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雁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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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多事之秋江湖乱 翩跹飞舞鬼谷山(2)

杰生抢夺施北雁不成,反被二人拖住,发现施北雁被木行子掳走,与白衣人同时罢斗,追了过去。

杰生轻功不及二人,很快便跟丢,心下只是懊恼自责,自己真够笨的,竟然信了白衣人的诡计,使北雁师妹落单。他已认出木行子,心想,既然木行子都来了,白衣人必然也是五行之列,当不会错。

杰生在墨门位列中子中较为上列,对阴阳门五行子除却木行子都未曾亲见,但就之前对五行风貌和性情的了解,这白衣人不是金行子就是土行子。

施北雁被木行子从身后拽着飞离暂歇居,后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初始尚能看到杰生师兄和白衣人的身影,但很快杰生便落后,只剩白衣人在身后强追不舍。

“杰生师兄,杰生师兄。”

木行子笑了一声,不屑道,“不用出声提醒了,他隔得太远,听不见了。”“墨家中子,不过如此。”

施北雁可不能接受他这么轻视杰生师兄,回击道,“你不过轻功好过我杰生师兄,有什么大不了的。光论轻功,你都未必强过我呢。”

“是吗。”

“你敢跟我比试轻功吗。”

木行子哈哈一笑,“小丫头,激将法,对我,没用。”

施北雁果然被说中心事,默然不言。

木行子又是低声的哈哈一笑,一面笑,一面轻点树端,隔不远,他便会携施北雁落于树端,稍作停息,袖袍挥洒,好似天女散花,也不知道撒的什么,但所停时间都很短,几乎就是转瞬即逝。

木行子带着施北雁在漫山林木当中飞得倒是自由洒脱,身后的白衣人也是穷追不舍。此时若有人能从天俯瞰而下,那必定是一副美丽得过分的画卷,两个同样神仙一般的人物便这样前后追逐,起落灵动飞跃于山林丘壑,前面的木行子还拽着同样姿容灵动飘逸的施北雁。

白衣人追到一处,发现到处都是木行子携施北雁飞离的身影,通向数十个方位,远远遁去,便好似多面镜子一样,分毫无异,个个逼真。

白衣人嘴角溢出不屑,这种障眼法,对于阴阳门派之外的人的确难搞,但对于他不过是小菜一碟,只见他提起右手食指和中指,点上额面,好似敲开天眼一般,旋转身体一周,精光四射的双眼,一一扫射,很快便找到出口,按住额头的双指,离面直击一处,很快便打开一个豁口,他飞身而出稍许,先前周身幻影才随即消散。

“雕虫小技。”

白衣人飞出一阵法,很快便又入另一阵法,同样的四通八达的迷宫,他依然没费太多力气便解开,只是,随即又入一好似蜂巢一般的幻影阵法当中。

木行子一边飞一边布阵,他虽然都能很快解开,但终于使其迷惑了方向。他知道了,木行子知道困不住他,也不为困住他,不过是想拖出他,好带着那丫头遁逃。食指中指并拢,抵在心口,吐出一句不屑的言语,“哼,你以为这样便奈何我了吗。”

身在甚远的木行子,似乎能听到他所言,低声回了句,“奈何不得也得奈,谁叫你惹着我。”

施北雁只道他对自己说话,仰头发现他不过自言自语,只想这人古怪得很。

木行子知道暂时摆脱白衣人,便放缓速度,一路缓飞缓行,带着施北雁飞跃崇山峻岭,轻松惬意。

先前速度快得都不知道身处何方,此时施北雁也终于看得清周身树木的形貌了,与木行子一问一答起来:

“你是阴阳门五行之一的木行子,是吗。“

“哈,还知道我。“

“我是鬼谷门弟子,师父平日里时常提及阴阳门派,自然知道。“

“噢!鬼谷三子,哪一个是你师父?“

“黑道子。“

“哈哈哈,像。鬼谷三子,我最喜欢的就是这老头,洒脱不拘谁的账也不买,很有我阴阳门风。跟我很像。“

“可我师父和两位师伯,却都很钦慕阴阳五行。“

“是吗,他们都怎么说我们阴阳门派?“

“神秘莫测,风流人物辈出,当世之门派,出阴阳门派,无其右。“

“这是你师父的原话?“

“是我大师伯说的。其实,他们都说过的。“

“嗯,有些像。“

“什么叫有些像,就是我师伯的原话。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木行子低头直视施北雁双眼,只是笑,“是吗。那他们都怎么评判我们五行各自修为?“

施北雁愣了下,“这个,倒是没有听师父他们说。“

“哈,那,你知道我们阴阳门派,谁是老大,谁说了算?“

施北雁觉得自己被他看得通透,那双眼睛有股力量,透过自己的双眼,直抵自己的心底,却又被吸引得并不愿挪开双目,“师伯他们,倒是没说过这些。“

“那你知道我们阴阳门派栖息何地,所居何所?“

“他们也没说。“

“你就没好奇问问。“

施北雁知道自己编不下去了,“没有。“

“哈哈哈。小丫头,学会撒谎之前,先看看撒谎的对象。既然你也知道我阴阳门派莫测高深,便得知道我们精通读心之术,你这点似是而非,信口开河的胡诌,以为瞒得过我的眼睛吗?你想借鬼谷门与我阴阳门套近乎,好达到你的目的,我说得对吗?“

