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迈进门的时候,大师眉头一皱,跟端木想象中不大一样,因为大师看不到端木。
大师头戴道冠,身披八卦仙衣,皂裤云履,一副金丝儿墨镜还显得很有仙家风范。旁边的小道童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端木心里暗笑,这成本很高啊!
大家都没有说话,老道示意端木和赵永远坐下,道童端上来两杯水。端木刚要张嘴,老道左手一抬,端木明白了,让自己闭嘴。
老道起身围着端木转,大概转了七八圈,步幅越来越急。端木开始还觉得装神弄鬼有些好玩,可是转着转着,他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老道归位,道童递过去小毛巾,大师擦了一把汗。
“朋友怎么称呼?”老道问。
“端木尼轲。”端木很恭敬地回答。
“哦。”老道答应着,“还是复姓,端木这个姓少见啊!”
“是,爷爷给我取名尼轲,是摘两位先贤孔孟的字。”
“孔子字仲尼,孟子名轲,这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端木脸一红,被坐在对面的赵永远看个正着。
“这位朋友不要害怕,我说出来的话可能会出乎你意料。”端木想起了昨晚的女尸,又一阵冷汗冒了出来。
“你是被厉鬼缠身,此厉鬼枉死于你家人之手,在转阳之前要洗脱冤情,今天初二,这几日月亏,阴气犹盛,你得当心。”
“大师,有破解的办法吗?”端木起码此刻是心诚的,他很真诚地问。
“破解倒是可以,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朋友得先问明白家人,是否多年前有过人命官司,若不知道此鬼坟墓,怕是谁也难解。”
端木轻轻叹了一口气,赵永远接过话来:“大师,我这朋友胆子不大,昨晚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如果能够破解,钱不是问题。”
老道呵呵一笑:“既是这样,先放五万块钱,我做一场法事试试。”
端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五万?五万?!永远,我们走!”
老道也不劝阻,等两人离去之后,似乎墨镜后的双眼放出一些光亮,嘴角也微微上扬,不知是冷笑还是讥笑。
“太过分了!这就是江湖骗子!以后不要带我来这种地方!”端木余怒未消,赵永远一个劲儿安抚。
夜色逐渐笼罩着大地,直到最后一丝余晖也被吞没。这条巷子很长,是城里最老的巷子,要不是住户们狮子大开口,开发商早就把这里万丈高楼平地起了。
即将走出巷子的一刻,一团黑影忽的从端木身前经过,端木吓得大叫。“你别老一惊一乍的,那可能是一只猫。”赵永远说。
端木心情不好,随便吃了顿晚饭,赵永远陪着他回家。
“今晚别走了,我怕再发生昨晚那样的邪性事儿,陪我几天,等潇潇回来。”端木一边开车一边说。
赵永远指了指后座上的双肩包:“哝,我都带了衣服了。”两个人哈哈大笑,似乎忘记了傍晚时分的不快。
电梯里赵永远想问端木昨晚在哪儿看到的女尸,端木脸色蜡黄,赵永远就没吱声,上下左右仔细观察了一下厢体,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打开电视,算是有个声音,赵永远看端木那神情,也无心看节目。拿出来两罐啤酒,赵永远拌了两个小菜,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端木昨晚几乎等于没睡,这时候困意袭来,脸也不洗就进屋睡了。赵永远找了个电视剧,又开了一罐啤酒打发着时间。
端木睡得很沉,应该是在深度睡眠状态,但不幸的是,深度睡眠里那个女鬼又出现了,就像是昨晚奇遇的重放。
端木再一次惊醒,看了一眼手机,两点整。
他去了一趟卫生间,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赵永远睡在沙发上,心里踏实了很多。
刚刚回来关上灯躺下,他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声音不大,似乎还能听出来温柔:“咚、咚咚。”端木头皮发炸,汗毛倒竖,支棱着耳朵在听,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咚、咚咚。”几乎一样的节奏。
端木睡意全无,打开了卧室里的主灯,四周很静,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端木本想拉开窗帘看一下窗外的城市灯火,但是在手指触及窗帘的一刻,他停住了。
万一拉开窗帘是那张脸怎么办?!
好在有赵永远。他决定再等等,免得让赵永远觉得自己胆子小,也许是幻听呢。
端木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两点四十了,大约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这段时间内没再有敲门声,也许是隔壁邻居呢?端木这样想,上床关上了灯。
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的确敲门声不再有了,端木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酝酿着睡觉。
刚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女子的哭声凄凄惨惨钻进了端木的耳朵,端木再一次条件反射“腾“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声音若有若无,有时像是由远及近,有时又像是由近及远,有时感觉是在左侧,有时又感觉是在屋顶。刚要跟随声音去看看,哭声却又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