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死后,我仿佛失去了根。我突然就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了,还有什么意义?我甚至开始抱怨我妈,为什么要这么忍气吞声的承受着。
继父以前打我妈,我都是不敢说话的,那天他跟我妈吵架后拿板凳就咂我妈。我心中集藏的怒火瞬间爆发了,我抡起板凳就跟他干了。
还是太嫩,我被继父扭在地上动弹不得。那天他也没怎么下狠手,我看出来,他开始忌惮我了。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们村外出打工的人还是极少的。
记得那时候要是有人从外省打工回来,左邻右舍的大人小孩都会挤到他家里去。长时间不见,都要去探望那人变样了没,然后听他说外面那花花世界里的奇闻怪事。那人往往会添油加醋地讲得神乎其神,大家总会听的精精有味,心驰神往。
记得村里有个叫阿斌的,比我大三四岁,那年他去浙江打工回来后,我们一群小伙伴围着他转了好几天。
阿斌说:“外省那些姑娘夏天都穿着超短群和吊带,性感得很。工厂那些女生很好追,逗几下就可以带出去玩了,随便你摸。”
听他说着,大家脑海里都幻想着各种画面。
有人问阿斌:“你泡了几个?得上了没有?”
“怎么会没得哦!我追那个是我们厂里最漂亮的。”阿斌口若悬河地说:“她要跟我来我老家,我都不要她来,我是躲着她回来的。”
大家将信将疑,虽然都知道阿斌很能吹牛,但都还是宁愿沉浸在那种美好中。
那时候我最向往深圳,不管是从别人口中还是杂志文章上,我深深的以为,深圳遍地是黄金。我总是幻想,我在深圳能闯出一片天空。
那时候我已经看了许多所谓的“励志”文章,说的都是些成功人士白手起家的故事,他们都是穷人出身,经过各种磨练,各种机遇,最终成了百万富翁。
当时我觉得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不上学也未必不能成才。于是我便一心想着出去闯荡。
可如今我最讨厌一类文章故事,断章取义,甚至有的是杜撰,真是误人子弟。
初中二年级那个夏天,我和老刚两人拿着报名的学费后却没去学校。我们与所有人不辞而别,揣着两百多块钱的路费和梦想,南下广东打工。
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和肖刚都是穿着校服和解放鞋,袋子里提着两件换洗衣服。
为了节约钱,我们步行三个多小时到县城。来到县城火车站已经是傍晚,县城没有直达广东的火车,必须到贵阳去坐,而且县城到贵阳的火车只有每天中午一趟,我们只有等到第二天。
我们又来到汽车站,然而因为太晚,到贵阳的汽车也没有了。
我们又从新来到火车站,盘算踌躇了半小时后,我们做了个决定:沿着铁路连夜走路去省城。
我说:“留下来没地方住,去上个厕所都要五角钱呢,再说万一明天花钱坐车到贵阳后,钱不够去广东怎么办?。”
老刚问我:“要走多久才能到呢?到省城多远知道吗?”
我说:“我好像听谁说过,走快点的话一天就能到,我们就走快点,应该明天中午就能到。”
来到铁路上,我们就懵了,不知道那头才是去省城的。踌躇了半天,有一列火车开过,老刚看车厢上的牌子写着贵阳一广州,他高兴的说:“快看,上面写着贵阳到广州,说明来的方向就是贵阳了。”他那指着那列车来的方向。
我不敢确定,但我也不知道方向,我问:“你确定?”
老刚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确定!”
走了两个多小时,已经离开县城很远了,我们就随着一条铁路穿梭在大山之中。天黑了,我们点起火把,吃了点在县城买的饼,继续往前走。
虽然那年我和老刚都只十五岁,但走夜路我们是一点都不怕的。记得有一次,我和肖刚晚上逃课回的家。从镇上回家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我们还在途中的坟上坐下来休息,聊天谈天说地。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老刚说的贵阳方向又有一列火车驶来,我们站在一边让它过去。但是我看到了火车上面的牌子写着广州—贵阳,我傻眼了,怎么变成广州到贵阳的了?乱套了。
火车已经过去了,老刚也走了差不多一百米远,而我还傻傻地站在原地思考。
“肖扬,你还站着干嘛?快走啊。”肖刚在前面喊我。
我跟了上去,不管了,赌一把吧。
中途休息了几次,大概晚上十点多的样子,穿过一个隧道后看到前面山坡下有个村子有灯光。老刚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那天的体力透支是我前所未有的,又饿又困又乏,那种滋味无法形容。
于是我们绕过山坡往那个寨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