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赵永远打来的，赵永远是端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而且应该算是走得最近的，从小学到高中，十二年的同窗，这个缘分，这份情谊，是用时间沉淀出来的。
赵永远的声音总是欢快的：“起床了吗？”
端木稳了一下心神：“这不你打电话把我叫醒了吗？”
赵永远在电话那头嗤嗤的笑：“我路过你家，叫你吃早点。”
“那你上来吧！”这个房子，赵永远至少睡过不下三十次。
赵永远的电话，像是给端木注射了一些阳气，他快速回忆了一下昨晚，依稀有些模糊，也许是做梦？抑或是幻觉？一会儿有赵永远陪着，好好看看电梯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假如再有下次，端木分析了一下：首先应该给保安室打电话，告诉他们电梯的灯泡瘪了，再然后趁电工维修的时候，出去看看电梯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鬼影子。
再或者，打电话给赵永远，让他晚上过来陪睡。
昨晚实在是太紧张了，可能就是自己吓自己。拉开窗帘，阳光透进屋子，似乎强光淡化了昨夜的遭遇，端木很自然地打开卫生间的门，洗脸刷牙。
端木没有提昨晚的奇遇，赵永远在客厅很自然地打开电视看朝闻天下，端木洗澡。当关上淋浴间的门，端木似乎又被昨晚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住，密闭的空间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草草冲了凉，端木换了一身衣服，特意选了一条红色的内裤辟邪。赵永远一边嬉笑着去抓端木的****，一边嘲笑端木都过了本命年还穿红内裤。
“昨晚跟你爸摊牌了吗？”赵永远是知道这件事的。
“没有，我看到他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台词全都瞬间忘记，然后就是对我的审讯。唉！自己不争气，没骨气。”端木的眼圈有些潮湿，赵永远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会过去的。”
电梯上来的时候，几乎每次都是空的，因为是顶层，这一层一向人丁不旺，端木仔细想了想，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邻居，哪怕是上下班高峰。
电梯门缓缓打开，灯已经修好了，端木首先去看昨晚女尸出现的方向：那是一个广告位，上面是一个婀娜多姿半裸的少女，宫廷SPA，让您尊享帝王品味！
赵永远一步迈了进去，端木略有迟疑，赵永远笑着问：“怎么好像不敢进啊？电梯里有鬼吗？”赵永远苦笑：“大早晨的，就会胡说八道！”
电梯缓缓而降，每有异响，端木都一惊一乍，如果没有赵永远陪同，端木宁可选择走安全通道。
吃罢早饭，两个人分道扬镳。
端木在规划局工作，偶尔审审图纸，随便挑出两三条毛病，让对方拿回去改。一天也做不了几分钟的工作，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喝茶看报上网聊天。
隔壁桌子的王秀娥是个三十四、五岁女人，动不动就神秘兮兮的聚起三五个人，给他们讲一些古怪离奇的鬼故事，这些人嗑着瓜子瞪着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端木平时也偶尔听一下，他自诩是无神论者，对这类封建迷信一向嗤之以鼻，不过从来也没表示过相信或者质疑，王秀娥每次讲起来都栩栩如生，仿佛都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不过今天，端木跟往常不一样，因为钻进耳朵的是“女鬼索命”，王秀娥绘声绘色，大家听得聚精会神，办公室里只有瓜子放进嘴里“咯、咯”的声音。
吃过午饭，端木照例在几栋大厦中心的小花园里散步，犹豫了几次，他终于决定打电话给赵永远。
“永远，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确定真的不是幻觉。”端木在讲述之前不停地铺垫，他生怕被当成精神病，但越是这样，赵永远越是好奇，诅咒发誓了好几次，端木才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赵永远是尊重端木的，他在电话那头答应着，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既不打断，又让端木知道他在认真听，他答应的语气很坚定，端木觉得赵永远是信任自己的。
“我知道一个大师，据说在这方面非常厉害，要不，下午下班，我带你去找他看看？”端木思考了不到一秒钟，就答应了。
端木觉得有些阴冷，刚才不是还阳光灿烂的吗？他抬起头，天上唯一的一小朵乌云正好遮住他的位置，刚想低下头，一大滴雨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这鬼天气！”端木一边揉眼睛一边咒骂。