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三张味道都非常好,买了四张。各种颜色的一样买一张。我跟人家讲了,我收藏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就是为了证明钱松目的山水画是中国古往今来所有画家用色最丰富、最饱满的。
问:也没裱起来。
答:还没来得及裱呢。就是说为什么画家和中央美院必须要请收藏家去讲讲呢,因为美院没有藏品让学生天天看,有不少学生学到毕业也没见过几张原作,就是教授又有几个能有观摩大批古画的眼福呢,你就比他们都看得多。你懂画,还不就是因为看原作多!我这是天天看藏品,天天研究,所以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很多东西他们都讲不出来,比如我今天跟你讲的话,你写出来以后,让他们去看看,他们没这种思想。
十问:您这几以前原来还挂着华国锋的字,现在没了。
答:朋友要走了。
问:他的字现在有市场吗?答:有啊。
问:怎么个价钱?答:说不好。这东西就是看你需要,华国锋不管怎么着那是名人。以名传世,这是其一,其二呢,他的字还有自己的味道。
问:他写颜体。
答:有自己的味道,写得还不错,一直在练字,说句实在的,他的字比欧阳中石的字好。
问:您不喜欢欧阳中石?答:他的字没变化。字扁平没变化,没写好而且模式化,老是半块砖半块砖的。
问:怎么叫半块砖呢?答:就是一个字就半块砖这么大,中国字本来是方块字,好多字由于重心的变化,而使字的结构产生变化,这样结构的变化,产生了无限多的趣味出来。他的字缺乏变化。
问:欧阳中石的您也没收藏。
答:不是没收藏,我是根本不要。什么欧阳中石的、什么沈鹏的,我都不要。启功凑合着,启功的字也是比较单调,只是横粗或者竖粗、横细这种变化,为什么造他假字的多?问:您上次给我看的那四张启功的小册页。后来拍了,拍了多少钱?答:拍了十六万多吧。
问:应该说是便宜了。
答:算是我不要的,我只要是不欣赏了,就不喜欢了。我研究出他的缺点来了,原先有七张那三张是十四开的,先淘汰了。因为有这七张之后,有四张没款,通过我的朋友找启功又题了一次。
问:都补齐了。补题需要交钱吗?答:没交钱,我叫朋友给送点吃的,那都很早了,就是八几年的时候。
问:过手这么多书画,怎么能保证没有假的呢,我觉得这个很难做到。
答:我太严格了。可能在收藏界最严格的就是我,一些人号称收藏多少多少,或者收藏什么什么,可是打开作品一看,大部分是假的,或者一半左右,或者是少半,这样还还算不错的。到我这儿来没假的,因为我收藏的来源都是从家里拿。
问:家里恐怕也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吧。
答:刚才你看的那个,全是没款的,都出版过的。
问:现在有很多出版过的也有一些问题。
答:这不会,这是他们家人自己出版的。有一些家人出版的也有问题;但是有的家人不会画画的就没问题。
问:但是现在会画画的子女很多啊。
答:有的人不作假,真的假的还是能看的出来。齐白石一生最反对代笔,说他有人给代笔,那些说什么工笔草虫是儿子画的,都是胡说八道。
问:他到九十岁还能画工笔草虫吗?答:九十岁的工笔草虫都不是他九十岁画的,是六十岁以后画的。
问:能攒这么多吗?答:能,他当时画了一堆。他死了以后,他的东西不是捐给北京中国画院了吗,现在北京画院拿出来一看,这批画好多都没款,就是因为那时候人家齐白石自己知道自己晚年画不了这么工细的,就提前画了,画了之后呢,然后在晚年的时候添点花啊枝干什么的。
问:添点东西。
答:对。我上次跟你讲,他画工笔草虫最后的年龄是八十一岁,画的是一个扇子。齐白石是天才,不承认不行,他八十一岁了,还能看见屋角蛛丝尘土,目力不衰,眼力多好,一般人达不到,所以有好多事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想。
问:他是天才的画家。齐白石的画现在您有多少?答:最好的,我是有不少。
问:齐白石并没有很大的作品。
答:有啊,你说要多大的吧!我这儿有一张八尺整纸对开的呢,新买的这一张是六尺对开的。
问:八尺整纸的齐白石?!答:再大还有,我这儿不能再挂比这还大的了。
问:我看在美术馆展出的齐白石的画,最大的四尺的就了不起了。
答:我这里屋就有六尺对开的。你看。
