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定方整顿了兵马继续追击,胡禄屋与五弩失毕无奈,率众投降。贺鲁与另外几个头目带着数百名骑兵向西逃走,苏定方下令再追。当时大雪纷飞,平地积雪二尺,众将领建议等待天晴,苏定方说:“敌人眼见大雪封路,估计我军不能前进,一定正在休息,这种时候我们才能追上他,如果等待天晴,他们又跑远了。所以现在我们只能争取时间,不辞辛苦,远征建功,正在此时!”将士们在他的激励下踏雪夜行。追至伊丽水(今伊犁河)畔,再次展开激战。苏定方大显神威,突厥几乎全军覆没,贺鲁仅带十几个骑兵乘夜逃脱。苏定方派副将萧嗣业跟踪追击,一直追到石国,将贺鲁生擒。
大军凯旋而归,高宗登楼阅兵,苏定方穿起军装,带着俘虏贺鲁献上朝廷。隆重的仪式使他光耀京都。贺鲁的辖地归入唐王朝版图,设立州县,边界扩展到西海(今青海湖)。苏定方以功勋卓著升为左骁卫大将军,封邢国公,并封其子苏庆节为武邑县公。
三、奔袭都曼登城百济
显庆四年(659)冬季,思结阙俟斤都曼先以武力统一了邻近的部落,而后带动疏勒、朱俱般、葱岭三国同时叛乱。朝廷命令苏定方为安抚大使,率兵讨伐。苏定方到达叶叶水时,都曼据守马头川。苏定方掌握到准确的情报后,便选择精兵一万人、马三千匹,以长途奔袭的战术出击,一天一夜行军三百里,天明时已到城西十里的地方。都曼上城一看,只见兵马渐至城下,于是大惊失色,赶忙召集兵卒出城抗拒,不久便败退回城。先头官军在外门扎下营盘。入夜,大军陆续到达,将城堡四面包围。同时就近伐木取材,制作攻城器具,摆放在城下。都曼看到这一切,自知插翅难逃,只好出城投降。
回到长安后,因高宗当时正在东都洛阳。苏定方随即带着都曼抵达洛阳,献俘于乾阳殿。吏部官员依据法律定都曼死罪,苏定方出面请求说:“我曾答应不杀都曼,人家才肯投降,免去了许多人的死伤,因此请保留他的性命。”高宗说:“为了成全你的信誉,我只好法外开恩了。”
显庆五年(660),苏定方授熊津道大总管,率水陆军十万征伐百济。苏定方自成山(今山东泰安南)入海,至熊津江口,遇敌挡路,便上到东岸,依山傍水摆开阵势,便于交战。其时后续战船源源不断地扬帆而来。百济兵败,死数千人,其余的人各自逃命。当时正遇涨潮,大船乘势入江。苏定方在岸上指挥,水陆并进,直驱真都。在离城二十里的地方,百济集中全国的兵将齐出抵抗,结果仍然不堪一击。苏定方率军追击,斩杀俘虏一万多人,进而包围其城。百济王家族内部发生争权矛盾,王孙率先出城投降,百姓也跟着投降。苏定方命令士卒强行登城,竖起官军的旗帜,城主终于开门投降。平定百济后,将其划分为六州。苏定方又带着百济王及太子献于东都。
苏定方前后扫荡三国,都生擒其主,献俘阙下,所得赏赐不可胜计。乾封二年(667)病逝,享年七十六岁。高宗李治事后听到汇报,表示追悼惋惜,立即下诏赠幽州都督,谥号“庄”。
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677),唐初将领。铁勒部人。祖先是铁勒部的酋长,父亲契苾葛继位为“特勒”。契苾何力是杰出的少数民族将领。他忠心耿耿,志向坚定,身陷异邦,坚贞不屈,以致感动得太宗也为之落泪;他智勇兼备,出将入相,临战则善于捕捉战机,讲和则能洞悉其虚实真伪;对待突厥九姓的叛乱,能化干戈为玉帛,达到不战而胜的境界。他立大功,受封赏,居显位,皆理所应当。他的成功,证明了唐太宗的民族政策是英明正确的。
一、善抓战机深明大义
契苾何力的父亲契苾葛为铁勒部的酋长,称为特勒,铁勒部落与吐谷浑相邻,经常受到它的侵扰,又地域狭小而多有疫病,所以迁入龟兹热海(今新疆库车一带)。父亲去世时,契苾何力才九岁,因而降号称为大俟利发。贞观六年(632),契苾何力跟随母亲率领一千多户人家移居沙州(今甘肃敦煌西),向唐太宗上书表示内附。太宗便把他们的部落安置到甘、凉二州(今甘肃高台以东地区)。契苾何力长大成人,入京朝拜时,授左领军将军。
贞观七年(633),契苾何力与凉州都督李大亮、将军薛万均一同奉命出征吐谷浑。大军到达赤水川(今甘肃武威)后,薛万均率领少数骑兵先行探敌,结果误入敌人的包围圈,受到突然攻击。薛万均、薛万彻兄弟都被长枪刺中落马,只能徒步抵御、拼搏,士兵有十之六七的人战死。契苾何力听到这一消息时,立即带领数百骑兵驰往战地,突破包围进入中心,只见薛万均兄弟血染甲衣,带伤战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击之力。契苾何力大喊一声,去救薛万均兄弟,然后又纵横奋击,左右砍杀,把敌人打退。薛万均兄弟因此得救。
