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种事情我能耽搁吗?娶个媳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既然点头了,就得乘热打铁啊,我可放不下 来这门亲事哟……”
“你是来提亲的?”陈家福道。
“是啊,姑娘呐?”乱成风说着问道。而陈家福没有回答。
听到乱成风的说话声,陈叶琴惊慌着,停止了哭。母亲陈家风在床边继续坐着,没精打采地不说话,她似 乎还未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这声音就是昨天上门来的那个女人。
“姑娘呐?”乱成风见陈家福没有回答又问。
“她在房间里。”陈家福回答着,终于心中有点酸痛:“她已经两顿饭不吃了。”
“这怎么行呐?”乱成风望望陈家福,心中有点着急道:“不吃饭会损害身体,走,带我去看看。”
“好吧!”陈家福姗姗迟迟说着,领着乱成风进来了房间。
“大姐!”乱成风见到陈家风叫道:“姑娘怎么样了?”
陈家风愤怒的目光望望她,没有说话。
乱成风则上了梯板,望陈家风尴尬一笑,便来到陈叶琴的床边,当看到陈叶琴裹着被子,便用手推了推她 的屁股亲切道:“叶琴姑娘,陈姑娘,你怎么不吃饭呐?不吃饭这怎么行呢?伤了身体我可舍不得,来,起来 ,起来吃点饭。起来呀,还在想着许仁华啊!我告诉你,他家可是的的确确的火坑,一辈子也是翻不了身的。 不过,你要听你爸爸的话,到我家去。”
“到你家去,干嘛?”陈家风虎着脸道。
“不好来,陈大哥还没对你说啊?那我可告诉你了,陈大哥把你女儿已许配给我儿子了。”乱成风得意道 。
“这……”陈家风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陈叶琴哭叫着,双手紧捂着被头。
“叶琴姑娘,你要冷静点,你到我家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我们家要啥有啥,什么都有。我们家不像许仁华 家是火坑,我们家也不像许仁华家是贫穷,我们家是天堂和幸福。”乱成风说着得意道:“再说,你未来的‘ 公公’还是个国家干部,他的政治身份也够你享一辈子的轻福!”
“我不稀罕!不稀罕!你走啊,你……!”陈叶琴哭叫着道:“与狼共舞,死也不嫁到你家去,你家是鬼 门关,鬼门关!走啊你……”
“这,呵,脾气还真不小啊!”乱成风直起身来对陈家风道。
“大妹子,你别见气,别见气,现在请你饶饶她,我求你了。”陈家风舍不得女儿,向乱成风哀求道。
“大姐,你这话就难听了,我不是来杀你女儿的,而是来成全她到咱们家过好日子的,说心里话,我疼她 还来不及呐!”乱成风有点生气道。
“谁要你疼?谁要你疼啊?死不要脸!你走啊,走!”陈叶琴哭叫道。
“大妹子,走,我有话同你出去说。”陈家福边说边将她拉到门外去。
“死不要脸的蛮货!”陈叶琴哭骂道。
“乖,别说了……”陈家风劝道,流着泪水,无可奈何。
“妈,你要替我做主啊……”陈叶琴伤心痛哭。
陈家风看着女儿悲伤哭着,不停地抹着自己的眼角,她不说话,更无能力过问女儿的事情。屈从,也许就 是她的选择。她无法硬是丈夫,这倒是必然的了。
陈家福将乱成风拉到客堂来要她坐下,并把刚刚倒好的茶推到她的面前道:“孩子不大,年纪小,不懂事 ,望你见谅! 见谅!”
“哼!”乱成风轻蔑向他斜了斜眼,显然有点不快活。
“你放心,她和你儿子的事,我们会说服她的。”陈家福安慰道。
“这就好,这就好,我有你这句话也就行了!”乱成风说着,喝了一口茶道:“关于你女儿嘛,脾气挺大的 ,你也得管教管教。这么任性,怎能行?将来做我的媳妇,到咱们家来,我们还要相处嘛!”
“对,对对对,你请喝茶,不要拘束。”陈家福立在她面前,点头哈腰道。
“拘束?哼,我走到哪儿都不拘束!都是一个祖先下来,这又要什么拘束?这没这个必要嘛!”乱成风端着茶 杯竖在嘴边道。
“对,对对对,你说得全是对的。来,喝茶,喝茶!”陈家福伸着右手向她提醒着。
乱成风呷了一口茶道:“今天我是通知你,关于你女儿和我儿子订婚的事。”
“你说,怎么个订法?”陈家福目光炯炯地瞧着她,有点迫不及待。
“本当嘛,就说在今天,可今天嘛,我家云掳在公社要开干部会议,一时间抽不出空来。所以嘛,就把这 时间定在明天,明天是个双日,是个男女青年订婚的好日子,你看怎么样?陈大哥!”乱成风说着又呷了一口 茶。
“明天……明天嘛……”陈家福有点踌躇着。
“怎么?你不同意?”乱成风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
陈家福有点怯弱道:“我同意,我只是担心时间太快了点。”
“快啥,乘热才能打铁嘛!”乱成风干脆道:“乘早将他们的婚事定下来,大家好放心。免得许仁华这反 革命把你女儿拐走!”
