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古兰经真谛新解》(‘Arā’is al-bayān fiaqā’iq al-qur’ān)
该部经注的作者是艾布·穆罕默德·设拉兹(Abu Muhammad al-shīrāziyy,伊历?-666),全名为艾布·穆罕默德·鲁兹拜汗·艾布·纳赛尔·拜格里·设拉兹(Abu Muhammad rūzbhān ben abu al-naar al-baqaliyy al-shīrāziyy),苏菲修士、苏菲学者、注释学家。关于他的生平,学界知之甚少。《古兰经真谛新解》是设拉兹和苏菲示意注释的代表作,共两大册,埃及爱资哈尔大学图书馆藏有该书。
毋庸置疑,作为示意注释《古兰经》的代表人物,设拉兹在示意注释整部经文的同时,对注释经文的表义之于解读经义经旨的首要性和必然性表示认同。对此,他在前言中讲道:“当我发现亘古不变的《古兰经》之表义和隐义都毫无穷尽,任何人都不能达到它的完美、尽解它的大义——它的每一个字母都是奥妙之海、光明之河,它叙述古有,其本体和属性的完美没有止境,正如真主所言:‘若用大地上所有的树来制成笔,用海水作墨汁,再加上七海的墨汁,终不能写尽真主的言语。’(31:27)‘你说:‘假若以海水为墨汁,用来记载我的主的言辞,那么,海水必定用尽,而我的主的言辞尚未穷尽,即使我们以同量的海水补充之’(18:109)——时,我决意从这些亘古之海中,汲取那些学者们的理解和智者们的理性没有触及到的永恒智慧与示意,以效仿圣贤、追随先贤、跟从贤哲。我运用言简意赅的表述,就《古兰经》的真谛、妙义和示意著书立说。也许,我对某节经文的注释,先贤们没有注释它。此外,我在自己的表述后,又引述了先贤们与我的注释如出一辙的言论和示意。但我舍弃了他们的很多注释,以便我的这本书便于携带,易于理解。在示意注释中,我求助真主,使注释符合真主的经旨、使者与圣门弟子的圣道、使者民众中的贤哲之路。真主使我足矣,真主满足每一个弱者……我将它命名为《古兰经真谛新解》。”[40]
根据设拉兹在前言中的表述不难看出,设拉兹完全认同《古兰经》表层大义的主导思想,为其从示意角度注释经文隐义奠定了法理基础和学理依据。换言之,设拉兹在认同表义注释的同时,肯定了其经注内容只是真主赋予他的古兰真谛、彰显给他的示意注释。设拉兹的“我求助真主,以便注释符合真主的经旨与使者的圣道”之论,足以说明他旨在肯定其经注中的注释大义,就是对真主经典的解析,是他对经旨的阐释。
现仅以设拉兹对经文“真主以他所创造的东西做你们的遮阴,以群山做你们的隐匿处,以衣服供你们防暑[和御寒],以盔甲供你们防御创伤。他如此完成他对你们的恩惠,以便你们顺服”(16:81)所作的示意注释为例,了解他的注释思想:“经文中的遮阴就是真主之友(“卧里”)带来的阴影,以便求道者借此阴影避免苦行的酷热,求助此阴影远离不义的统治、人类与精灵的蛊惑。真主之友就是真主在大地的影子,正如圣训所言:‘素丹就是真主在大地的影子,但凡受压迫者都求助于他们。’经文‘以群山做你们的隐匿处’中的群山,即为著名学者的心、真主喜悦的人群中幸福者的影子,献身于真主者居住其中。经文‘以衣服供你们防暑[和御寒]’,即为真主给学者们创造了人类灵魂之服装,以便他们不被圣洁之火燃烧。经文‘以盔甲供你们防御创伤’,即为知识的盔甲和喜爱的武器,以便你们借此抵御精神与恶魔的挑战。然后,真主就为你们增加他的恩惠,正如真主所言:‘他如此完成他对你们的恩惠,以便你们顺服。’”[41]
(四)《零星注释》(Al-ta’wīlāt al-najmiyyah)
这部注释典籍与前几部注释典籍不同的是,它先后经两位注释家之手完成,前者是苏菲修士、苏菲学者、注释学家、以达耶著称于世的纳杰穆丁·达耶(Najmu al-dīn Dāyah,伊历?-654)[42],后者是教法学家、圣训学家、注释学家、苏菲修士阿拉·道莱·塞姆纳尼(‘Alā’al-dawlah al-samnāniyy,伊历659-736)。[43]
《零星注释》共5大册,前4册系纳杰穆丁·达耶所注,内容从《古兰经》首章到播种者章(第51章)第17-18节经文“他们在夜间只稍稍睡一下,他们在黎明时向主求饶”。第5册由阿拉·道莱完成。阿拉·道莱在补充注释前,首先写了长篇前言,接着再次注释了首章,然后从山岳章(第52章)开始注释至《古兰经》末章。令后人遗憾的是,由于纳杰穆丁没有注完播种者章的剩余节文(第19-60节),而阿拉·道莱又从山岳章开始注释,因此使这部名著最终留下了注释的空白区。
