仅”有时能与“而是”连用,兼表转折。“不但”没有这种用法。如:

(11)他猜测,这一个月以来,不仅江湖老道、神算子、马半仙没有解决这一问题,而是他们的这一套未必真的对龙王山有效。

(12)这不仅是解决了小小的问题,和保全了鼻子,而是生命哲学的基本招数。(老舍《牛天赐传》)

例(11)“没有解决这一问题”既是“未必真的对龙王山有效”前提也存在语义的转折,用“不仅,而是”更能体现其中的语义关系。例(12)“解决问题、保全鼻子”与“生命哲学的基本招数”之间既有递进因素也有转折关系而不是单纯的递进,用“不仅,而是”更能表现其中的语义关系。“不仅”还可以用于单句中或在后一小句,表示“不只是”的意思,而“不但”则不行。如:

(13)他明白,他所招惹的,并不仅仅是那一家房地产公司。(《疲惫的人》)

(14)阿比西尼亚的打硬仗,也得到丧失全国的结果,虽然阿国失败的原因不仅仅这一点。(《毛泽东选集》)

例(13)中的“不仅仅”是指“招惹”的对象不只一家,故可用“不只是”替换,而意义基本不变。例(14)“不仅仅”指失败的原因不止一点,而是有很多点,也可以用“不只是”替换。

2.5其它的关联词语

1)“尚且…,何况…”含有反诘语气。

2)“不但A,而且B,甚至…”表示进一层再进一层,以至最大限度。

3)“甚至”表示强调,口语常说“甚至于”、“甚而至于”。

4)“不但…,连…,也…”式,有助于加重递进语气。

5)“进而”后边常跟动词成分,表示在前一行动的基础上,采取进一步行动。“从而”和“进而”不同,“从而”主要是用来引出结果。

6)用“自然”连接的句子,表示进一步推理。

三、结语

按照上面分析的关联词语表达递进意义程度大小,我们把递进度由重到轻的顺序排列为:

不但A,而且/甚至/连-也B>A甚至/而且连B>A而且/而且还B>A并且/又/更/还/也B>既A,又B

从排序可以看出递进词语的区别大抵上有这么几个方面的差别:书面语和口语的差别;单音节和双音节的区别;连接的语言单位的差别(有的只连接小句,有的连接词和短语,也有的只连接句子)等。

第四节汉语无标记递进表达手段

一、引言

1.1标记汉语中的递进有的是不用关联词语来进行连接的。我们将其称为无标记递进。无标记递进的表达手段除了连词和副词等标记词语外,我们其它的可以表达递进的手段都属于无标记递进手段。

递进体可以是短语,复句,句群,篇章。短语的递进体就包含两个以上的词形成的递进项。复句的递进体包含两个以上的小句形成的递进项。句群则是两个以上的句子形成的递进项。篇章则是两个以上的段落形成的递进项。可见递进项的单位可以是词,小句(按照邢福义的“小句中枢说”包括复句中的小句和句群中的句子),段落等。

1.2三个层面语法研究又分三个层面:句法平面,语义平面和语用平面。语法研究中的句法平面是指对句子进行句法分析,主要分析词语与词语之间所具有的关系;语义平面就是对句子进行语义分析,主要分析词语与客观事物之间的关系;语用平面是指对句子的语用进行分析,主要分析词语与使用者之间的关系。根据语法的构成和语法研究的三个层面我们来寻找构成递进的表达手段。

无标记递进体没有关联词语连接,所以主要通过词汇、语法和语境三种手段来表达,还可以辅以语音手段来表达。词汇手段可以从各类不同的实词的意义上来显示;句法的主要通过特定的句子格式等手段来进行表达;语境手段主要依靠上下文或者前言后语来体现。

二、词汇手段

2.1数无标记递进表达主要是通过各类实词的意义来显示数量多少、范围大小、距离远近、程度深浅以达到客观递进的效果。通过数的大小梯度排列实现递进关系。如:

