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我要求甚高。只使一遍,你若看得会,便果然是可造之材,若是看会还能依样使出,便是武学奇才。否则我也懒得白吃白喝的养着你。”
次日清晨,在太行山脉的盆地深处,木行子向施北雁一一做着移形幻影的入门招式,想要看看她领悟的速度。
但见木行子,左右**错滑移,双手前后推移变换,果然便是好玩又莫测的招数。
“别耍花招。你若不尽全力,我是能看得出来的。”
施北雁看来已经接受先前的状况,“有武功学,干嘛不尽力。”反正,也没什么不好,就当博取他家之长,反正师父也没规定说不准学鬼谷门之外的武功。
“刚才是移形换影,和八卦掌,太极神功,阴阳功,各自的基础招数。我看你能看会多少。”
施北雁本是个习武天才,又看得认真专注,“有何难的。”便一一使了出来。“
木行子双眼不断闪耀光芒,“果然没看错你。好了,到时候先教你移形幻影和八卦掌。教你之前,先得拜我为师。“
“还要拜你为师呀!“
“那你以为呢?平白教你,没名没分,事后,你给我来个死不认账,我岂不是亏大了。“
施北雁觉得他这话说的别扭,却也的确在理,想不出拖沓的办法,便佯装内急,要去解手,木行子也不着急逼她,只在她身后喊,“别再想着逃走,这周围方圆数里之内,我布了阵,任你多俊的轻功也逃不过我手掌心。“
“说白了,你现在就是被我养在大笼子里的小鸟,看似还可以飞,其实你永远也分不出笼中,明白吗?
“放心。”
施北雁之前的确借故想要尝试逃走来着,结果发现飞来飞去都在原地四周空中打转,然后被随即而至的木行子从空中捕获,才知道,原来他布的阵法这么厉害。
怎么办好呢,难道真的拜他为师。要不就当权宜之计,日后不承认好了。只是,这样岂不是出尔反尔,终究不太好呢。哼,对什么样人,用什么办法,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惜我不会破阵,师父该教教我这些门道就好了。
她根本不内急,只是奔到林中深处,左瞄右瞧,借机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冲着半山腰一个较高的树木上发呆,来的时候木行子领着自己走的官道,也不清楚太行山全貌,不如再飞上去瞅瞅。
轻点脚尖,轻松跃起,落于其树端,极目远眺,但见太行山脉此起彼伏,不见尽头,更辨不明方位。
尝试着朝几个方向飞离突围,皆无济于事,只好暂且放弃,横卧枝头,心道,这个木行子,本事这么大,不知道与师父相比如何,师父好像并不擅长这些奇妙阵法,看来木行子的本事难道竟在师父之上?
不行,他的本事再好玩,也不能背叛师门。
施北雁转动着小心思,一会自我安慰,一会自我劝解,眼一闭,一睁,只吓得就要大叫,却被一人捂住了嘴,眼前惊现吊挂着一个人骨一样的事物,森森然,很是可怖,身一晃,就要掉下去,却被那人拉住了手臂。
“原来是个小丫头。““这样灭绝人性的阵法竟然是个小丫头布的,匪夷所思。“
那人语带失望,施北雁才看清是一黑衣年青人,那骨头握在他手中,像个笛子,并不是鬼怪,伸手去拨开他捂住自己的嘴,他倒不坚持,放开手。
施北雁确定是人,终究将惊慌咽了回去,“你是谁?“
“你又是谁?这阵法是你布的。”
“才不是呢。”施北雁随即便想到,这人莫不也是困在阵法当中的,太好了,自己有救了。
“这是木行子布的阵法。”
“木行子?阴阳门派。难怪。“
“你不是他的人?“
“谁?“见施北雁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骨笛,面带惧色,笑了下,藏匿身后,”放心,不过是个笛子。“
“骨头做的笛子?“
“嗯。这阵法出自阴阳门派的木行子。“
“嗯。“
“是他,难怪。我解不了也不冤枉了。你是谁。我被困于阵中出不去,正在睡觉,被你飞来飞去的吵醒。“
“我,我是被他掳来的,不相干的人。“施北雁不知道他到底什么人,有些不敢如实相告。
“这么说,你我同病相连。“
施北雁点头,见他不似坏人,带着恳切的语气就势摇着他手臂央道,“大哥哥,你救我出去可好。“
他哼的笑了下,“原本倒是无妨。只是,我现在也被困在了这里,自身难保,如何救你。“
施北雁并不气馁,“如果我帮你破了阵法,你便能带我出去吗。“
“这个。对了,木行子为何捉你。“
施北雁觉得实情相告会变得复杂,诌道,“我哪里知道。反正他们捉了好多小女孩。“
“哼。表里不一的阴阳门派。果然龌龊。“
施北雁暗暗咽了口,默默对木行子念叨,虽然掳小女孩的不是你,可听杰生师兄说也是你们阴阳门派的,而且看你们的样子明显就是自己人,我也算没冤枉你们,可别怪我。
“但是,你能打过木行子。“
“肯定打不过。”他回的毫无犹豫和惭色。
施北雁有些失望,“啊,那。”
“不过我可以去搬救兵,我去找我老大,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施北雁有些懂得江湖的规矩了,也不打算细问,只道,“大哥,你说话会算话吗?”