施北雁真的很有些恼怒,低下头不愿再看他,“你这人很讨厌。“

“哈哈哈。“

“你到底为何捉我?“

“你猜。“在木行子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中,二人结束了这场空中对话。

施北雁被木行子带着飞了大半日,哺时尽,才翩然落地,依旧是前后不着的山川腹地。施北雁不知道具体所在,一路大概能看出他似乎带着自己到处打转,初始倒像往北面并州方向而行,现在实在弄不清方向了,总之是已不在司隶的范围。

“你想带我去你们阴阳门派的老巢吗?“

木行子有些意想不到的哈哈一笑,“你这妮子,小小女孩,干嘛学大人讲话。“

施北雁带着不屑的意味骄傲道,“对什么样人说什么话罢了。老头。”

她还着重念了末尾两字,木行子看来是被她激到了,不可思议,道,“你居然叫我老头,叫我,老头?!哈,我的身形样貌,说比那墨家中子年轻都无人敢怀疑,你说,我是老头?”

木行子所言不假,别说近三十左右颇具风霜的杰生,单从肤质、身段,就是二十出头的黄裳,要说木行子与他同年或仅年长几岁恐怕都有人信。只是这气度和眼神,自然不是同一辈。但说他介于而立和不惑之间,三十出头,绝对无人质疑,甚而都是说老了。老头二字,的确太冤枉了。

施北雁心下偷乐,哼,你也有在意的嘛,还以为你百毒不侵呢,“哪有什么,我师父也是神仙般的人物,都被人叫老头,你就怎么叫不得了。“

哈,这丫头还是个记仇的主,呵,木行子反倒释然了。只哈哈大笑。

施北雁看了看四周,灵光一闪,“难道阴阳门派的老巢是在并州五行山。”

木行子这下不笑了,“你还真是聪明啊!”随即又补了一笑,“不过,你越聪明,我越不会放你走。”

施北雁佯装的镇定瞬间便被攻破,“你什么目的?”“既然你知道我是鬼谷门的,你要是对我不善,你不怕我师兄师父去阴阳门派找你们算账吗?”

木行子低身瞅着她的双眼,额头近乎抵住她的额头,“你威胁我!”

“我,实话实说而已。要是你阴阳门弟子被我鬼谷门弟子掳走,你们便不找我们算账么?对不对。你,一个江湖大派,名声这么好的,何必做这样事情,自坏名声。又何必跟鬼谷门结怨。”

木行子瞧着施北雁忽然恢复温软语调,对自己近乎循循善诱,既觉这丫头不可小觑,又觉好笑,“你这丫头,人小,倒是聪明胜过你那墨家师兄。”

“只是名声这么好一说,从何而来呀?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哈哈哈。”

施北雁知道了,这人是油盐不进,寄希望于说服他,不可能,看来,只能想办法逃走。

木行子一直拽着她的手臂,落地行走也不放,施北雁扭打一阵,只叫唤,“你能放手吗!你拽着我胳臂,拽了一天,好痛。”

木行子无动于衷,“我拽的力气都不比你甩开我的力气,别妄想骗我。”

“我饿了,你不饿吗?“

“谁叫你走得那么急,吃得都落在暂歇居了。“

“我内急。“

“憋着。修脾肾。“

“可我真的很饿。“

“忍着。一天不吃饭,正好排除腹脏晦气,既助于身形康健,又助于你修炼武功,对了,还轻身养颜,啊。“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你猜。“

“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呗。真的是五行山?”见前面正好有一大斜坡要过,她想木行子必定带自己飞过去,自己一定要坚持说走,待会装作脚痛摔倒,这个木行子看来也并非坏得不行,他一定忍不住低头看我的脚伤,我便借机旧疾复发,躺在地上打滚,待他吃惊还未反应过来,我就已经逃走了。

施北雁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以自己天下无双的轻功,只要脱了他手,他再想追上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施北雁心下盘算好一切,面上却还佯装看不清所在一般不清状况,待二人经过那个斜坡,木行子并无飞行的打算,就在施北雁作势准备下蹲的前一刻,木行子忽然先一步的大叫了一声,她一惊,只想,难道他之前受伤了不成,看不出来呀。

却见他大叫,“哎呦,好痛,我的脚怎么了。“随即便在地上打滚,拽着施北雁的手却并不撒,只带着施北雁滚出数米,躺在地上大叫,”哎呦,哎呦,我旧疾发作了。哎呦,哎呦,要死了,要死了。“

扑在他身上的施北雁此时再不明了,就太傻了,实在难以置信,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无所不知的人,便好似钻到了自己的脑袋里一般,琢磨什么,他都能知道。