(1)声音开始是一个人的,以后变成几个人的,再以后变成几十个、几百个人的了。这口号声越来越洪大,越壮烈,越激昂,好像整个宇宙全充满了这高亢的英勇的呼声。(杨沫《青春之歌》)

(2)栾超家吊在石壁悬崖的半腰,手握大绳,脚蹬岩壁,象一个抽丝的蜘蛛,向下攀去。当绳子完全放尽,他又脚跐岩壁,向奶头山相反的方向攀去。战士们的心乱跳,几十只眼睛盯着对面伸过来的那棵大树——栾超家未来的着落点。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三分钟……

“三分四十秒。”剑波瞅着他的夜光表。他的心也跳得非常厉害。(曲波《林海雪原》)

例(1)数量梯度:“一<几<几十<几百”由此排列形成由少到多的数量梯度从而实现递进。例(2)数量梯度:“一秒<十秒<一分<三分”由此排列形成递进。可见递进的表达主要是语义起作用,而形式则可以自由或相对自由。

2.2量主要是通过量词的梯度排列来表达。如:

(3)兴高采烈的姑娘们和小伙子们,都拥上前来,把一碗碗一盒盒一桶桶带着美好祝愿的清水,泼在总理身上。

(4)记得那次路过西长安街,我竟挪不动脚步——路旁的花畦里,一溜儿开着繁花:浓绿的叶子,淡红的花儿,直开得成串,成团,成堆,成阵,现出一种让人目不暇接的气派来。(韩少华《“杏花村”随想》)

(5)敬爱的周总理啊,如果能用我们来换取你一年、一月、一日,哪怕是一分钟的复生,我们将争先恐后地献出我们的生命。(《天安门诗抄》)

例(3)就一般情况而言,盛水器具的量度差比:“碗<盒<桶”由此排列可实现递进,如颠倒顺序“一碗碗、一桶桶、一盒盒”则不能构成递进。例(4)差比:“串<团<堆<阵”按序排列就实现了递进。例(5)“年>月>日>分”顺序实现为递减,即反向递进。

2.3体与面通过名词及名词性短语所反映客观世界物质的体积、面积大小等。如:

(6)不过要读者容易接受,也还得靠好的表现形式,还得在布局上、逻辑上、修辞上再花些工夫,才能使文章的每一句、每一段、一直到全篇,一下子打进读者的脑筋。(何其芳《谈修改文章》)

(7)他一直是魂思梦想着打飞机,眼前飞过一只燕,一只麻雀,一只蝴蝶,一只蜻蜓,他都要拿枪瞄准。(郑直:《激战无名川》)

(8)但被几阵的自来水的冲洗,街血也便随了染成红色的水,流到沟中,流到黄浦江中,流到大海中,而不见什么痕迹。(郑振铎《六月一日》)

例(6)客观世界所指物的大小:“句<段<篇”是小到大一层层递升的,如此排列实现递升型递进。例(7)一般来说最典型的体积:“燕>麻雀>蝴蝶>蜻蜓”。如此排列是体积由大到小的递降,从而实现反向递进。例(8)“沟<黄浦江<大海”是范围的递增,如此排列实现空间面积的递进。

2.4程度性状的不同程度,即通过形容词及形容词性短语来表示性质的变化从而实现递进。如:

(9)外出三两月,想它便想得心慌、心疼、心醉。可以说,我和小岛基本形影不离,但我不敢说,小岛最美的地方我都已染足。(舒婷《迷路的故事》)

(10)我开始在这乱哄哄的机舱里寻找一个人,一个即使是深处绝境仍然能够凭着真正的勇气和伟大的信念始终保持镇定和沉着的人。(《读者》2002、21)

(11)月光洁白得就像牛奶,而我所乘坐的花轿,红得就象花;花的红颤悠着,颤悠着,连同提琴之声欢笑声,连同我心上的欢愉,浸润开去,于是牛奶般的月光粉红了,浅红了,大红了,载着花轿载着我,流向山的那边……(刘成章《压轿》)