他很慎重的点头,“嗯。”
施北雁好似很信任,“好,那一言为定。”“我先回去了,不然他会来找我。”说完跃落地面,那人也随即跳了下来。
离开前,施北雁想了想还是又回来伸手要跟他拉钩,他笑了下,很是配合。
木行子远远的瞅着飞跃而至的施北雁,明知她是有意消磨时间,也不戳破,心知已到自己的地盘,她如何消磨也不过时日长短,最终也是会被自己驯服,笑道,“这么喜欢飞,等你学会移形幻影,就不会再用雁过无声了。”
施北雁翩然落地,却不能被忽悠的样子,“哼,移形幻影虽然难以捉摸,但论空中飞行却不比雁过无声。”
木行子反倒很是满意,“呵,有趣。有趣。有趣的教有趣的,结果必定更加有趣。”
施北雁不知他绕的什么,直道,“要我拜你为师也可,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木行子哑然一笑,“哈,此情此景,你给我讲条件!“
“那怎么了,你还想怎样,你逼迫得我紧了,我大不了也是一死,我也是不怕的。“
木行子一副且听你能如何的样子,“好吧,你且说说。“
“你能先教会我破阵的方法,将这个阵法破了,我就拜你为师。“
木行子哈哈大笑,“你还真当我傻。“
施北雁知道他误会,忙道,“不是的,我不是想要借机逃跑,只是觉得不甘心这样被你困在笼中,虽然这个笼子足够大。也懊恼自己竟然没学过破阵之术,我师父好像也不会呢,所以你得让我知道,跟着你比跟着我师父有前途。“
“你得向我证明,你教我的本事比我师父的更好。这样,我自己就能说服自己拜你为师了。心底也没任何顾虑了。“
“嗯!“木行子心想这妮子说得看似倒是在理,”你干嘛一直侧对着我,是不是对我撒谎了。“
施北雁的确一直未曾与他相对,闻言跳了跳,急忙否认,“哪有。“未免他起疑,转过身移到他正面,仰头看着他,很是诚恳道,“这几****见识你的武功后,觉得很是好奇。”
木行子迎上她的目光,笑道,“是吗?哪些好奇。”
“都好奇,比如你适才演给我看的各种功夫的基本招式,像那个移形幻影,竟然可以瞬间移动,太神奇啦!这点雁过无声都做不到呢。”
“还有你那个好像能跟那个白衣人隔空对话的什么古怪功夫,也好奇得很。“
“还有,还有,你说那个白衣人有什么阴阳眼,居然可以。“
“呵,你想学阴阳眼,这个是要天数,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再说,你学来做什么。“
“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施北雁说完又转了几圈,背向木行子,看着山崖对面山川,“总之,我是有些动心,但是,你得教我破阵,要不我不能心甘情愿拜你为师。反正,你不是说了吗,拜完师,你就会带我上五行山,我没机会也不会想着逃了。再说,你让我心甘情愿,我就不会再逃,更会专心认真学你教我的功夫,岂不省事。“
“好不好。”施北雁回头捉着他的手臂,开始撒娇耍赖起来。
木行子被她摇得纹丝不动,只是瞅着她发笑,他并不能完全相信施北雁所言,尤其是她每说到关键都是背对或侧对自己,明显不愿与自己相视,更是让人起疑,只是她求人的样子着实叫人无法拒绝,再说,他也有把握,她翻不了天去,就想,先遂了她的意,也无妨,倒要看看,她之后待如何。
“好好。我先破一遍,你跟着看,然后我再告诉你如何布阵,要学破阵,先得学会如何布阵,知起然,才能究其所以然,明白吗。”
施北雁认真的点了点头。
木行子忽然欺近,伸出一指点着施北雁额头,直视她的双目,“别耍花招。“
施北雁很是听话的样子,“哪敢。“
木行子一笑,言而有信,果然破了自己亲手所布阵法,翩然而落,施北雁真心欢呼叫好,“哇,好厉害。“
木行子哈哈一笑,心想这小丫头,倒是跟自己投契。