细究两位注释家的杰作,不难发现两者之间存有差异。纳杰穆丁注释经文时,首先注释了经文的表义如降示背景、先后停止经文、经文辞藻大义等,然后才进行示意注释,并明确指出该节经文中的示意是如此如此。此外,纳杰穆丁由于没有将其注释仅仅基于苏菲示意,故他的注释易于理解,便于接受。反之,阿拉·道莱的注释不但没有言及表义注释,而且其注释晦涩难懂,唯有极其精通阿拉伯语与阿拉伯术语、勤于苏菲修行的人能知晓其义。这是因为,阿拉·道莱将其注释建立在苏菲示意基础上。对此,他在前言中讲到,《古兰经》的每节经文都有7种注释,各种注释互相不一,各有其义:专于结构之层次的注释、专于灵魂之奥妙的注释、专于心灵之奥妙的注释、专于奥义之奥妙的注释、专于精神之奥妙的注释、专于隐义之奥妙的注释、专于真理之奥妙的注释。阿拉·道莱在注释诸如经文“信道的人们啊!你们在酒醉的时候不要礼拜,直到你们知道自己所说的是什么话;除了过路的人以外,在不洁的时候不要入礼拜殿,直到你们沐浴。如果你们有病,或旅行,或入厕,或性交,而不能得到水,那么,你们可趋向洁净的地面,而摩你们的脸和手。真主确是至恕的,确是至赦的”(4:43)时认为,类似这样的节文不但有7种彼此不一的解释,而且有70种,甚至700种解释。
一言以蔽之,《零星注释》无疑是示意注释中的经典著作,如果将阿拉·道莱所注的第5册排除在外,则这部典籍较之前述几部典籍更易于被全体穆斯林理解和接受。然而,从学理角度来讲,如果没有阿拉·道莱的注释,则这部典籍不但存在注释完整性的缺失,而且一定程度上失去了示意注释应有的奥义所在。换言之,由于这部经注典籍是示意注释中唯一经过两位注释家之手完成的和合之作,故其较之其他典籍更具鲜明特点——前后注释差异巨大,难易交叉,表义之注与示意之注相结合。现举例说明纳杰穆丁与阿拉·道莱的不同注释风格,以便从中窥见两位注释家的注释思想和注释观点。
纳杰穆丁在注释经文“当塔鲁特统率军队出发的时候,他说:‘真主必定以一条河试验你们,谁饮河水,谁不是我的部属;谁不尝河水,谁确是我的部属。’只用手捧一捧水的人,[不算违抗命令]”(2:249)时讲道:“该节经文中的示意是:真主以今世之河、今世的繁华之水,以及为众生所装饰的事物考验众生。因为真主说:‘迷惑世人的,是令人爱好的事物,如妻子,儿女,金银,宝藏,骏马,牲畜,禾稼等。’(3:14)以便好人与坏人泾渭分明,善与恶、接受与拒绝截然不同,正如真主所言:‘我确已使大地上的一切事物成为大地的装饰品,以便我考验世人,看谁的工作是最优美的。’(18:7)然后,真主考验世人,真主说:‘谁饮河水,谁不是我的部属;谁不尝河水,谁确是我的部属。’亦即属于我的挚友、喜悦我的人、追求我的人,他有接近我、领受我、具有我的属性、获得我的尊严的特权。先知曾说:‘我是真主的部属,信士们是我的部属。’经文‘只用手捧一捧水的人’,就是那些满足于现世中衣食住行等生活必需品而不贪婪者,正如先知穆罕默德及其圣门弟子的所作所为,先知曾说:‘主啊,求你恩赐穆罕默德家属以给养!’”[44]从这节经文的注释来看,纳杰穆丁不仅从示意角度注释了该节经文,而且一定程度上运用“以经注经”和“以训注经”的基本原则来解读经义经旨,从而使其注释既有根有据,而且示意鲜明,简而易懂。
阿拉·道莱在注释经文“真主以法老的妻子,为信道的人们的模范。当时,她曾说:‘我的主啊!求你在你那里,为我建筑一所房子在乐园里。求你拯救我脱离法老,和他的罪行。求你拯救我脱离不义的民众’”(66:11)时讲道:“经文‘真主以法老的妻子,为信道的人们的模范’,即信士的力量有别于受谴责者的力量。经文‘法老的妻子’即为善良的力量,面对狂妄骄横、暴虐邪恶的力量时毫不畏惧,如果她自身善而不邪,昧信的邪恶力量就不能伤害她。经文‘当时,她曾说:‘我的主啊!求你在你那里,为我建筑一所房子在乐园里。求你拯救我脱离法老,和他的罪行。求你拯救我脱离不义的民众’意思是说,当时善良仁厚的女人在与她的养主交流时说:‘求你为我建造一座干净的心房,求你拯救我摆脱邪恶的力量及其罪行,求你拯救我摆脱不义的力量。’”[45]以点带面,阿拉·道莱的注释处处都表现出了与经文表义截然不同的注释思想,对经文中的每个词汇,都赋予了示意注释。这些示意注释,正如他在前言中所言,不为一般人所能懂,而只有那些精通经文语义、勤于苏菲修行和敏思顿悟的人能领会其注释。简言之,由于阿拉·道莱注释的出发点是基于苏菲示意思想,故与纳杰穆丁的注释从方法到内容、从语言到思想都明显不同,其文晦涩,其义难解。