当时吐谷浑的首领在突沦川,契苾何力主张出兵进攻,薛万均因为出师不利而心有余悸,坚决反对出兵。契苾何力说:“敌人并没有城郭可据,他们是逐水草而移居,如果我们不趁他毫无防备时去袭击,恐怕他们会像鸟惊鱼散一样,流窜四方,一旦失去这样的机会,怎能再有机会倾巢歼灭他们呢?”薛万均仍然固执己见,于是契苾何力自选精兵一千多骑,直接奔往突沦川,打破吐谷浑的战地指挥部,斩首数千级,缴获驼马牛羊二十余万头。吐谷浑王在少数人的保护下逃脱,契苾何力俘虏了吐谷浑王的妻子儿女返回。
太宗收到这方面的战地报告后,派使者到大斗拔谷慰劳得胜之军。薛万均当着皇帝特使的面不顾事实,编造假话,贬斥契苾何力,而将许多功劳据为己有。契苾何力越听越气愤,当听到彻底否定他的话时,他觉得忍无可忍了,便拔刀而起,想把这个颠倒是非、信口雌黄的家伙一刀杀死,多亏了众将领一齐起来拉住了他,又一再劝说,才制止了风波。
太宗听了使者的汇报之后,便召契苾何力查问详情。契苾何力如实汇报了薛万均从战败到争功的过程。太宗大怒,要夺薛万均官职转给契苾何力。契苾何力坚决推辞,说:“因为我而解除薛万均的职务,恐怕四方的番族听到后,误以为陛下您重番轻汉。再说,夷狄之众多数无知,他们还会以为汉人的臣相都是这种人呢。所以说这不是安定大局、息事宁人的做法。”太宗觉得他的话有理有节,便不再强行撤换,但令契苾何力任北门宿卫、检校屯营事,并与临洮县主结为夫妻。
契苾何力分析形势,鞭辟入里,讲论人情,深明大义,对待像薛万均那样恩将仇报的本军将领,他能宽怀忍让,受到太宗和群臣的称赞。
二、身陷延陀心如铁石
贞观十四年(640),契苾何力任葱山道副大总管,出征高昌,得胜而归。当时,他的母亲姑臧夫人和他的弟弟贺兰州都督沙门都在凉州。太宗允许他去探望母亲,同时带有抚巡部落的任务。其时薛延陀部逐渐强盛,契苾部落中不少首领想归薛延陀。何力回到部落中听到这种意见时感到吃惊,便对众首领说:“当今皇上对你们都有厚恩,对我更加重用,我们哪能忍心背叛他呢?”众首领说:“我们的都督可敦及已经归降了延陀,我们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何力说:“我的弟弟沙门,既有孝心又有能力养活母亲,我已经以身许国,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唐朝归降延陀!”众首领见他态度如此坚定,知道不可说服,只能挟持,于是干脆把他捆起来,一直送到延陀可汗的牙帐。
一路上,契苾何力大骂不止,面对延陀可汗,他故意很傲慢地坐在地上,听到问话也不回答。忽然间他拔出佩刀向东方(唐朝所在的地方)大声呼喊:“哪有大唐烈士到番邦受辱之理,天地日月,愿知我心!”遂即要引颈自刎,幸而延陀的副将近在咫尺,就在他举刀之时,强扼其腕,众人上前扭住胳膊夺下刀来,使他自杀不成。延陀可汗见他如此顽强,便下令斩首,可汗妻子极力劝止,说应慢慢劝降。但是几天之后他还是割下了左耳朵,以此表明矢志不移。
长安城里,太宗只听说何力到了延陀部落,但不知是怎样去的,他认为绝非何力的本意。有人说:“人心都乐于归乡。何力如今归入延陀,就像鱼之得水一样。”太宗反驳说:“不然,此人心如铁石,肯定不会背叛朕。”当时正有来自延陀的使者,详细讲述了何力的表现,太宗听着听着,止不住落下泪来,只说出一句:“契苾何力究竟如何!”便派兵部侍郎崔敦礼持节出使延陀,答应为可汗许配公主,以此换回契苾何力。契苾何力回到唐朝后,立即拜为右骁卫大将军。
太宗既然答应薛延陀许配公主,便择日聘送。契苾何力上表提议暂停。太宗说:“天子无戏言,既然已经承诺,怎么可以不算数呢?”契苾何力说:“皇上言之有理。我的本意是延缓婚事,而不是说不履行承诺。婚礼是大事,女婿应该亲自来迎娶。我们可以通知延陀来。纵然他不敢到京城来,起码应到灵州(边城)。我估计他不敢来,这样,娶亲结婚就没有准定的日期了,他必然因此忧愁郁闷,用不了一年,内部就会自相猜忌。他若死去,两个儿子必定争权相斗。我们坐以待变。”太宗接受了他的意见,便先派使者通知了延陀。延陀害怕上当受骗,果然不到灵州迎亲,此后闷闷不乐,一年而死,两个儿子互不相让,各立为王。
三、义释仇敌息戈九姓
贞观十九年(645)太宗出征辽东时,以契苾何力为前军总管。军队到白岩城(今辽宁辽阳东北)外即被敌兵包围,契苾何力率众奋战,被长矛刺中腰部,伤情严重,流血甚多,太宗亲自为他敷药调理。
不久,攻克白岩城,太宗下令搜捕刺伤何力的人,结果抓住了高突勃,经审问对证确实是他,便把他交给了契苾何力,让他亲自斩杀,以报重伤之仇。契苾何力不同意处死高突勃,对太宗说:“犬马还懂得各为其主,而况人呢?他上阵作战也是为主而来,况且敢于迎着刀光剑影来刺我,可见是个忠勇之士。我们原本互不相识,哪里有什么冤仇呢?”于是就释放了高突勃。
贞观末年(649),契苾何力以昆丘道总管,带兵征讨龟兹,俘获龟兹王布失毕及众首领。他的忠君观念分外强烈,以致太宗死后要杀身殉葬,幸有高宗的开导抚慰,才免于早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