“这他不敢!”
“哼,不敢!狗急还要跳墙哩!我们还要提防提防吧!”
“嗯,就这样,就依你吧,把时间定在明天吧!”陈家福严肃道。
“陈大哥,爽快人!不过,我也不会让这爽快人吃亏的。”乱成风说着,拉开黑色皮包的拉链:“喏,这 是一千元礼金,这是姑娘的一套春秋衫,以及内衣、内裤和一系列的日常用品,我几乎都给买来了。”她一边 说着,一边将黑色皮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着摊在桌上。
“呵,你给她全买来了?”陈家福看到桌上的胸罩,有点羞然尴尬。
乱成风望了望桌上的胸罩,也突然间将脸涨得通红,迟钝片刻,她道:“哦,该买的则买,是咱的媳妇嘛 !喏,”乱成风将胸罩拎了拎道:“这些东西,要给咱媳妇用上好长时间的。”
“这。”陈家福尴尬一笑道:“这还是大妹子想得周到。”
“好了,这些东西你把它收起来吧!”乱成风边拉黑色皮包的拉链,边道。
“这一千元礼金,我,我看大妹子还是给带回去。”陈家福拿着用红纸包的一千元礼金,心中痒痒的,表 面像不收,心里却想收。
“带回去?带回去干吗?不不不,我不能带回去,你收下来吧。”
“那,昨天……”陈家福不解地问。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这分明是两天不同嘛!”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陈家福点头哈腰道。
“昨天我们初识,今天我们更进一层了嘛。”
“是是是,昨天我们是初识,今天我们是更进一层了。”陈家福一边说着,一边将红纸包的钱包放进自己 的下衣袋道:“我对大妹子家十分满意,十分满意。”
“我儿子不满意吗?”乱成风眼珠子转了转,斜视着他,轻柔一笑道。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陈家福忙陪笑脸附和。
“嗯,满意就好。”乱成风眼睛向上眨了眨道:“明天嘛,他们两个孩子订婚,我丈夫云掳要派人上街买 酒,买菜,买糖。他自己嘛,要请四亲六眷,三朋四友,听说还有些干部,小队、大队、公社、县里等头号人 物,他们都将来咱家贺喜,明天咱家定是热闹非凡,气派无比。”
“噢。”陈家福高兴地点点头。
“不过,姑娘可得要去。”乱成风板着面孔道。
“嗯。”陈家福点着头。
“若是不去,这得罪了书记,县长什么的,这就要大祸临头了,知道不?”乱成风威胁着说。
“知道,我知道!”陈家福频频点头,心中有些胆怯。
“你姑娘一时想不通,或不愿意什么的,还要请陈大哥多开导开导她,必要时,还要来点硬的。软硬兼施 ,做到灵活,我看就差不多了。”
“我知道,这我知道,反正到时我把姑娘带到你家去,这就行了吧!”陈家福以保证的口气说。
“我相信会这个样子……”乱成风说着喝了一口茶又道:“陈姑娘嫁给许仁华这小反革命,这有啥好的, 这小子,子子孙孙翻不了身不算,他家中简直是一贫如洗啊!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要用的,没 用的,这简直不像个人家,住在那破茅草屋内,你舍得陈姑娘吃一辈子的苦,受一辈子的罪啊!蛮鲜艳美丽的 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去,这可惜噢,实在是太可惜了!”
“嗯,这我早就知道。”陈家福点头道。
“我说你一点不知道!”乱成风瞪了陈家福一眼道。
“这……”陈家福在尴尬中支吾,他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假使你知道的话,就不应该让陈姑娘和许仁华那王八蛋混到现在这种地步,你对陈 姑娘一点都不关心,亏你还是他爸爸呢,我真为你感到愧疚!”
“这……”陈家福又是次尴尬中支吾,他说不出话来。
“这,这我难道说得不对吗?”乱成风说着,眼珠子一瞪。
陈家福忙来附和:“对,对对对,我对我家姑娘没有关心好。大妹子说得处处在理,句句良言,我日后要 对我家姑娘多多关心,多多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