[1]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527页。
[2]易卜拉欣·迈德库尔,优素福·凯尔姆:《哲学史研究:希腊、伊斯兰教、中世纪与现代欧洲的哲学家》,贝鲁特拜布鲁尤尼出版社2004年版,第140页。
[3]伊本·赫勒敦:《历史绪论》,贝鲁特阿拉伯遗产复兴出版社1999年版,第467页。
[4]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528页。
[5]王怀德:《伊斯兰教教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79页。
[6]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528页。
[7]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528页。
[8]关于苏菲发展史,详见艾卜·卧法·伍奈米·塔夫塔扎尼《伊斯兰苏菲概论》,开罗文化出版社1979年版。
[9]哲拉鲁丁·苏尤蒂:《古兰经学通论》,贝鲁特阿拉伯图书出版社2003年版,第873-874页。
[10]哈立德·阿布杜拉·哈曼·俄克:《古兰经注释原理》,贝鲁特纳法伊斯出版社2003年,第210页。
[11]同上书,第213页。
[12]王家瑛:《伊斯兰宗教哲学史》中,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第561页。
[13]王家瑛:《伊斯兰宗教哲学史》,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第560页,
[14]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39页。
[15]伊金塔斯·焦莱德·塔斯希尔:《注释古兰经的伊斯兰派别》,开罗圣训出版社1955年版,第235页。
[16]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635页。
[17]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635-636页。
[18]阿布杜·兰扎格·贾沙尼:《伊本·阿拉比的注释》第1卷,埃及艾米林耶出版社1963年版,第51页。
[19]又译“存在单一论”或“存在统一论”,关于“万有单一论”,学界对其有70余种不同解释。
[20]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50页。
[21]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研究论集》,开罗圣训出版社2005年版,第186页。
[22]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52页。
[23]转引自哲拉鲁丁·苏尤蒂《古兰经学通论》,贝鲁特阿拉伯图书出版社2003年版,第872页。
[24]转引自哈立德·阿布杜拉·哈曼·俄克《古兰经注释原理》,贝鲁特纳法伊斯出版社2003年版,第215页。
[25]哈立德·阿布杜拉·哈曼·俄克:《古兰经注释原理》,贝鲁特纳法伊斯出版社2003年版,第214页。
[26]转引自哲拉鲁丁·苏尤蒂《古兰经学通论》,贝鲁特阿拉伯图书出版社2003年版,第872页。
[27]转引自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70页。
[28]哲拉鲁丁·苏尤蒂:《古兰经学通论》,贝鲁特阿拉伯图书出版社2003年版,第871页。
[29]哈立德·阿布杜拉·哈曼·俄克:《古兰经注释原理》,贝鲁特纳法伊斯出版社2003年版,第216页。
[30]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56页。
[31]转引自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81页。
[32]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8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