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盛开·90后新概念·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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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玫瑰色抒情她的秘密(3)

大多数人没有这样幸运,更多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将就,不得不屈从于现实。看书时我就常常想,如果当年何以琛将就了,没等够这七年,那么他一定不会娶一个默笙那样的女孩子,但他这辈子看到爱笑爱闹爱偷拍的女孩,心里一定不会平静。同样,陈孝正即便为绿卡另娶他人,他心中放不下的还是郑微,他还是要回来;林静在没有郑微的七年里有那么多故事,但他还是忘不了郑微;令我心痛的阮莞,不管怎么说“爱情已死”,一个电话不也飞奔着出去了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李大仁认定了程又青,阿亮认定了小水,这是完满;陈孝正这辈子也不会忘掉郑微,柯景腾这辈子也不会忘掉沈佳宜,这是青春。

这样又何其不公平,那个陪你走完所有的路的人,不一定是你爱的,也不一定是爱你的。你枕边的人,你不知道他心里放不下的是谁,刻骨铭心的又是谁。我们谁又能保证,我们不是那个被当了替身的、被别人利用的傻瓜?但这段旅途中,偏偏只有他(她)能够陪你。看到《致青春》里的施洁,只是一闪而过的一个身影,但又是无数女孩的缩影。如果别人都爱自己胜过爱爱情,唯独自己爱爱情胜过爱自己,那该有多吃亏。

我很想拍拍以后的他的肩膀,问:“如果你心里住了一个人,我永远也进不去了,怎么办?”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笑着的,但是心里会很酸:我怕的不是你现在不爱我,我怕的是你永远忘不掉、我也永远忘不掉。

岁月见证枯萎

文/辛晓阳

辛晓阳

笔名Iris,1993年夏天出生,因而拥有热情、外放、不拘谨的性格。

讨厌阴天,讨厌虚伪,讨厌不被信任的感觉。曾多次获得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和二等奖。已发表作品数十万字。

曾作为90后新概念代表作家录制湖南卫视大型功德礼仪脱口秀节目《天天向上》“文学少年”专题。

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再见到他。

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见到怎样的他——我十五年前一去不回的亲生父亲。

我曾经在湖南卫视《天天向上》的舞台上哭诉过对他的怨念,也曾经在无数个万籁俱寂的深夜用文字写下过对他的思念。时光太久,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苍劲的钢笔字,却清晰地记得我和他之间仅有的几个片段,点点滴滴。

身为军人的女儿,我注定不能在父亲的日日关注与时时教导下成长。从我出生时算起,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个月。对他,谈不上依赖,甚至谈不上爱,只是一种纯粹的神秘的念想。妈妈说这种感觉叫作“血浓于水”,毕竟他给了我生命。

如今,我20岁了,内心总是有个声音催促我踏上行程,无论能不能找到他,毕竟尝试过。见到了,是亲情;见不到,是缘分;见到了之后,他不愿意面对我甚至不愿意认我,是命运。

坐上了北京到唐山的列车,我没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也根本不确定这次旅行能不能够实现它应有的意义。我手里只有一个托朋友的父亲从公安系统查到的身份证上的地址,姓名不对,出生年份不对,身份证号码不对,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头像,告诉我:“就是他,那就是他,去找他吧,他也在等你。”

在地址上那栋陌生的房子下面,我呆呆地抬头看着,臆想着这就是他彻底离开了我之后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臆想着此时此刻他就会走下楼来,左手挽着他的妻子,右手搂着他的孩子,然后一抬头看到了树影下站着的错愕的我,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可是,正如所预见的,他根本不住这里。

房子是出租的,我们跟租户解释了很久,才要到了房主的电话。男友把电话打过去,对方是一个带着东北口音的女人。信息确认进行得很不顺利,对方十分戒备,不愿意正面回答任何问题。挂了电话,一筹莫展,而对方再也没有跟我们联系。

走在唐山的街道上,周围都是冰冷陌生的建筑。初秋的风,很凉。

第二天,依旧音讯全无。那个被视为唯一希望的电话号码,再也没有给我们回复任何信息。长长的短信发过去就是石沉大海。心里像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一样沉重,我终于情绪失控,抱着男友大声痛哭起来。我好想他,真的,我好想他。总觉得离他那么那么近,好像马上就能触摸到了。可是,他在哪里?