“啊!“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无奈,施北雁出于本能,大叫抒怀中,还夹杂木行子阴谋得逞的大笑。

施北雁的叫声直抵云端,木行子最后的话也飘至空中,“我被扑倒了,是要先奸后杀吗!好怕怕啊!“

对于这样的木行子,施北雁连逃走的想法也放弃了,只是她并没有放弃抵抗,接下来的几日,木行子一直带着她行走在康庄的官道,她以为他为了摆脱白衣人,该避开官道才对,是了,越是这样,白衣人越是想不到。看来他虽然不肯放了自己,却并无害自己之心,于是她采取了另外一个做法:绝食。

木行子从初始的不管不顾,只想等她服软,到最后强行灌食,皆无济于事,一连好几天了,她真正做到了颗粒未进。

“你还真想饿死啊!“瞧着施北雁越来越差的脸色,木行子终于忍不住了,递给她一碗水,”喝水总是要喝的吧,无论你是什么样人,不吃饭或能管个十天半月,但不喝水,你一定活不过三天。纵是神仙,也是需要喝露水的。你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你还要作死么?“

施北雁不答,实际上她的确已然被消耗的说不出话来了。

木行子终于缴械投降了,“好了,我怕你了。”板正施北雁的身体对着自己,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呢,并不想害你。所以,你不用怕我。”

“其次,你肯定是想活的,对不对,那就别为难自己。“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带你走?要带你去哪儿吗?你喝水,吃饭,完了,我便如你所愿,告诉你。怎样。“

施北雁又不是真的想死,瞧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样子,自然点头应允。于是一顿饱餐,果然精力复原。

“好了,吃好,喝好,该听我的了。“

“你解开我的手吧。“

木行子摇头,“我见识过你的轻功,当我傻。“

“我给你信任,你也得给我信任对不对。“

木行子被说动,施北雁得以放松,真想就此飞身而去,逃离他的魔掌,这几日,不分昼夜,他总是这样拽着自己,跟他绑在一起,连晚上睡觉,都被他五花大绑,不得动弹,对于素来自由自在的她,太不是滋味。

不过,她知道目前这个环境,逃不掉。佯装欲逃,木行子立即捉手,她忍俊不禁,笑道,“哈,逗你的呢。“

木行子瞬间紧张之后,一愣,“哈哈,学得还挺快。看来,你的确适合做我的徒弟。“

“做你的徒弟?“

“怎么,愿意吗。“

原来他是这个目的啊,施北雁想,那他一定不会伤害我了,“若是我没进鬼谷山之前,说不定会答应,可我现在是鬼谷门弟子了。“

“那有什么关系,离开鬼谷门就是了。“

“那怎么成。“

“怎么就不成。“

“你阴阳门弟子会随便离开师门,改投他家吗?”

“迂腐。鬼谷门人怎么也有儒家老朽思想。”

“这是做人,与门派何关。”

“呵,你个十多岁小孩,教我做人!”

“你也未见心智多大。”

“呵,小孩,不通世事。实话说,你若答应,便好说,要是不答应,哼哼,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施北雁不能被他威胁到的样子,嘴硬道,“你就因为别人不做你徒弟,你便杀人不成。”

木行子不坏好意一笑,“那不会。”随即很快变脸,凶狠道,“先奸后杀。”

施北雁心一慌,猛的跳了下,“你敢。”

“哪有什么不敢的。把你扔给后面追着我们的人,到时,你看他敢不敢。”

“我是小孩。“

“在有些人眼里,正好。“

“你,我,”施北雁一知半解,却也知他所言非虚,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我,我什么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武功那么好,哪有这样。何必这样。”施北雁知道,对付这样的人,硬来无意义,不如软语相求。

“怎样,你要试一试吗。”

“试什么。“

“我现在就能叫来那个人,你要不要跟我赌一赌。”

施北雁明明知道白衣人并不在近旁,却忍不住四下看了看。

木行子继续威胁渲染道,“你猜,你落到他手,他会怎么对待你吗?“

“扒光衣服,知道做什么吗。啧啧啧,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施北雁被他说得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却无奈一只手被他所控。

木行子还在继续,“他有阴阳眼,只要他想用,你在他面前,便跟什么都没穿一样,知道什么意思吗?小孩。“

施北雁觉得心口压迫,没来由的惧怕,“胡说,哪有这种功夫。闻所未闻。“

“哼,自己短见,世间百怪,无奇不有。你才见过多少。“

木行子将食指中指并拢抵在心口,施北雁不知道他施得什么法,但强烈感觉他似并不说笑,“我可要叫他来了。”

却见他,竟然冲着他自己心口说,“老色鬼,在哪呢。“说完很快挪开双指。

“怎样。要赌一赌吗。”木行子很是笃定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施北雁四下张望,只感觉白衣人就在欺近。

终于受不了巨大的心里压迫,开始妥协,“不就是要教我武功吗,教好了,求之不得。”

“答应了?”

“答应了。”

“哈哈,识时务,很好。”

“可以解开我了吧。”

“不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再慢慢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