“好了,要看好我如何布阵了。“
“等一等。“
“又怎么了。“
“你总得给我讲讲阵法的分类。“
“哪有这么多事。我布好再给你讲。“
“不行,我师父教我任何东西,都是要先告知我来龙去脉,由大及小的,管中窥豹,容易坐井观天。“
“啧。“木行子原本也是这种理念,只是他终究不太放心,不敢确定金行子是否放弃追捕,想要赶紧布好阵才能安心,这点上并不由着施北雁,就要坚持继续布阵。
施北雁见此法不通,又道,“你真的破了吗。我要试一试。你不放心,也随我来好了。“也不待木行子异议,就势拉着身侧的木行子一同跃至了空中。
木行子被她拽着,倒也不抵抗,就这样跟着她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被她拉着飘然落地。
“果然破了。“见木行子却站在当地不动,只看着自己,又笑了笑道,“请破阵。”
木行子好似很听话般,朝自己伸手,见她好奇,道,“你也上来,要不看不清。”
“噢,你不怕我逃走吗?”见木行子只是转头瞅着自己,似在问,是吗,忙道,“不会。”
木行子又是一笑,开始向施北雁讲解布阵的设计目的、因由,以及如何达到这样的效果。
施北雁飘在空中,看着木行子一层一层的开始布阵,正看得出声,在空中盘桓的木行子忽然朝自己欺身而来,一反平常哈哈大笑的神态,心想,不好,难道那个大哥哥竟然这么慢,还没逃走,被他发现了。
就要回身,木行子已然捉住自己手臂,在他捉住自己的同时,自己的脚踝也被身后一人捉住,一时不察,叫了一声。
“动作真快。“木行子的话显然是冲着施北雁身后之人。
那人哼了一声,施北雁便听出,看来身后捉住自己的人竟是白衣人,两人便拉扯着施北雁,看似三人皆纹丝不动,其实暗自较着劲。
只是苦了施北雁,前后拉扯她的人,相对而言,她当然更愿意靠近木行子,于是朝前使力,二人合力与白衣人对抗。
“哼,你还真有办法,才几天,这妮子就如此听你话。”施北雁听出白衣人话中不好的语气,却说不上来。
“哈哈。不要总是以己之心度人。让人甘愿追随的办法有很多,你那种却是最低等的。”
“你棋高一着!”
“哪里,真要高,就不会被你找到。”
“我的确想不到你在这里。只是我想了想,你抢这丫头能有什么用途。想想你那夭折的徒儿,就能猜到,这丫头看来天赋异禀,你必定带其回五行山,原本我也没抱多大指望。不成想,你还真在这。”
“不过一个小女孩,你再去找一个就是了。何必紧咬这丫头不放。“
“哼,你真的不知。“
“你的心性异于常人,我怎能知晓。“
“你倒我真是好色么?“
木行子哈哈大笑,一直忍不住,似乎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手上与金行子抗衡的力道愈发大,二人拉着施北雁只在空中四处纵横打转,“不然,还能怎样。““阴阳眼害人。你便是得了这阴阳眼,起了色心,也令你堕于歧途。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白衣人也不辩解,“哼,我是为了修炼阴阳神功,这丫头是至阴命门,得她,可助我功成。“
木行子只是咋舌,“我怎么这么受不了,你将这么龌龊的事情说得这么高雅,这么理所当然。““她现在是我徒弟。”
“笑话,她是鬼谷门弟子。”
“你也知道,你不怕我抖落给鬼谷门。”
“你不会,出卖我,就是出卖阴阳门派。关门说话容易,引贼进来的事情,你,断然不会做。”
“哼,你倒是拿捏我的短处拿捏得到位。”
“你们能先放下我再聊天么?“施北雁被他们东曳西拽,此时若有人路过,不知情,还倒三人在空中玩耍,那姿势煞是好看,却不知夹在中间的施北雁的苦楚,稍微懂得,就能知道,木行子与白衣人看似还悠闲聊着天,其实相互对抗的招式,招招致命。