就要返京了,我不甘心地最后一次把电话打过去。谢天谢地,对方终于坦诚地跟我进行了信息确认。不出所料,电话那端的阿姨就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是母亲带着儿时的我去部队探亲时带着我玩的女兵,是曾经的“第三者”。

时光荏苒,十几年过去,为人妻为人母的心路转变,使她也对逝去的岁月感慨良多。也许是愧疚,也许是补偿,她对我特别热情和体谅,带着很多吃的来住处,看到我时惊呼“这么高了”,然后背过身去拭了拭眼角的泪。那一刻,我心一揪,不知为何。

她带着我去接紧急从天津赶回来的他。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往外张望着,远远地看到前方路边站着的那个高大却沧桑的身影。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这就是我魂牵梦萦的当初在三军仪仗队时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父亲!他坐进来,我转过头问:“还记得我吗?”

他点点头,沉默。我细细地打量他,斑白的头发,黑红的皮肤,深陷的眼窝,恣肆的胡楂。生活,已经给了这个当初毅然决然一去不返的男人应有的惩罚。

我说:“你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一点都不一样了。”

他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说:“我们都老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任心中波澜起伏,余光里看到阿姨在前面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他们带着我去逛唐山的景点。这座因为地震而闻名全国的城市,似乎还蔓延着震后的寂静。街上行人很少,拔地而起的高层建筑冰冷地扎根在无声的土地之上,就像我和他之间树立的无声的不可逾越的隔阂。

下车后,他从后面喊我的小名,递饮料给我。接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手在抖。高大魁梧的身材被岁月打磨得弱不禁风,肾结石、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时光把他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他沉默地跟在后面,低着头,不敢和我直视,回话时也非常小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那一刻,我觉得心疼。

他带着我去南湖喂鱼。我们大概是同行者中年龄最大的父女。他静静地看着我,时不时给我讲一讲各种鱼的名称和特点,因为我把鱼食扔得很远惹得一群鱼蜂拥而上而淡淡地微笑。我才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几乎就是一个小老头了。这种父女间的相处,是我整个童年乃至整个二十年人生都渴望得到的。只是,真的到了这一天,我长大了,他变老了。

晚上我们吃海鲜。男友习以为常地给我剥虾,他坐在大圆桌子的另外一侧厉声说:“让她自己剥!不能太惯着……”男友默默地把剥好的虾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他静静地看着,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沉默地剥起虾来,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只肥嫩鲜美的基围虾就躺在了我的眼前。整顿饭,他一直在不言不语地给我剥虾,每放过来一只我就说一声“谢谢”,很多次之后他终于说:“不要跟爸爸客气。”

我才发现,直到现在,我都喊不出那声“爸”,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他就在住处楼下等着,带着很多特产。被自己亲生父亲的电话叫醒,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收拾东西退房,在洗漱间听到他问男友:“这是我闺女的眼镜?”我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我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的。也许,正如在我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仪仗兵;在他的记忆里,我也只是个喜欢喝娃哈哈、扎着冲天辫的3岁小姑娘。

书包塞满了新衣服等物品,鼓鼓囊囊的,像一个大足球。他突兀地走到我身边,背起书包就走。我在后面喊:“你把拉链给我拉上啊!”他赶忙折回来,手忙脚乱地拉上拉链。我看着他鬓角的一抹斑白,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临走时,他一直站在远处沉默地看着我,最后终于走向前来,问:“如果这次没有找到爸爸,会失望吗?”

我点点头,说:“会。”

他继续问:“那以后还会再来找吗?”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回北京的火车上接到他的电话,问:“闺女到北京了吗?”我说:“还没有,到北京了再联系吧。”末了我说,“爸爸再见。”他愣了一下,声音颤抖着说:“再见再见,以后没事就来。”

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着这三天来的点点滴滴。期待,难过,绝望,柳暗花明,紧张,还有一点点感动。男友发来一句话:风雨走散故人,岁月见证枯萎。

我觉得这句话,真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