问:是多少钱收的?答:330万,应该是很高的了。其实不算高,这张在2002年初拍过,那时候拍的是68.2万,去年就涨到了330万。
问:最近您出手让过齐白石吗?答:基本没有。齐白石的画现在假画横行。假画越来越多,真的越来越少。著录的假齐白石多了。
问:学者为什么会这样呢?答:可能他写理论还行。但是眼力不行。
问:不会是成心的吧?现在见利忘义的小评论家也蛮多的,为了俩钱儿什么都能做,圈里人都知道。
答:肯定是有假的。因为一般出版假画要给钱啊。
问:我看你这儿摆着天津杨柳青出的两本齐白石对开大画册,一本是精品选,一本是作品选,里面收的画差不多,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同一出版社会出两本内容基本一样的的画册?里面的有您的藏品吧?答:有我的,也有齐家的。里面有的画据我看不真。
十二问:各家公司的拍卖图录您都是全的?答:小拍的大拍的全部都有,拍卖公司每次都有。
问:有多少家公司给您寄呢?答:每家都有。中国现在拍卖公司也多了。北京的有个十来家,主要的有瀚海、嘉德、中贸圣佳和荣宝,其他没什么东西可看的,其他的多是假画。你要收藏的话,看了也没用。现在拍卖公司虽然多,但是有质量的拍卖公司不多。有质量的拍卖公司,上拍的好东西越来越少,拍卖价格也越来越高。
问:拍卖市场现在有很多企业界的人进入这个市场,他们和过去的收藏家可能路数不太一样吧,他们很有钱。
答:对,很有钱。现在收藏家都没法儿买画了,争不过他们。
问:有些内行给企业家到拍卖会去掌眼,或者给他们去把舵。
答:所谓的把舵的、掌眼的这些,我不知道找谁了。反正我见过的几个帮企业收画的,收的大部分都是假的。
问:为什么呢?答:因为现在真的老画很少。现在市场上拍的绝大部分老画都是假的。
问:您这个老画指的是?答:就是清朝以前的,名家画几乎都是假的。
问:那有请您来掌眼的吗?答:没有。
问:为什么?答:请了我以后,他就没法收东西了。
问:为什么?答:大部分都是假的。我不让他收啊。
问:不也有真的吗?答:很少啊。一般很少。
问:您不也在市场上买到了不少东西吗,像这次在天津买的这批画。
答:这不是老画,这是黄宾虹的。
错位与没落
——对篆刻艺术与印章收藏的全新审视与批判
传统艺术在后现代社会必然要经受时代潮流嬗变的冲击与考验,需要在新的文化环境与价值体系中予以再发现、再评价,方能确定其地位与发展方向。
篆刻是有着悠久历史的中国传统艺术门类,也是我多年来非常感兴趣的一个研究对象,为此收集阅读了大量的印谱与篆刻史、篆刻理论与评论,积累了一定的理论知识与学术资料。
社会科学的学习与研究,必须以人为核心。从九十年代开始我有缘陆续结识了包括袁思奇、王十川、李立、朱关田、刘一闻、韩天衡、黄悖、李刚田、韩大星以及梅舒适、小林斗盒(信手写来,无意排名)等有代表性的篆刻专业人士,其中一些还成为师友并有幸得到其惠赠的作品,其中袁思齐、林健、李刚田、马士达、韩大星、鞠稚儒、蔡元林、尹海龙等老中青名家的精心之作是我特别钟爱并经常钤盖、把玩的,这样便对篆刻艺术的现状与从业人员有了较为全面深入的了解。对任何一个专业要有全面的认识与研究,既需要结识最成功或最权威的人士,也需要了解专业领域内失败或不入流的从业者,否则就会失之片面,无法把握全局状态,而于后者也即俗手与低手(其姓名不值得一提,因为我甚至都不记得了),我也不乏广泛深入的接触,所以才洞悉这个专业或行业的弊端与缺陷。
杭州西泠印社的中国印学博物馆与上海博物馆的印章馆,陈列很专业,既有学术价值又有艺术鉴赏价值,是国内最具规模的印章艺术常设展览,我曾多次前去欣赏研究,在其他的博物馆参观时凡是遇有印章,我也会特别予以关注,因此对于古今印章作品有较多第一手感性认识。另外,我个人对于印石与印具的收集也还不少,以古人为师,自己也尝试治印,或石或铜,并用于画作。在印章的使用层面,我与学者、书画家交往时会经常谈及这个话题,尤其是姚奠中、黄永年、杨明义、戴卫诸位前辈对篆刻都有着深入的研究与独到眼光,让我受益不少。
上述各项是从事篆刻学习与研究都要必备的条件,如果说我与如今的篆刻研究者与理论评论家有什么最大的区别的话,就在于篆刻不是我惟一的专业,在书画篆刻专业训练与经史子集的国学修养之外,坦率地讲,我在文学、传播学与经济学、茶学、陶瓷、玉器、园林景观的研究方面下过同样的功夫,所取得的成绩虽然与前人相比不足挂齿,然而在同时代人中也还均算侥幸领先,这样我对篆刻的研究才做得到更为客观,更为超脱,学术知识文化背景也更宽广。
