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陨落的军神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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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附录一

告首状

左武大夫、果州防御使、差充京东东路兵马钤辖、御前前军副统制王俊

右俊于八月二十二日夜二更以来,张太尉(按指张宪)使奴厮儿庆童来请俊去说话。俊到张太尉衙,令虞候报复,请俊入宅,在莲花池东面一亭子上。张太尉先与一和尚何泽一点着烛,对面坐地说话。俊到时,何泽一更不与俊相揖,便起向灯影黑处潜去。俊于张太尉面前唱喏,坐间,张太尉不作声,良久,问道:“你早睡也?那你睡得着。”

俊道:“太尉有甚事睡不着?”

张太尉道:“你不知自家相公(按指岳飞)得出也?”

俊道:“相公得出那里去?”

张太尉道:“得衢、婺州。”

俊道:“既得衢、婺州,则无事也,有甚烦恼?”

张太尉道:“恐有后命。”

俊道:“有后命如何?”

张太尉道:“你理会不得。我与相公从微相随,朝廷必疑我也。朝廷教更番朝见,我去则必不来也。”

俊道:“向日范将军(按指范琼)被罪,朝廷赐死,俊与范将军从微相随,俊元是雄威副都头,转至正使,皆是范将军兼系右军统制、同提举一行事务。心怀忠义,到今朝廷何曾赐罪?太尉不须别生疑虑。”

张太尉道:“更说与你:我相公处有人来,教我救他。”

俊道:“如何救他?”

张太尉道:“我遮(这)人马动,则便是救他也。”

俊道:“动后,甚意思?”

张太尉道:“遮(这)里将人马老小尽底移去襄阳府不动,只在那驻扎,朝廷知后,必使岳相公来弹压抚谕。”

俊道:“太尉不得动人马。若太尉动人马,朝廷必疑,岳相公越被罪也。”

张太尉道:“你理会不得。若朝廷使岳相公来时,便是我救他也。若朝廷不肯教岳相公来时,我将人马分布,自据襄阳府。”

俊道:“诸军人马,如何起发得?”

张太尉道:“我虏劫舟船,尽装载步人老小,令马军便陆路前去。”

俊道:“且看国家患难之际,且更消停。”

张太尉道:“我待做,则须做,你安排着,待我教你下手做时,你便听我言语。”

俊道:“恐军中不服者多。”

张太尉道:“谁敢不服?”

傅选道:“我不服。”(按,傅选原未在场,此处当有脱误。)

俊道:“傅统制慷慨之人,丈夫刚气,必不肯服。”

张太尉道:“待有不服者,都与剿杀!”

俊道:“这军马做甚名目起发?”

张太尉道:“你问得我是。我假做一件朝廷文字教起发,我须教人不疑。”

俊道:“太尉去襄阳府,后面张相公(按指张俊)遣人马来追袭,如何?”

张太尉道:“必不敢来赶我。设他人马来到遮(这)里时,我已到襄阳府了也。”

俊道:“且如到襄阳府,张相公必不肯休,继续前来收捕,如何?”

张太尉道:“我有何惧?”

俊道:“若蕃人探得知,必来夹攻太尉。南面有张相公人马,北面有蕃人,太尉如何处置?”

张太尉冷笑[道]:“我别有道理:待我遮(这)里兵才动,先使人将文字去与蕃人,万一枝梧不前,教蕃人发人马助我。”

俊道:“诸军人马老小数十万,襄阳府粮少,如何?”

张太尉道:“这里粮尽数着船装载前去。鄂州也有粮,襄阳府也有粮,可吃得一年。”

俊道:“如何这里数路应副钱粮尚有不前,那里些少粮,一年以后,无粮如何?”

张太尉道:“我那里一年以外不别做转动?我那里不一年,教蕃人必退。我迟则迟动,疾则疾动,你安排着。”

张太尉又道:“我如今动后,背嵬、游奕服我不服?”俊道:“不服底多。”

[张太尉]又道:“游奕姚观察、背嵬王刚、张应、李璋服不服?”

俊道:“不知如何。”

张太尉道:“明日来我遮(这)里聚厅时,你请姚观察、王刚、张应、李璋去你衙里吃饭,说与我遮(这)言语。说道:张太尉一夜不曾得睡,知得相公得出,恐有后命。今自家懑(们)都出岳相公门下,若诸军人马有语言,教我怎生制御?我东西随人,我又不是都统制,朝廷又不曾有文字教我管他懑(们),有事都不能管得。”

至三更后,俊归来本家。次日天晓,二十三日早,众统制官到张太尉衙前,张太尉未坐衙。俊叫起姚观察于教场内亭子西边坐地。

姚观察道:“有甚事,大哥?”

俊道:“张太尉一夜不曾睡,知得相公得出,大段烦恼,道破言语,教俊来问观察如何。”

姚观察道:“既相公不来时,张太尉管军,事节都在张太尉也。”

俊问观察道:“将来诸军乱后如何?”

姚观察道:“与他弹压,不可教乱,恐坏了遮(这)军人马。你做我复知太尉,缓缓地,且看国家患难面。”

道罢,各散去,更不曾说张太尉所言事节。

俊去见张太尉,唱喏,张太尉道:“夜来所言事如何?”

俊道:“不曾去请王刚等,只与姚观察说话,教来复太尉道:‘恐兵乱后不可不弹压。我游奕一军钤束得整齐,必不到得生事。’”

张太尉道:“既姚观察卖弄道,他人马整齐,我做得尤稳也。你安排着。”

俊便唱喏出来,自后不曾说话。

九月初一,张太尉起发赴枢密行府,俊去辞,张太尉道:“王统制,你后面粗重物事转换了著,我去后,将来必不共遮(这)懑一处,你收拾,等我叫你。”

重念俊元系东平府雄威第八长行,因本府缺粮,诸营军兵呼千等结连俊,欲劫东平府作过,岁时俊食禄本营,不敢负于国家,又不忍弃老母,遂经安抚司告首。奉圣旨,补本营副都头。后来继而金人侵犯中原。俊自靖康元年首从军旅,于京城下与金人相敌斩首,及俊口内中箭,射落二齿,奉圣旨,特换成忠郎。后来并系立战功,转至今来官资。俊尽节仰报朝廷。今来张太尉结连俊别起事,俊不敢负于国家,欲伺候将来赴枢密行府日,面诣张相公前告首。又恐都统王太尉(按,指王贵)别有出入,张太尉后面别起事背叛,临时力所不及,使俊陷于不义。俊已于初七面复都统王太尉讫,今月初八纳状告首。如有一事一件分毫不实,乞依军法施行。兼俊自出官以来,立到战功,转至今来官资,即不曾有分毫过犯。所有俊应干告敕宣札在家收存外,有告首呼千等补副都头宣缴申外,庶晓俊忠义,不曾作过,不敢负于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