只是二人对于施北雁,都无一例外的,做了照顾,并没有让二人之间的抗衡之力殃及到施北雁,否则,二人相对的任何一招,都能让她瞬间毙命,那还轮到她抱怨。
直道她发现三人飞过的地方,飞鸟坠地,气流逆行,刚还在扑闪的飞蝶,瞬间便化为灰烬,才意识到,二人的力量,岂是强大二字可以概括。
瞅着周身纷纷散落的树叶,有的只落到一半便渐渐消散,相比怔怔放大的清澈双目,小嘴却是越闭越紧。
她并不傻,已然知道二人都对自己手下容情,否则,自己便也似那坠地的小鸟一样死翘翘了。只是二人相互之间如此斗法,还能保证相隔的自己毫发无损,这难度比二人骇人的武功还要骇人。
“哎呦。“却听施北雁忽然疼痛难当的大叫起来。
“你注意点。“二人竟然很关心施北雁,同时出声责难对方,都说是对方出手偏差,相互讥讽起各自的武功修为。
反倒要施北雁做起了调停,“你们别争了,不如你们放下我,在斗法如何,反正我也逃不走。“
木行子瞅着金行子,“我不介意。“
“不过要点了她的穴。“金行子瞬间犹豫随即也表示同意,二人的相斗都是转瞬即逝,肉眼难辨,纵是聊天,手下功夫也不停,木行子却很不放心,一拉施北雁,”我来,“施北雁便感觉自己难有动弹,随即被二人合力一抛,安稳落入远处的树木横枝上,待看清身处,才发现身后似乎就是悬崖,虽然原本就动弹不了,也忍不住再次凝心静止。
二人抛离施北雁,相互又斗了一阵,各自罢手,木行子哈哈大笑,眼神却在关注施北雁,二人纵然罢斗,也是各自朝施北雁方向倾斜,不为抢夺施北雁,只为防备对方趁机掳走施北雁,木行子知道施北雁不过佯装受伤,但很配合施北雁达到了目的,只是觉得纵然施北雁逃走也比被对面人掳走,自己更能接受,“你我再斗个三天三夜,也难分胜负。你觉得呢。“
白衣人看来有些不太能接受每样功夫都与木行子打个平手,“你武功精进,我竟然不知。“
“以前不过让着你,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真以为自己修为位列五行之首?“
“哼。“
“不如我们讲和。“
“非此即彼。没有可讲。“白衣人看来并不能被木行子说动,不愿任何废话的意思,先向木行子下手,木行子只好接招,二人复又难解难分。
施北雁脱离之外,远远的才发现原来根本看不清二人身形,只觉白绿两条光芒在空中、林中四处倏动,一会似闪电,一会又似双色彩虹,又一会好似满天飞雪。真是想要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了。
她心中不得不承认,虽然未曾见过师父师伯的身手,也未必不是他们对手,只是这种匪夷所思的样子,与师父他们的确大相径庭。忽听一阵细微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你动不了吗?“
声音并不熟悉,心中一动,轻声回道,“你是谁。“
“别怕,我们在悬崖边,就来救你。别出声。“
心中一喜,点了点头,不再答话,一面注视远处相斗的二人,双脚一轻,果然已被人拽着胳臂提起,快速离开树木,腾至空中,随即看出自己已然被身后之人拉至悬崖的上空,脚下就是云山雾罩未可见底的深渊,虽然她早已习惯在鬼谷上中飞来飞去,此时未有轻功壮胆,若非他早有交代,恐怕忍不住出声,木行子二人显然已然发现,飘散的身影各自聚拢,人形不及清,已朝自己方向快速飘动,施北雁还没看清二人的人形样貌,已然闪到悬崖近旁,实在太快了,真的不像凡人。
“好大的阵仗!“
二人同时飞身而至,向自己欺来,然后随着自己一道就这样越过了悬崖,一救,一追,很快便分落对面平地,可能这悬崖天堑相对双方都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