正是因为我对篆刻的喜爱与研究,才会有2003年《中国印》刊物的面世,作为这本篆刻杂志(虽然只出了四期,但是得到海内外专业人士高度评价)的创办者与主编,显而易见,对篆刻不会没有自己的见解的,事实上,创办这样一本纯艺术的刊物本身就说明了我对篆刻的兴趣与主张。
在文化与艺术领域人云亦云、亦步亦趋是平庸与雷同的最根本原因,求新、求真、求美,对真理、对美的穷根溯源的追求、探索,是艺术进步的生命力所在,想象力、创造力与独立精神与个性展示,是艺术价值的核心。这个原则不仅适用于艺术创作,也适用于艺术研究与评论。
参照艺术的整体坐标系,经过对篆刻艺术的全面考察,我认识到,并没有人对其存在进行终极意义的思考与批判,书画篆刻界对待印章的态度只是效仿前人或他人,沿袭既定的模式,可以说是一种集体盲从,而不曾真正想明白印章在书画艺术中有着什么样的生存理由,有无继续存在必要、是否不可替代。因此,不揣浅陋,草成此文,主要目的是想归复篆刻艺术的本真价值,从盲信盲从中廓清是非,从而为书画与篆刻艺术的正本清源有所助益,让使用印章的人重新看待印章、改进调整用印行为,同时也让篆刻界人士在创作印章时换一个眼光审视自己的艺术行为。
在此文写作的过程中,完全是偶然巧合而且对本文没有任何影响,我一向看重的西泠印社在全国范围内通过大众传媒海选社员,我个人不止一次承教、对我多有支持的著名学者、西泠印社副社长陈振濂教授是主持者与发言人。此举使西泠印社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而这家书画印领域最有影响的艺术社团所代表的篆刻艺术,也便相应升温。而同一期间,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了篆刻艺术大展。此文草成,曾请一二知交商量切磋,得到的反馈分量很重:甚至有人评价说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有颠覆、改写中国篆刻史的力量,振聋发聩——我自己知道没有如此神通,只是在文化与艺术潮流的判断与把握上多少有一点提前量而已。如果我曾经预言什么会成功而其后果然成功了,或者预言什么将失败而其后竟然真败落了,纯属巧合。
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存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现象,这也是认识论或思想史的规律,因为真理似乎从来都是由个别人先知先觉的,而后才会逐步扩大影响,最终成为常识。正像我在其他领域的研究著述一样,这篇篆刻评论是我独立思考的结果,没有参考或借用任何其他人的见解或观点,因此,若有谬误,完全由我一人负责,与别人(尤其是我在文中提及的篆刻界书画界人士)一概无关。全文是在两个月的时间拉杂写成的,不是任务,也不是约稿,纯粹是自己写着玩,因此,既没考虑文体形式,也没注重引经据典,只是就心里所想与手头碰巧有的材料汇在一起,写成之后,与其说是长文,不如说是一本小册子。
篆刻与女子裹脚风俗人类文明的传承,有精华也有糟粕,并不是所有的传统与既成惯例都有其合理性。人类生活的一个可笑之处是习非成是,而一旦某个做法成为惯例,人们只是简单地照搬,不会去怀疑或提出异议。
举一个众所周知的例子,从宋代迄到民国末期,妇女裹脚被视为一种美、一种风度与教养,而事实上的痛苦、病态与怪异几乎无人置疑,在近干年的时间里,民众盲从盲信,不惜摧残千千万万女性的肢体,以追求所谓的美。在那个时代,裹脚是女子最起码的资本,只有极贫困而且没有上进心与自尊心的劳苦人家,才会不让女孩裹脚以便干粗重活计——天足为全民所耻笑与蔑视!这种公然违背健康与人体审美规律的现象,作为传统一度占有压倒性的主流地位。站在后弗洛依德时代的立场上,从性社会学角度出发,我们现在可以得出客观、科学的认识:裹脚只是极少数人的性偏好,辜鸿铭之类的名士可以从三寸金莲上找到最大限度的性满足——而对于绝大多数正常、健康的人来说,扭曲变型的小脚实在是一种畸型病态,根本没有审美的价值也没有性爱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