例(9)在此语境中的程度:“心慌<心疼<心醉”如此排列构成思念程度的逐层加深从而实现递进。例(10)心态稳定程度:“镇定<沉着”,如此排列实现递进。例(11)程度等级:“粉红<浅红<大红”如此排列表示程度的逐渐加深从而实现递进。

2.5过程  用反映事物发展过程的动词及动词性短语来表达递进。如:

(12)从此,他与她相识、相知、相恋、相许。(《读者》2002(18))

(13)但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并没有被吓倒,被征服,被杀绝。(毛泽东《论联合政府》)

(14)巩顺德成功的奥妙何在?记者留心观察并追踪他获得成功的轨迹,发现他作为一个企业家实绩不少,但最显著的长处是,能够并善于理解人,尊重人,相信人,培养人,关心人,爱护人。(《心中有个大写的人字》《人民日报》1989年1月27日)

例(12)行为时间与程度:“相识<相知<相恋<相许”。也是事物的发展顺序,由此排列实现递进。例(13)行为程度:“吓倒<征服<杀绝”。由浅入深排列实现递进。例(14)行为程度与发展序列:“理解<尊重<相信<培养<关心<爱护”由此排列从而实现递进。

2.6方式也可以通过动作行为的方式或情态来实现递进,在句法上是用副词来表示。如:

(15)今后五年政府的主要任务是:动员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完成和超额完成第六个五年计划,制定和执行第七个五年计划…

(16)……广大代表针对改革开放以后在中国人民婚姻生活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对草案进行了逐条逐句地推敲,最后在大会上经过按表决器通过了新《婚姻法》…

例(15)是通过副词“全面”和“超额”意义上的逐层加深来实现递进。例(16)是通过状语“逐条逐句地”与“经过按表决器”分别对讨论与表决的方式的描述,从而实现递进。

三、句法手段

递进体的基事和递事多项在句法上地位平等,而排列顺序则由于意义上具有一层进一层的关系,因此要受到逻辑事理的限制,此外还要遵从约定俗成的语言习惯,考虑到交际中礼貌上的需要。大致说来,有以下几种情况:在意义上包含着内在有机联系,有先后、主次、深浅、远近之分,这些联系和差别相应地直接反映在排列顺序上,成为规律性的约束,不能任意变动,所以语序是递进的一个基本语法手段。

3.1语序通过语序的调整来实现正向或反向的递进。一般分为以下几类:

1、反映人物行为的深化

(1)他结了婚,做了爸爸。

(2)今后五年政府的主要任务是:动员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完成和超额完成第九个五年计划,制定和执行第十个五年计划…

例(1)行为深化:“结婚<做爸爸”。据实排列实现自然发展中的递进。例(2)行为覆盖面:“全面<超额”。如此排列实现覆盖面上的递进。

2、反映事物发展的过程

(3)此刻她躺在秀林那宽阔温暖的怀里,埋在内心深处的那颗爱情的种子,象雨后春笋,很快地生根、发芽、拔节、抽枝。

(4)遵守、宣传、维护国家财政制度和财政纪律,同一切违法乱纪行为作斗争。(《会计人员职权条例》)

例(3)行为先后:“生根<发芽<拔节<抽枝”。据实排列实现自然发展中的递进。例(4)行为发展:“遵守<宣传<维护”。如此排列实现行为发展的递进。

3、反映人或事物的性状的增强

(5)静!寂静、沉静、彻底地静!当敌人知道再无夺回341的希望之后,停了枪,停了炮,停了反冲锋时的嘶叫,于是我方的枪炮也停,于是这喧闹极了的341高地,就坠入了静。(周大新《走廊》)

(6)随着小黑板上三位被选公民“正”字的增多拉长,沸沸扬扬的会场笑成了一个蛋。窃笑大笑狂笑傻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天旋地转。(李存葆王光明《大王魂》)

例(5)性状程度:“静<寂静<沉静<彻底地静”。按程度排列实现性状的递进。例(6)行为程度:“窃笑<大笑<狂笑<傻笑”如此排列是由浅入深从而实现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