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那把柳叶刀:剥下医学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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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说古论今(5)

我是庸医,我容易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不信任的坏毛病。别人说好的东西,我偏要看看真的有那么好吗?别人都说坏的东西,我开始努力发现它的好。“庸医”这个词近年来出现频率极高,对其态度是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就心血来潮,想为庸医平反,至少说几句公道话。

电影中黑社会、武夫等靠武力吃饭的人跟人谈判时喜欢标榜自己是“以德服人”,我等书生说话做事只能是“以理服人”。首先在概念上做一下澄清和区分,和“庸医”相关的概念有:好医生、坏医生、合格医生、不合格医生、无良医生、色医生、流氓医生等。这些概念中,好、坏医生是民众对医生在道德上的判断;合格、不合格医生的区分是从从业标准角度讲,有否行医资格或医术是否达到某些硬性指标方面的区分。无良医生、色医生、流氓医生等属于“坏医生”一类,属于道德判断,这和医生合格与否无关。有些医术高超的合格医生可能是“坏医生”,比如手术“索卡要”,检查“手乱摸”等;而有些不合格医生,比如农村有些根本没有行医执照的“赤脚医生”却因热情周到而深受农民欢迎,农民也会把他归入“好医生”一类。而“庸医”在《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商务印书馆)中解释为“医术低劣的医生”。可见,庸医的本意是不合格医生,不涉及道德问题。也就是说,庸医本身并不“坏”,只不过是医疗技术水平不过关罢了(当然,也有无良庸医,虽然更加可恶,但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内)。许多媒体的评论混淆了“庸医”和“坏医生”的界限。

合格的“坏医生”大多给患者造成精神损害或物质损失;而“庸医”造成的大多是肉体上的伤害,某种程度上,庸医害人更深。那么如何减少甚至消除庸医呢?

对于那些已经存在的庸医,往往是由于医生职业的准入门槛把关不严、监管不力造成的,这应当追究相关职能及监督部门的责任。不妨换位思考,医生身份同样是庸医赖以谋生、养家糊口的职业,庸医本人一定不想被归入庸医一类,他一定也想医术精湛,受患者爱戴,锦旗鲜花不断,可本身能力有限,换句话说,我根本不是做医生的料,是入错了行,我又能怎样?有人说,改行啊?说得容易,医生职业的特殊性,学医的人至少经历过五、六年的本科,现在大多数又读了硕士或博士学位才行医的,大多接近而立之年的人了,又能改成哪一行呢?其他行业连本专业的人都求职困难呢!因此说,此路不通,庸医如何改造不是我们小民能解决得了的(此问题亦不属于本文讨论的范围)。我们只能从源头上抓起了。那么,庸医的源头在哪里呢?医生的摇篮当然是医学院校!

其实庸医在学校阶段就有苗头的,学医首先要求学生要对医学有兴趣,然后最重要的是你还要有能力。笔者认为,医学院校应该保持较高的淘汰率,既是为了学生的将来着想,也是为将来患者生命负责。

医学院校本来每年也都保持着一定的退学率,但大多是因病退学;非病因素不多,非病因素中主要也是家庭经济困难;纯粹因对专业学习无兴趣的占很少一部分。

在这方面,民国时期的做法相对开明,学生只要是对医学不感兴趣,就可以提出退学申请,陈明理由后,多半会被批准。免得日后赶鸭子上架,被迫成为庸医。我这里有一则以前在查阅档案时记录下来的例子,就是一个学生的退学申请书:

民国32年2月10日高等教育司

陈立夫部长

呈为呈请取消公医生事,窃生许升阜,国立中山大学医学院二年级生,去岁七月蒙钧座赐准为公医生深为感激。

两年以来,生对于习医之兴趣略减,恐不能长继攻读,但为学年所限耐何?惟有暑期之后再做计划,以发展个性为国效力而完成国民之天职,不辜负教育之宗旨,故乘此之时未领取公医生费之际(自批下公医生明文之后,学校未发下公医生款,据云侯教部令等语)办理此举,一则便于进行,再则利于同学申请。因此为节省时间起见,除分别向学校申请转呈之外,特此专呈此文恳请钧座伏察下情,并乞赐示。

谨呈

以史鉴今,我们是否该思考如何应对呢?

不可否认的是,在当今中国,医生绝不属于低收入群体。但医生担负着救死扶伤的神圣职责,在老百姓心目中有着与众不同的高尚形象,如果你做了医生,除了必须无条件地遵守职业道德,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外,你还应具备成为合格医生的职业技能。医学院校应该把好第一道关,制定相关政策,鼓励对医学无兴趣或者不具备成为医生的潜质的学生及早退学,另寻适合自己的职业方向,学校也应该进行相应的职业兴趣、能力考核测试,把“庸医”扼杀在摇篮里。这当然需要医学院校的主管部门给予相应政策上的支持,使医学院校真正成为合格医生的摇篮。

按照当下流行的说法,庸医当属于弱势群体一类,他应该成为被帮助的对象,只要庸医在医德上没问题,公众、媒体及相关主管部门应该做的不是去谴责庸医,而是应该想办法如何让庸医变成合格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