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接触陈志农是大约十年前在北大南门一家叫“风入松”的书店,在那里惊喜地发现他的一块钱一本的剪纸小册子。这本极为袖珍的小册子瞬间改变了我对剪纸的印象——原来剪纸还可以是这样!还可以如此震撼!
是的,陈志农的剪纸对我确实有一种震撼的效果,在我看到它的刹那就惊呆了,不仅喜欢上了它,还永远地记住了作者的名字。
可当时并不知道陈志农是何许人也。通过这本《陈志农画说老北京》才知道大家所了解的他更多地是作为国画家的他。虽然这本书里也收录了他的速写和国画,但我却更喜欢他的剪纸。虽然陈志农到了在剪纸方面也未名声大噪,但艺术的好坏有时又无法以成名于否来衡量的——所谓的“成功”或“成名”往往与艺术之外的很多因素有关联。
而上等的艺术终归是上等的艺术。就像我过去偶然看到的甘少诚的雕塑,过目不忘。
在我的印象里,剪纸多为表达丰收、喜庆和吉祥的民俗画,千纸一面,很少跳出这个俗套。但陈志农的剪纸却不同,他所关注的多为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老北京街头的贫苦众生,有拉洋车的、卖野药的、补锅的、要饭的、叫街的、算命的、捏面人儿的、捡煤核的、剃头的、修脚的、磨剪子抢菜刀的,全是低微贫贱的“下九流”——然而如果没有真挚的悲悯情怀,如果没有对芸芸苍生的善良情感,如果没有来自本性的原始动力,是不会作出这样的艺术的。
我想,这便是它的可贵之处。
虽然我并未生在昔日的北平,但看到这些活灵活现的小人物竟然还能想起几十年前山东老家的街头景象,那些推着独轮车摇着波浪鼓卖糖果的,那些支着瓜果摊卖瓜果的,那些走街串巷拉着长声“磨剪子抢菜刀”的,那些摆摊的算命的捏面人儿的卖野药的也都还依稀记得……这些都是过于久远的记忆,而陈志农却猛然间给我们清晰再现了。
回想几年前在海淀图书城的另一家书店因着这本书再次与陈志农相遇,心情是激动的,感觉亲切而又熟悉。而昨晚女儿弹琴要求陪伴,我从书架上顺手抽出,再看,还是一样的喜欢,一样的震撼,禁不住想说:陈老,感谢!(《陈志农画说老北京》,巴义尔、陈沛箴编,民族出版社2003年3月第1版)
二〇〇九年七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